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傅思俞呆坐在牀上,任由自己紊亂的思緒在腦海中流竄。
她居然做了一個晚上的夢……
夢境裡全都是他躺在病房冰冷的牀上接受治療的畫面,他很痛苦,嘴裡卻在叫着她的名字……而她就坐在他的身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滿臉都是淚。
或許是他昨天跟她提到治療的事情,纔會讓她晚上做這樣的夢…跖…
傅思俞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
昨天他提到了她不希冀他回來這件事,她本來可以跟他解釋的,但…拗…
何必解釋呢?
管他怎麼看待她,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之間的糾纏已經結束了。
發呆的時間過了,傅思俞下牀,走進盥洗室。這個房間從此刻開始就是兩個人的生活痕跡了,浴室裡擺放着他的剃鬚刀和其他的私人物品,卻感覺原本空蕩蕩的浴室,突然間有人氣了很多。
傅思俞看着鏡中的自己,她的臉色好像比以往輕鬆了一些?是因爲看到易宗林還好好的活着嗎?
她真的不是一個很會隱藏心事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過去這一年裡,唯有今天是她感覺最輕鬆的一天。
傅思俞從盥洗室走出浴室,她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平日穿的黑色套裝,而後如往常一樣化上了一個大濃妝。
拿起手提包,傅思俞離開-房間,來到了一樓的餐廳。
她每天早上都會準時陪prince用早餐,今天也不例外。
傅思俞一走進餐廳,撲鼻而來的濃郁咖啡香讓她精神爲之一振。
她笑開,“安嫂,咖啡好香。”
“早安,夫人。”
安嫂笑盈盈地端了兩個餐盤走了過去,“咖啡哪裡是我煮的?我可沒有那麼好的手藝呢!”
安嫂話一說完,傅思俞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感到身後有一股灼熱的氣息侵襲而來,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一個溫柔的牽動,傅思俞立即被帶進一個溫暖寬厚的懷裡。
易宗林從傅思俞的背後緊擁住她,呵護憐惜的模樣,彷彿她是稀世珍寶一般。
“早啊,老婆。”
易宗林親吻了一下傅思俞的臉頰,傅思俞渾身猛然一震,二話不多說,立刻掙扎。
易宗林的呼吸拂過傅思俞的耳際,“乖一點,你兒子在看呢!”
傅思俞停止了動作,她記起了易宗林昨晚說的兩個要求——在孩子面前做好你妻子的本分。
孩子的面前恩愛,孩子的背後冷淡。
是啊,既然爲了孩子考慮,那就不要讓孩子再有一絲的難過。
傅思俞輕扯嘴角,強迫自己投入易宗林所導演的這場戲。
“早安,老公。”
prince爬下餐椅,跑向了他們倆,“爹地媽咪——”
傅思俞趁機離開了易宗林的懷抱,蹲下身子將prince抱了起來,“怎麼了,兒子?”
易宗林的手輕摟在傅思俞的腰上,表現得宛如真正的恩愛夫妻一樣。
“我好久沒有跟你們一起吃早餐了。”prince挽着傅思俞的脖子,嘴角翹了起來。
易宗林笑着說,“如果你喜歡的話,爹地和媽咪以後每天都陪你一起吃早餐。”
“那爹地以後還會去國外出差那麼久嗎?”
“不會的……你爹地在國外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以後都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傅思俞捏了捏小屁孩的鼻子,對小屁孩道。
小屁孩開心極了,分別在傅思俞和易宗林的臉頰上都啵了一下。
傭人把小屁孩抱到餐桌前坐下後,傅思俞輕輕掙開了易宗林的懷抱,臉上漾着一抹甜笑替自己和易宗林分別倒了一杯咖啡。
“謝謝。”易宗林貼近,握住傅思俞的手,同時把傅思俞手上的咖啡拿走,“表現得不錯。”
傅思俞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卻隨即,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在臉上,伸手纏着易宗林的脖子,輕聲溫柔地道,“我待會兒要送prince去幼稚園,幼稚園剛好跟恆集團是在一條路上,不如今天坐你的車,等會兒你再送我去遠泰?”
