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無奈地看着又跟他撒嬌的兒子,輕聲道:“你啊,你孃親當年是不是把你生錯了?你應該是個丫頭?”
“呼呼,”上官平寧執着道。
上官勇只得在上官平寧的左眼上吹了幾口氣。
上官平寧說:“哦,這次爹爹呼呼也沒用了。”
上官勇換了一塊毛巾,繼續給上官平寧捂眼睛。
上官平寧眼睛火辣辣地疼,冷毛巾敷上去是能讓他舒服一些,只是大冬天裡,就是屋裡放着足夠多的炭盆,上官平寧也被冷毛巾激得叫了一聲。
“忍一下,”上官勇現在只能叫兒子忍。
上官平寧眼睛疼着,嘴巴卻還是停不下來,突然又問上官勇道:“爹爹,你方纔說孃親,平寧的孃親長什麼樣?”
上官勇被兒子問得一愣,這還是這個小兒子長這麼大,頭一回問他孃親的事。
“爹爹?”上官平寧又在上官勇的懷裡扭屁股。
上官勇拍一下兒子亂扭亂動的屁股,道:“你孃親是個好女人。”
“是美人嗎?”
上官勇想了一下安錦繡的樣子,輕聲道:“你孃親自然是個美人。”
“唉!”上官平寧小大人一樣嘆了一口氣,說:“可惜孃親死了。”
上官勇抱着兒子,唯有苦笑了。
安元志推門走了進來,身上的喜服已經換了,頭髮還是溼得。
上官勇道:“外面下雨了?”
安元志搖頭,道:“下雪了,媽的,這天說變就變。”
“舅舅,”上官平寧又喊安元志。
安元志說:“都成獨眼龍了,你就閉上眼睛吧。”
上官平寧說:“你爲什麼不穿紅衣服了?”
安元志沒心情跟上官平寧說這種有關衣服的沒營養的話,問道:“還疼嗎?”
“疼,”上官平寧馬上就道。
上官勇這時把敷在上官平寧眼睛上的毛巾拿開了,安元志看着小外甥還是腫得像爛桃一樣的眼睛,心疼道:“藥也用了,怎麼還是腫成這樣?”
“這世上又沒仙藥,”上官勇道:“榮雙不是說得慢慢來麼。”
上官平寧又跟安元志撒嬌,說:“舅舅,呼呼。”
安元志馬上就低頭去吹上官平寧的眼睛。
上官平寧卻又馬上叫了起來,說:“舅舅的嘴是臭的。”
安元志說:“這是酒味,什麼臭?小子不懂就不要亂說。”
上官平寧往上官勇的懷裡躲。
安元志把上官平寧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到了懷裡,說:“讓我抱抱,你這小東西,今天嚇掉了老子的半條命!”
上官平寧說:“爹爹說我不會瞎。”
安元志拍一下上官平寧,從懷裡拿了一個挺大的甜瓜出來,遞給了還扒在牀邊上的大王,說:“這個給你,今天謝謝你了。”
大王從安元志的手裡搶過了甜瓜,跑一邊吃去了。
安元志又看着上官勇道:“白柯那個小崽子,我饒不了他!”
上官勇說:“你要怎麼做?”
“他別讓我逮到,”安元志狠道:“不然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姐夫我跟你說,什麼樣的老子養什麼樣的兒子,這就是個壞種!”
上官睿這時把上官平寧的藥端了進來,聽到了安元志的半截話,就說:“你在罵誰?”
安元志說:“我還能罵誰?”
上官睿道:“你在背後罵有用嗎?平寧,吃藥了。”
安元志看上官睿要拿勺子給上官平寧喂藥,就說:“你要苦死他?”
上官睿手上的動作一停,說:“那少爺你的意思是?”
安元志拿過藥碗,往上官平寧的嘴邊一送,說:“平寧,讓你叔叔這個書呆子看看我們武人是怎麼喝藥的。”
上官平寧說:“我不怕苦。”
安元志哄道:“是啊,我們平寧怎麼可能怕苦?以後我們平寧是大殺四方的英雄好漢呢!”
上官平寧說:“我現在就是。”
安元志說:“對,我們平寧現在就是英雄好漢。來,好漢,張嘴,把藥喝了。”
上官平寧被安元志哄得,張大了嘴巴開始喝藥。
上官睿看着侄子的左眼,跟上官勇道:“還是腫啊。”
上官勇道:“一下子好不了的。”
上官平寧連着幾口喝了藥,苦得把舌頭伸到外面哈氣。
上官睿忙把一塊糖送進了侄子的嘴裡。
安元志說:“外面下雪了,你們明天再走吧。”
上官勇道:“喜宴散了?”
“我讓戚大哥他們回去了,”安元志道:“新娘子是公主殿下,他們不能鬧新房啊。”
上官睿說:“你不去新房?”
安元志低頭親了上官平寧一口,說:“平寧這樣了,我還有心思跟那個女人洞房?”
“讓雲妍公主見不到聖上,你有讓人往宮裡傳這消息嗎?”上官睿問道。
上官勇聽着話不對,問道:“這是怎麼了?爲何要讓公主見不到聖上?”
