容瑾的背影僵了一瞬,掐滅了煙,大掌覆在她手上,聲音有些啞,“你怎麼也上來了?”
笙歌臉埋在他的脊背之中,“看你上來,我就跟上來了。”
他嘆了口氣,掌上使了點勁,打算拉開她的手攖。
“別動,就這樣!”笙歌箍緊了手,不給他動作的機會。
容瑾聞言垂了垂眸,手鬆鬆地搭在她的手上,“好。”
笙歌汲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味,男人寬闊的脊背讓她感到心安,“阿瑾,你在想什麼?”
“想很多。”
“比如?”
他說:“比如我在想今天的星星爲什麼會這麼亮?償”
“爲什麼?”
聞言,容瑾笑了笑,“因爲月亮害羞,躲到了雲層背後。”
笙歌不自覺地彎了嘴角,“還有呢?”
“我還在想,如果我不姓容,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的話,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愛我?”
“大概是不會。”她回答。
容瑾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笙歌沉默了半晌,纔再次開口:“因爲我會從遇見你開始,一點一點地喜歡你。”
沒有逼迫沒有防備,一點點地喜歡然後再愛上你。
容瑾愣了半晌後,低低地嘆了口氣,“還在怪我隱瞞了你?”
“嗯,我很記仇。”
容瑾低低笑了,“無論好壞,至少也是記得。”
笙歌蹭了蹭他的脊背,不再開口,他也靜靜地享受她難得的親暱。
這個姿勢持續了很久,直到背上有濡溼的感覺傳來。
容瑾只穿着一件毛線衫,濡溼的地方貼着他的皮膚,溫溫熱熱,卻燒出一片惹火的滾燙。
這次他再也不猶豫,掰開笙歌的手,轉身。
笙歌急忙擡手擦乾自己的眼淚,“被你衣服上的毛茬兒扎到了,有點刺。”
容瑾嘴脣動了動,最終只是拭乾她眼角的淚水,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要不要緊?”
“不要緊,只是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容瑾擡手把她擁進懷裡,淡淡道:“沒關係。”
笙歌抱住他的腰身,沉默良久纔開口:“阿瑾,其實你剛纔很羨慕三叔吧?”
他吻了吻她的發頂,纔開口:“有點。”
她沉默。
容瑾拉開她的頭顱,抵着她的額頭,溫聲開口:“我只是在想,真是便宜三叔了,不僅有了孩子,還一舉得兩!歌兒,其實相對於羨慕,我更嫉妒。”
他把她重新擁入懷裡,望向浩瀚的星空,聲音有些悠遠,“所以,我們也加把勁吧。”
***
二人下樓的時候,容世澤夫婦已經起身準備告辭。
米拉看着她有些歉意地開口:“抱歉剛纔在書房沒有直接答應你的請求,因爲在孩子穩定之前,我不敢冒險。”
笙歌搖了搖頭,“不用跟我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
米拉的手不自覺地撫摸着小腹,淺笑:“你不會理解的,你跟阿瑾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機會,我跟阿澤卻不一樣,我自身身體的原因,醫生說我懷孕的機率微乎其微,之前阿澤爲了我,都做好這輩子不要孩子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上天終究是憐憫的,不但給我們當父母的機會,還是個意外的驚喜。”
笙歌想她是理解的,因爲她堪堪失去過一個孩子。
只是這些話,沒有必要說。
她笑了笑,目光落到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容世澤容瑾叔侄身上,不知爲何,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米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嘆了口氣,“阿瑾最近在公司裡的處境有點艱難,若是他最近疏忽了你,你要多擔待一些。”
“這是何意?”笙歌看向她。
“容世傑聯手幾個大股東準備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打算趁着老爺子昏迷期間,罷任阿瑾的事務。”
“無緣無故……”笙歌說到此處,驀地臉色一變,難道是因爲?
