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緣眼底閃過一點慌亂,下意識退後一步,此時身後又有聲音響起。
“你們還沒去休息嗎?時間不早了呢……哎呀,小緣你怎麼了?”張敬忠和申浩南走過來,看到淺緣和殷茵便主動打招呼,卻忽然發現淺緣竟然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頓時嚇了一跳。
殷茵連忙解釋:“別誤會啊導演,淺緣是還有些無法自拔,還沉浸在劇情裡無法釋懷出來。”
申浩南驚訝:“不會吧,難道是因爲我和你的那場戲?我可得先發誓啊,我真沒對她做什麼,拍攝的時候我可真的是點到爲止。”
“我又沒說是你,你欲蓋擬彰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淺緣沒好氣地說。
申浩南訕訕地摸摸鼻子,但還是說:“戲是戲,現實是現實,離開了攝像機,你只是淺緣。”
“沒錯,浩南這樣說我很贊同。”張敬忠嚴肅地說,“你現在犯了演員最容易犯的錯誤,把現實和戲份給弄混了,這樣可不行,你要自己把握,調節好,知道嗎?”
“知道,謝謝導演,謝謝……申浩南。”淺緣點點頭。
突然被素來看自己不順眼的淺緣說謝謝,申浩南頓時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說:“不客氣不客氣!你男朋友不知道你還沒回去,已經提早一步離開了。”
“嗯。”淺緣已經不哭了,跟着導演和申浩南一起進入點頭,和顧之昀擦肩而過的時候,其他人都主動打招呼,淺緣只是小幅度地點頭而已,畢竟她剛剛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對顧之昀自然沒有什麼好印象。
“演戲投入,演員把自己和角色融合在一起是好事,這說明你全身性、認真地去對待這個角色,但是更重要的是,不能把劇情給現實混在一起,否則會產生相反的效果,也會傷到自己。”張敬忠畢竟是淺緣的老師,見心愛的學生這樣,還是放心不下,繼續和她講,“我喊‘action’的時候你立即入戲,同樣的,我喊‘卡’的時候,你立即要從戲裡退出來,明白了嗎?”
淺緣吸了吸鼻子,認真地點點頭:“我明白。”
電梯門開,顧之昀三人先了進去,張敬忠也帶着他們四人進去,嘆了口氣說:“你現在這個情況,和我曾經的一個學生一樣,她就是因爲入戲太深,無法自拔,把自己整個人都給折騰壞了,好好的前途沒了,大號的青春的也在療養院中度過,所以我真的很怕再看到這種情況,如果你調節不過來,我明天放你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我休息一個晚上就好了,我已經沒事了。”淺緣連忙說道。
張敬忠點點頭,在五樓時離開了電梯,申浩南說:“真被我嚇到了?”
“我看你才被我嚇到了呢!放心吧,我沒事。”淺緣說道。
申浩南看了她一眼也沒在說什麼,六樓到了,電梯門打開,淺緣忽然對殷茵說:“我有點餓了,你去幫我買個雞蛋灌餅。”
“好。”殷茵電梯,便重新按下了電梯下去。
申浩南的方向在右邊走廊,於是往左邊方向去的只有淺緣和顧之昀。
淺緣找到房卡開門,卻忽然發現顧之昀一直站在她的身後,雖然沒說話,但是那意思很明顯是想要跟着她進去,淺緣皺眉,回頭看他:“顧總裁你有事嗎?”
顧之昀看着她通紅的眼眶,沒說話只是皺眉,但卻莫名其妙給淺緣一種他在心疼她的錯覺,她自嘲一笑,揚起臉看着他:“你想要和我說什麼嗎?現在我應該生活得規規矩矩了吧?沒和你糾纏不清,認真和逸川在一起,專心拍戲,努力生活……顧總裁還有哪裡看我不順眼儘管提出來,我保證改。”
“還是說,顧總裁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一定要我痛苦,一定要我爲你痛苦才滿意?”淺緣情緒有些崩潰的跡象,她瞪着這個人,“如果你還想說,六年前都是我的錯,那麼現在我不會認同了!因爲六年前我想要被潛規則的人是邵卓澤不是你,而你明知道我要的是邵卓澤卻還強要了我,一開始錯的人是你!是你錯了以後纔是我錯!”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必要,因爲六年前我離開a市之前,我們就說好此生相見再無關情仇,現在我們只是上下司關係。”淺緣打開房門走進去,想要在自己真的崩潰之前把他拒之門外,她不想自己最狼狽的樣子被他看到,但是顧之昀卻不肯,他的手擋在門板,皺眉看着她。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淺緣自從從法國回來後,在性子變得沉穩很多,不會輕易表露出自己的情緒,更不會隨便提起以前那些事,現在突然來翻舊賬,讓顧之昀有些不得其解,“是拍戲出了什麼問題嗎?”剛纔張敬忠似乎一直都在和她說什麼戲裡戲外的。
“我現在好累了讓我休息好不好?你出去!”淺緣蹲在地上,擺着自己的腿,“現在我不想看到你。”
顧之昀卻沒走,而是又走進去一步:“你到底怎麼了?”
