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頓飯是註定吃不好了。
尤明月從淚光裡瞥到周圍三人的震驚狀,握緊了拳頭。
方瑜難得接不上話,半天才說:“這、這不能吧,明月,這種事可不興隨便說,你上次暈倒不是勞累過度所致嗎,怎麼醫生會和你說這個?”
她抹了抹眼淚,從包裡掏出一份體檢報告,一堆密密麻麻的檢查數值最後,診斷結果處明晃晃寫着“排卵障礙”。
雖然不懂具體意味着什麼,但是女性排卵出了問題,肯定與懷孕息息相關的。
尤明月低聲道:“是我朋友,我之前去他們醫院體檢,最近他才告訴我的,說是很難受孕,即使配合時間做手術,什麼時候能懷上還是未知數。”
“你朋友在哪家醫院?靠不靠譜?具體是怎麼說的?”
方瑜顯然是太過訝異,失了言語風度,有些着急了,“這樣,媽明天和你一起去市醫院詳細檢查一下,先不要着急下結論。”
尤明月想到了宋予默的保證,默默點頭。
然後又搖了搖頭,低喃道:“在哪檢查都一樣,我猶豫了很久都不敢同您和爸說,害怕你們接受不了。”
“醫療技術不斷再進步,現在這社會,不孕不育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我見過很多夫妻最後還是順利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明天去了醫院先安排檢查吧,等結果出來讓醫生那邊拿一套方案出來。”
盛俊霖倒是很快冷靜下來,安慰起其他人。
兩人都沒有懷疑尤明月的話,畢竟她對兒子的感情有目共睹,根本沒必要爲了離婚扯這種謊。
“你要離婚是因爲這個?”許久沉默的盛陽突然開口,語氣裡辨不出喜怒。
“不止,當然還有白小姐的事。”
盛父盛母聞言頓時一臉尷尬。
尤明月連忙解釋道:“爸媽你們誤會了,我現在真的想開了,如果真心愛盛陽,應該讓他和他愛的人在一起……我已經知道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離譜,難爲您二老還對我一直關愛有加,如果盛陽當初順利和白小姐結婚,恐怕大家都會過的很幸福。趁現在還不晚,我把這個身份還給白小姐,也算是了結了我一樁心事。”
她覺得自己十分入戲,這一段聽上去無比虛僞的話,居然說的還很情深意切。
起碼她自我感覺良好。
方瑜聽了之後一皺眉:“明月,就算是你真的不能生,我們也不能因爲這個就同意你們離婚,這傳出去盛家成什麼人了?”
“媽,我明白的。主要在是我自己想離婚,我覺得這樣一直下去我和盛陽都解脫不了。”
尤明月趕緊表態,“這個消息只是個意外,我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一直瞞着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離婚我已經答應了。”
盛陽突然低笑兩聲,面無表情的擡頭,“錯誤就應該糾正,明月說得對,我終於可以自由了,爲什麼不答應?”
“聽聽你說的什麼話,之前——”
盛俊霖敲了敲餐桌面,氣惱之下開口訓斥,就被盛陽打斷。
“爸,我可沒有逼她。”盛陽嘴角扯出一個充滿嘲弄的弧度,“之前我以爲她在搞什麼鬼,現在弄清楚了,你情我願的事。”
兩老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臉色難免有些不好。
子孫問題至關重要,他們盼孫子孫女盼了那麼久,萬一明月真的難受孕,就算醫術再發達,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懷上?
方瑜忍不住多想,兒子和她關係還不好,俗話說巧婦還難爲無米之炊呢,話糙,理不糙。
結束了不甚愉快的家庭晚飯,一直到坐上車,盛陽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尤明月不清楚他到底信了幾分,不過這話本來也不是說給他聽的。
“對不起。”到底是她不厚道。
“有什麼可道歉的?”盛陽把煙盒扔到了儀表臺,冷嗤一聲,“理由你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你都是爲了我委曲求全,我自然順你的意當那個惡人了。怎麼樣,尤小姐還滿意嗎?”
“我只是想離婚。”她挺直了背,沒有多解釋。
“難爲尤小姐還要自我抹黑,但願明天的檢查最後不出岔子,不然謊言被揭穿,這婚離不了怎麼辦?”
盛陽冷冷的看着她,神情桀驁而冷寂,反而像是盛怒到了極點。
“尤小姐好演技,讓我再一次大開眼界。”
他內心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澀熱辣,翻涌不斷,滿是壓抑的鬱氣。
然而他是盛陽,從來高高在上,低頭的事做一次就夠了,他不會在給他機會羞辱自己。
他停在醫院門口,高昂着頭冷硬道:“等結果出來,我們直接民政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