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挑了挑他的劍眉,對我的這種評價不置可否。
晚餐後我和秦漠一起試了一下中式婚禮的禮服,有着精緻刺繡的秀禾服與大氣沉穩的長袍馬褂,看起來登對極了!
望着鏡中的一對璧人,梅姨顯得十分高興,一瞬間把秦淮氣走人家女孩子的事情都給忘了,她笑眯眯的爲我整理着裙襬,平淡和藹的面龐上閃着心滿意足的光芒。
我偷偷看向秦漠,看慣了秦漠穿着西服正裝的樣子,忽然穿上傳統的長袍馬褂,更多了一份儒雅的風範。
唯一與之不相配的就是他拿着手機的樣子,活像個穿越的人。
秦漠看到了我在偷瞄他,他朝我笑笑,光風霽月:“笑一笑。”我這才發現,他一直在用手機拍我。而我也配合着他朝他溫婉的笑笑。
我感到不高興的就是我之前辛辛苦苦的給自己設計的頭紗沒有用上。
我和秦漠在一起試衣服,秦淮就站在一旁湊熱鬧,時不時的給遞個東西什麼的。
想到了我那件沒有畫完的頭紗,再想起初開始秦淮幫我逃婚(雖然沒有成功),還有之後秦淮也幫過我和秦漠好幾次,雖然我和秦淮小時候一見面就吵吵打打的,但是,我們一直,是一家人。
秦淮作爲我曾經的哥哥,以及今後的家人,不管他曾經站哪頭的,看到他,我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於是我動然的對秦淮說:“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想要穿着自己設計的婚紗結婚的,可是你也知道......”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淮打斷了:“因爲你太懶了所以到現在手稿都還沒有畫完?”
“不是,”我嬌羞的回答:“因爲我連手稿都沒有開始動筆就已經被你哥拖去行了禮了。”
秦淮翻了個白眼,一副“你還好意思說”的表情。
“所以我決定,爲了報答你這些年的照顧,以及你給我的新婚賀禮,等你結婚時,我一定要親手爲弟妹設計一套婚紗。”我一臉憧憬的看着鏡子:“多麼令人嚮往的妯娌情深啊!”
“得了吧,你那麼懶,你女兒都要出嫁了你還不一定能夠把細稿搞定。”秦淮出口諷刺我,被我反擊了回去:“切!你能不能娶着媳婦兒還是個問題呢!”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哈,大嫂!”秦淮冷冷的給懟了回來,我氣哼哼的,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梅姨也知道了秦淮今天的相親歷程,最精彩的是,這些過程不是我給梅姨說的,而是秦淮自己向梅姨坦白的。當秦淮一本正經的說着“我問她胸怎麼那麼平還有能生幾個兒子了”,氣得梅姨一腳把他踹下了沙發。
等秦淮敢怒不敢言的揉揉屁股又坐上了沙發時,又被聞訊而來的乾爹氣急敗壞的又給一腳瞪到了地上。
乾爹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看着秦淮,而秦淮也因爲自己被踹上地的不滿而倔強的看着乾爹,於是父子倆,開始了大眼瞪小眼。
末了還說乾爹一巴掌拍在了秦淮的頭上,結束了這場對視,惱聲着說道:“看什麼看!我又不是姑娘!我今晚還得給人家道歉!你明天跟你媽一起去把人家約出來!道歉去!”說完,乾爹氣哼哼的就走了。
鑑於我和秦漠還有兩天就要領證了,領證之後纔看辦酒的日子,再加上我又沒有什麼恐婚的症狀,所以秦淮第二天去給人賠罪我也跟着去了。
跟着充充場面,好讓人家感受一下我們家的誠意。
總的來說,我對人家付何清的映像還是不錯的,不矯揉做作,直爽的性格也很討人喜歡。
但是我們就是搞不懂秦淮是怎麼想的?
而秦漠說他之前似乎有一段苦戀史,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走了出來。
秦淮又不是傻子,他纔不是不諳世事,他只是想把人家給氣走給乾爹難堪,好讓乾爹不再逼着他去找一個新的女孩子和他捆綁在一起。
不過很快到了第二天我和秦淮還有梅姨到了和付家人約好的茶館的時候,我又發現了付何清的一個優點,那就是不記仇。
她依舊是隻身一人前來,素面朝天的大方模樣就已經讓梅姨讚不絕口了。
更何況昨天秦淮那麼無禮的對她,她在彼時就已經反擊回來了,到了第二天,也就全忘了,並沒有再過多的揶揄秦淮。
而今天的秦淮相比昨天,已經乖乖的夾起了尾巴,但是這又是一種全新的抵抗:他在用沉默表達着他的不滿。
秦淮的一言不發,但是付何清並沒有感到尷尬,而是在陪着梅姨聊天,我偶爾也會跟着搭一兩句話,但是還是把大部分時間留給梅姨和付何清。
梅姨有心安撫付何清,所以一直都是對她讚不絕口,故意的捧着她,我在一旁也得幫着腔來誇付何清。
但是秦淮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訴了梅姨,但是有一個小細節,他忘了告訴梅姨了——那就是付何清的工作。
於是當梅姨笑呵呵的捧着茶杯剛剛奉承完付何清的大人大量之後,一臉和煦的笑容說着:“付小姐心胸寬廣,談吐也是很不凡,不知道付小姐在哪裡高就呢?”還沒等我和付何清出口回答的時候,梅姨就自顧自的說道:“付小姐一看就是蕙質蘭心的女子,工作上估計也是得心應手,也是你們行業的翹楚啊!”