“出去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了。”淺緣露出了很煩躁的表情,抓亂了自己的頭髮,那模樣似乎和痛苦,卻不知道要怎麼發泄,要怎麼讓自己舒坦,那模樣真的很想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無法自拔,顧之昀看着不放心,蹲下來抓住她的手,“淺緣你看着我!”
淺緣眼底帶着淚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你聽我說,你是淺緣,是一個演員,飾演各種角色的演員,但是那些角色都不是你,你不能和沉浸在其中,你必須走出去來,你必須回到現實世界裡。”顧之昀抓着她兩隻手,認真地說,“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宴柔……不是,不是……我是淺緣,我是淺緣。”
“對,你是淺緣,不是宴柔,宴柔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她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虛擬的,都是編劇寫出來的,和你沒關係,和現實世界也沒關係,現在你是淺緣,是努力生活的淺緣,是爲你的孩子你的母親努力生活的淺緣。”
顧之昀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淺緣眼神才漸漸退去那層茫然的迷霧,漸漸清晰起來。
剛纔的一瞬間,她的腦袋很亂,把宴柔被小四侵犯的畫面換成了顧之昀當初對她的畫面,並且帶入了父親的跳樓和夢中哥哥被人用手術刀在臉上切割的場景,整個人都亂成了一團,分不清是什麼纔是劇本,什麼纔是現實,什麼是過去,什麼是現在,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真實,如果不是顧之昀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她或許會在那個次元內掙扎而出不來。
顧之昀見她一直呆呆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清醒了沒有,皺眉問:“知道我是誰嗎?”
“廢話,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淺緣把被他握住的手搶回來,乾脆坐在地上,咬着脣看着他,“每次傷害的人都是你……”
“但是每次幫助你的也是我。”顧之昀站起來,把手伸出給她,“起來,都演了十年的戲了,還分不清戲裡戲外,也不知道你這個影后是怎麼來的。”
淺緣怒視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自己扶着牆壁站起來,沒好氣地說,“反正不是你買給我的。”
“我賣給你你要嗎?”
“我纔不稀罕你的東西。”淺緣瞪着他,“還有,你在我房間幹什麼?現在我可是你弟媳。”
弟媳?顧之昀冷笑一聲:“就算你是影后,你以爲要進秦家的門那麼容易嗎?八字還沒一撇就敢自稱是我弟媳了?”
“我當然知道豪門的門難進,就比如你顧家,沒有和東方馨予那樣帶着一座金山做嫁妝的,門檻都不讓人過。”淺緣嘲弄地勾起嘴角,“至於我和逸川的事情,不用你管,現在我要休息了,顧總裁難道要看我睡覺嗎?”
“你絕對是我見過最不識好歹的人。”顧之昀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丟下一句話離開房間。
淺緣快速走過去,在他走出房門的一刻,瞬間就把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顧之昀卻無心去顧及門口的淺緣是什麼情況,因爲他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秦逸川。
他忽然發現秦逸川的眼神有些冷漠,不是以前的嬉皮笑臉,也不是以前的玩世不恭,而是冷漠和責備。
“哥,淺緣現在是我的女人。”他平平淡淡地開口。
顧之昀揉揉眉心,眼神無奈,走上前一步:“我和她現在也什麼關係都沒有,剛纔我只是去安慰她,她……”
“她是我的女人,所以安慰需要你嗎?我不會嗎?”秦逸川依舊面無表情,“哥,從小你都很寵愛我,我也很尊敬你,我希望我們的關係會一輩子好下去,以後無論淺緣發生什麼事,都不需要你多次一句去充當護花使者,因爲她的身邊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