在外人看來,傅思俞此刻是在跟易宗林撒嬌,這讓prince看到這一幕甜滋滋的。
易宗林手摟在傅思俞的腰上,明明看到她帶笑的眼底沒有任何的感情,他仍是寵溺地道,“遵命,老婆大人。”
……
兩人都下車送別prince。
這傅思俞第一次看到prince跑進幼稚園的身影這樣的開心歡快。
她很是欣慰,臉上露出恬淡的一抹笑。
“時間過得真快,prince居然都已經到了上幼稚園的年齡。”說完這句話,易宗林轉身上了車。
傅思俞不懂易宗林爲什麼會突然感慨時間的流逝,
但他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原本的好心情。
車門沒有關,易宗林從車上看了傅思俞一眼,“不上車嗎?”
傅思俞冷淡地道,“我自己可以打車去上班。”沒有看他一眼,她徑直邁開了步伐。
她轉身的時候,沒有聽到易宗林再說話。
然後,在她沿着街邊走向計程車停靠站的時候,易宗林的車從她的身邊飛馳而過。
早上空氣裡有些涼意,讓她的臉在被風掠過的時候蒼白了些許,而後,她攔下一輛計程車,前往了跟他背道而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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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早在辦公室門外就已經看到易宗林坐在辦公椅上扭脖子的動作。
於是,剛走進辦公室的房門前,他就已經笑着說,“看來久別重逢的第一晚,你和小傅妹妹並沒有擁有一個和很愉快的夜晚。”
每次袁琪跟陸衍吵架,陸衍就會被袁琪趕去沙發上睡,然後隔天就落枕。
易宗林見是陸衍,動作停了下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陸衍在易宗林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隨意拿起他桌面上的一件飾品把玩,而後看着他,閒閒地道,“舒曼跟我說,你還需要在法國呆上一個月,這樣才能做完所有的療程……但你似乎沒有耐性再呆在法國,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國。”
“一個身體康復了的人,何必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醫院裡。”
“我想是你知道huso有個很重要的項目將在中國啓動,而佔至維很有可能會在接下去的一年裡都呆在中國,這讓你感到了一絲不安心吧?”
易宗林身子後靠在椅背上,怡然自得地看着陸衍,“我以爲這麼久沒見,你是來關心一下我的,沒有想到,你原來還是對我的私事這樣的熱衷。”
提到這件事,陸衍沒好氣地瞪了易宗林一眼,“你是不是覺得一個人孤獨的死去很偉大,所以一年前跟所有的人隱瞞了你的病情?”回想你接到申秘書電話得知易宗林病重的那一刻感受,陸衍至今心有餘悸。
好友埋怨卻更像關心的語氣,讓易宗林在一刻沒有像過去一樣冷淡地迴應好友。在沉靜幾秒後,他深邃的目光凝視好友,薄脣輕啓,“儘管我當時處於昏厥的狀態,但我知道你來過幾次。”
“算你還有點良心。”
易宗林誠摯地說了句,“謝謝。”
陸衍嘖嘖起來,“哇,我聽錯了話,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易大總裁,現在是在跟我說‘謝謝’嗎?”
陸衍的誇張反應讓易宗林笑了一下,然後,他關心地問了一句,“這一年,你和袁琪還好嗎?”
陸衍這才恢復正經,點頭,“非常好,可能再過不久,我們家又要給prince添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易宗林聽聞臉上露出一抹欣慰,“恭喜。”
“謝謝。”陸衍滿足之餘,認真地看着易宗林,“說實話,我知道小傅妹妹這一年都沒有去看你,也沒有跟申秘書或舒曼他們打過一通電話詢問,並且,她當時對病入膏肓的你選擇了無視和冷漠……所以,我能知道你現在是打算跟小傅妹妹發展,還是不打算跟小傅妹妹發展呢?”
易宗林彎了一下脣,“你覺得呢?”
“以你瞅準獵物就不會放手的性格……”陸衍沉思了幾秒,狐疑地看着易宗林,“我在想,你現在是在不動聲色地靠近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