此時,容瑾二人已經談完朝她們走來,米拉見狀不再多言,迎向容世澤。
二人告辭,離開。
容世澤夫婦的車駛離別墅後,笙歌悄悄握住容瑾的手,輕聲開口:“容瑾,假如你變成窮光蛋了,我還是會像現在愛着你。”
容瑾聞言有一瞬的訝異,“三嬸跟你說什麼了?”
“她說你最近在公司遇到了些麻煩,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我,讓我理解你一下。其實我是理解你的,只是你總是不樂意跟我說。”
他已經大抵能猜到米拉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回握住她的手,“不跟你說是怕你擔心。”
“是不是因爲遊輪上的事情?”笙歌問。
“一個人若想要發難,什麼都是把柄!”容瑾回答:“當然我不否認遊輪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契機。”
“你有把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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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沒有,股東里面大部分是二叔的人,我這邊目前的支持率只能達到百分四十一,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二叔應該已經取得了另外百分四十九的支持。”
百分四十一,百分四十九……
“那還有百分十呢?”笙歌問。
“除了爺爺,誰也不知道那百分十握在誰手裡。而在公司的章程裡,只要投票人的股權加總超過百分四十五,那麼這件事就相當於定下了。”
“那麼在股東大會上,你被罷免在所難免了?”
“差不多,明天的股東大會過後,我可能真成窮光蛋了,到那時候,還望太太多多擔待。”
笙歌扁了扁嘴,“就算你不當容氏總裁,容*醫的光環還掛在那邊,根本就不需要我擔待,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容氏的總裁,但是能不能以後有事別瞞着我,我現在感覺十分不爽!”
容瑾聞言,微微一笑,“這件事情本就不打算瞞着你,因爲明天下午的股東大會,需要你出席。”
“我?我又不是股東,去有什麼用處?”笙歌詫異。
“沒有你的話,我那個百分四十一的支持率怎麼來?”
她迷茫了。
“半個月前,我把名下的所有動產不動產都轉移到了你的名下,包括我在容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容瑾淡淡道,好似這並不是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
笙歌卻瞬間楞在了原地,“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
“嗯,所有。太太之前不是要我在公司的股份?”
她啞然,突然想起之前二人因爲施維維鬧離婚的時候,她確實說過要公司股份的話,只是當時她只是氣上心頭,說的話自然也是氣話!
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做了……
容瑾喟嘆:“容太太,你先生現在除了你之外,一無所有!”
她心中一震,但到底有些哭笑不得,“容瑾,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既然不知道說什麼,那便以身相許吧?”他偎到她耳邊,開口的話語充滿了誘惑。
笙歌瞪了他一眼,“你把資產都轉給我,就不怕我捲款潛逃?”
容瑾挑眉,“像我這種三好男人挑着燈籠都找不着,你有什麼動機捲款潛逃?”
瞧他那得意勁兒又上來了,她橫了他一眼,“哪三好?我怎麼一樣都看不到。”
“顏好,品德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湊到她耳邊,灼熱的呼吸鑽入她的耳廓中,“活好!”
笙歌反應過來,猛地推開他,“臭流氓!”
她步履慌亂地走進大廳,身後容瑾的低笑聲不絕。
“秦姐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秦燃看着她進來,好奇地問道。
“外面熱。”笙歌匆匆應了一句後,便消失在樓梯口。
他奇怪地收回目光,又看向幽幽走入的容瑾,“容老師,外面很熱嗎?”
後者抿了抿脣,“嗯,有點。”
說罷,也飄上樓了。
秦燃起身走到門口,剛開門就感覺一陣冷風鑽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手迅速把門拉好。
他撇了撇嘴,“大人的感覺真奇怪,明明這麼冷!”
***
容氏
笙歌和容瑾並肩而行,身後跟着商博還有幾名支持容瑾的股東。
容世傑帶着一大批人馬從對面走來,相對於他們的寥寥數人,對方在人數上已經佔了優勢。
他睇了笙歌一眼,目光攝人,“容總,私下裡你要如何我管不着,但是今天是容氏的股東大會,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家屬出席,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