“那個女人不識好歹,”安元志簡單地說了一句,然後就叉話道:“平寧這樣不行,我明天再去請榮雙來府裡看看。”
“少爺,”門外在這時又傳來了範舟的聲音。
“進來,”安元志說。
範舟跑了進來,頭髮上沾着不少雪花。
安元志說:“不是讓你盯人去了嗎?”
範舟說:“五殿下走了啊,我還要怎麼盯他?”
安元志說:“看到白柯了沒有?就是他的兒子。”
範舟搖頭,說:“我沒看到有小孩在他的身邊。”
安元志就跟上官勇和上官睿道:“這個小崽子一定是跑了,沒種的玩意兒!”
“少爺,太師讓你過去一趟,”範舟跟安元志說:“還說這會兒下雪了,讓將軍就在府裡住一夜。”
“他找我什麼事?”安元志問範舟道。
範舟說:“少爺,這我怎麼知道?”
“你就不會多問一句嗎?”安元志瞪範舟。
上官睿道:“你快點去吧,太師應該是有話要跟你交待,你沒事跟範舟較什麼勁?”
範舟說:“就是。”
安元志跟懷裡,喝了藥後,又要迷糊過去的上官平寧道:“平寧,舅舅有事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再來看你。”
“哦,”上官平寧應了安元志一聲,說:“舅舅快點回來。”
“好,”安元志在上官平寧的臉上又親了一口,才把小外甥放回到了上官勇的懷裡。
範舟說:“少爺,我留下來伺候小少爺吧。”
安元志拎着範舟的衣領子往外走,說:“你會伺候人嗎?添什麼亂?”這會兒上官勇跟上官睿也一定有話要說,安元志覺得自己何必把範舟留下來礙事呢?
安元志拎走了範舟之後,上官睿在牀邊上坐下了,小聲問自己的兄長道:“真是白柯下的手?”
上官勇點頭,說:“是他,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錯?”
“他纔多大?”上官睿道:“白承澤想幹什麼啊?”
上官勇抱着上官平寧抱了一會兒後,跟上官睿道:“也是他把平寧手裡的茶杯打掉的。”
上官睿道:“怎麼,他想殺你,所以對平寧網開一面了?”
“這算是這孩子本心不壞嗎?”上官勇遲疑道。
“那大哥是不是還得買點禮去謝謝他?”上官睿冷道:“也許這孩子現在本心還不壞,可他畢竟是白承澤的兒子,大哥,既然我們現在跟白承澤翻臉了,他的兒子日後你還是不要再搭理了。”
上官勇道:“我知道了。”
上官睿摸一下上官平寧的頭髮,道:“大嫂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再擔心,她也不能來看平寧。”
上官勇的眉頭一皺,剛想說話又閉上了嘴。
上官睿看他大哥的樣子,忙就扭頭看向了房門。
一會兒之後,門外傳來了袁白的聲音,說:“將軍,宮裡來了一個公公。”
上官勇將上官平寧交給了上官睿,起身走到了門外。
門外的廊下站着一個御書房的傳旨太監,看見上官勇出來了,就道:“衛國侯爺,聖上有口諭給你。”
上官勇往地上一跪。
上官睿站在房裡,聽這個傳旨太監說了一句何海生畏罪逃出京都城之後,就知道何家算是徹底完了。
傳旨太監傳完了世宗的口諭,將一個開城令牌交到了上官勇的手裡,道:“侯爺,您務必要將何海生一夥人抓到,聖上在宮裡等着侯爺的好消息。”
上官勇往帝宮的方向叩首道:“臣上官勇領旨。”
傳旨太監傳完了世宗的口喻,得了上官勇和安府的兩份賞後,回宮覆命去了。
上官睿走到了廊下,跟上官勇道:“大哥你現在就走嗎?”
上官勇點頭,跟袁英道:“你回營裡去,點一隊人馬,我們在南城外匯合。”
袁英說:“將軍,何海生他們會從南城走嗎?”
上官勇道:“他們既是逃命就不會浪費時間繞道而行,一定是從朱雀大營直接出南城,你快去吧。”
袁英接過了上官勇手上的開城令,跑走了。
上官勇又跟上官睿道:“袁白他們在這裡守着你和平寧,我明天不一定能回得來,你們自己小心。”
上官睿道:“我和平寧在安府裡應該不會出事。”
“也要看着元志一些,”上官勇道:“不要讓他生事。”
上官睿點頭答應了。
上官勇來不及去跟安太師打聲招呼,帶着一隊親兵,離開安府往南城,策馬飛奔而去了。
上官勇一行人走了後,有安府的管事把這事稟報給了安太師。
安元志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忙就起身道:“他帶着人走了?出什麼事了?”
安太師說:“你坐下,你當他能帶着兵去打五王府?”說完了兒子後,安太師又跟這個管事的道:“你退下吧。”
管事的忙退了下去。
安元志站着道:“又出事了?”
安太師道:“何海生帶着人跑了。”
“什麼?”安元志叫了一聲:“袁威沒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