“不敢當。”付何清輕輕酌了一口清茶,白淨的面龐在清新馥郁的茶室裡越發顯得朗潤了:“我還年輕,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這就算是把她的工作給掩蓋過去了。
“確實不敢當,反正我是在本市叫得上的男科大夫裡沒看到你的名字。”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淮開始挖苦起付何清來。
“男科大夫?”這下子輪到梅姨發愣了,但是她還是自己安慰起自己來:“付小姐應該是醫生的助手什麼的,不需要給人看診吧?”
就在梅姨抱着一絲“付何清不會每天脫男人褲子看男人的第三條腿”的時候,付何清一開口就打破了梅姨的最後一絲安慰:“不是,我是主治醫師,是需要看診的。”
梅姨定了定心神:“哦,那付小姐還真是年輕有爲啊。”說完,我看了看梅姨有點尷尬的神色,然而付何清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倒是直接開口問了梅姨:“伯母可是對我的工作有什麼異議?”
“沒有啊,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一旁的秦淮聳聳肩,撇清了和付何清的關係。
然而付何清粉嫩的紅脣卻輕飄飄的吐出了一句足以讓秦淮鑽進牆縫裡的話:“不盡然,你要是肯來我們醫院讓我給你做矯正手術,那我們就是醫患關係了,怎麼沒有關係?”
“你!”秦淮氣的一下子語塞。
一旁的梅姨卻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頭霧水的問:“什麼矯正手術?”
“伯母啊,”付何清放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朝梅姨說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我們四個人都可以聽到:“秦淮的那裡,好像長歪了。”
秦淮:“女流氓。”
梅姨:“付醫生好眼力。”
我:“我出去吹個風冷靜一下,你們聊。”
於是我離開了優雅的包廂,走了一條沒什麼人的通道,沒想到,卻發現這間茶館卻別有洞天。
看着眼前的海棠樹與空空的小院,我這才驚覺自己可能是來到了別人家的後花園,正當我想要出去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猶猶豫豫的聲音:“趙之歡?”
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回頭,一看來人,驚訝道:“白懿樑?”
白懿樑正站在風格古樸的迴廊上,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裡,別人穿的像個企鵝一樣的圓滾滾的,他也穿的不少,但是還是看上去身形單薄。
他身上一件寬鬆款式,剪裁利落,質感高級,設計感十足的黑色羊毛大衣,只扣了兩顆釦子,露出了裡面的灰色毛衣和白色襯衫,下身灰色的褲子和整體的搭配讓他看起來十分清爽和文質彬彬。
看起來像是個教書先生,骨子裡卻是一個雙手沾滿黑暗的惡霸。
他就站在我身後,身影挺拔,長身玉立,讓蕭瑟的寒風也變得應景起來。
我看着他不是很蒼白的嘴脣,心裡因上次在國外街道上把他揍倒進綠化帶的負罪感也減輕了許多,我不自然的摸摸鼻子:“你怎麼在這兒。”
“來這裡玩玩,你呢。”白懿樑把雙手插進大衣的口袋,漫不經心的問我,聲音清潤溫和。
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來陪秦淮相親,”話音未落,我又開始解釋起來:“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哈,嘿嘿嘿你也知道的,我鬧起來就沒有了分寸,哈哈哈您大人大量!”
白懿樑低頭看着地板上的細縫:“無事,只當是你與我開個玩笑罷了。”
“那就好。”我寬慰的笑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去了,白懿樑倒不是個什麼陰險狡詐之人,但是有的事,還是得說開了纔好。
白懿樑擡起頭看我,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秦淮相親?”
我點點頭:“是的,梅姨也在外面,我覺得沒意思,就出來轉轉了。”
“哦。”
曾經我也是很瘋狂的帶着白懿樑去飆車,他就坐在我的副駕駛,我們現在卻連聊天都是這麼的淡漠疏離。
我望着走廊外種着的海棠樹發呆,忽而,白懿樑淡淡的開口了:“也算是緣分一場,我那裡有不少茶食,你隨我去拿一點帶去給梅姨吧。”
我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這裡玩一會兒就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沒想到白懿樑卻忽然笑了起來:“一點心意而已,你還怕我把你騙去賣了?”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不是。我就是怕麻煩你,有什麼好吃的我自己看菜單點上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了。”
“我給你的,可都是你在菜單上看不到的。”白懿樑的眼裡忽然又充滿了雀躍:“那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