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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3車裡車外

1133車裡車外

這天的早朝之前,安錦繡接到了稟報,賢王府裡拖出了二十一具屍體,埋在了西郊的山中。

“婢女?”袁義問來報信的人道。

報信的人說:“都是女人,有老有少,臉都被毀了,看不出長相。”

安錦繡說:“那穿着呢?”

“都是王府婢女的穿着,“報信的人說:“是白登帶着人去埋的屍,出城門時,他跟守城的人說,都是犯了錯的王府中人。”

“你下去吧,”安錦繡讓報信的人退下。

報信的人退下之後,袁義跟安錦繡說:“一下子二十一個丫鬟婆子都犯了錯?”

安錦繡低聲道:“客氏應該死了。”

袁義罵了一聲。

“這個時候,客氏活着對白承澤還有用處,”安錦繡說:“有九成的可能,客氏是自殺的。”

袁義想了一下,跟安錦繡說:“那把客氏的屍體找出來,給逸郡王看去?”

安錦繡一笑,說:“這會兒逸郡王回不了頭了。”

“他叛了白承澤,主子你不能容他?”袁義問道。

安錦繡說:“他這樣做我當然歡喜,只是他若是有異心,白承澤不會放過他的。”

“白禎手中也有人馬,還握着白承澤的謀逆把柄,他會怕白承澤?”

“上了賊船還怎麼下來?”安錦繡說:“白禎的家人還在皇陵旁的逸王府裡,白承澤想對逸王府下手,太簡單了。”

袁義想不明白道:“白承澤這樣對他,他還要替白承澤賣命?”

安錦繡說“白承澤不會說你叛了我,我就殺你一門老小的話,這其實是白禎與白承澤之間的默契,畢竟白承澤爲了這事,也把自己的性命押上了不是嗎?”

“大人物的心思,我弄不明白,”袁義道:“好像都是瘋子。”

安錦繡看着袁義一笑,說:“你上了我的賊船,想下船也來不及了。”

袁義卻看向了門外,避開了安錦繡的笑容。

一個暗衛這時到了小花廳門外,喊了安錦繡一聲:“主子。”

“進來,”袁義替安錦繡應聲道。

這暗衛走路都沒聲響的進了小花廳,給安錦繡行禮之後,就道:“主子,小王爺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奴才們可以護送小王爺出宮了。”

袁義看向了安錦繡道:“你還是去跟他說說話吧。”

白柯坐在一張能被人擡着走的躺椅上,庭院中的花木上還沾着清晨的露水,風一吹,這些露水就掉落下來,將白柯的臉給打溼了。

安錦繡走出了小花廳,站在廊下看自己的兒子。

袁義跟幾個暗衛暫時退下了。

白柯看見了安錦繡後,眼眸裡一片冰冷,盯着安錦繡看,緊緊地抿着嘴脣。

安錦繡一步步走到了白柯的身旁。

“你這是要把我關到哪裡去?”白柯問安錦繡道。

“去軍營,”安錦繡說:“你父親一個兄弟領兵的地方,你在那裡會很安全。”

“我父親,”白柯一笑,“誰是我父親?”

“還想着白承澤?”安錦繡問道。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白柯說:“太后娘娘,你不用這樣待我,我不稀罕。”

安錦繡哦了一聲,語調平淡地跟白柯說:“有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吧。”

白柯發現自己一刀捅出去後,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下子揮刀的人不痛快了,“你對不起上官勇,你也對不起先皇,”白柯跟安錦繡小聲叫道:“說實在的,你也對不起現在的聖上,安氏,你這輩子能對得起誰?”

安錦繡的臉色有些發白。

白柯冷笑了起來,相貌承襲自安錦繡的臉上,掛滿了嘲諷之意。

安錦繡的臉色卻很快就回轉過來,伸手要摸一下白柯的臉。

躺椅剛剛夠白柯躺着,這讓小孩盡力側身了,可還是躲不開安錦繡的手。

白柯傷重之下,臉上的肉都瘦完了,這讓小孩的這張臉現在看上去很棱角分明。“瘦了,”安錦繡輕輕跟白柯說了一句。

安錦繡的手冰冷,白柯的臉上也沒什麼溫度,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好像誰也溫暖不了誰。

在白柯勉強擡起手,想打開安錦繡這隻手的時候,安錦繡把手收了回去,跟白柯說:“你路上小心,護送你的人會好好照顧你的。”

白柯說:“你要把我父王……”

“白承澤不是你的父親,”安錦繡打斷了白柯的話道。

白柯瞪視着安錦繡。

“你再生氣,再難過,他也不是你的父親,”安錦繡說:“平安,白承澤若是對你好,那我不會讓你離開他。”

白柯驚詫道:“你說什麼?”

“養恩大過生恩,”安錦繡道:“若白承澤真心待你,那你就是幫着他與我和將軍爲敵,我不會怪你,畢竟人不能不知恩圖報。只是平安,白承澤不是真心待你的。”

白柯冷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是啊,”安錦繡苦笑道:“這隻能是你自己的事,旁人,就是我與將軍也幫不了你什麼。”

“我不用你們幫!”白柯突然就又惱了,跟安錦繡喊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我也說了,我幫不了你,”安錦繡說:“我現在只能護你周全。”

“我不用!”

“這個由不得你。”

“你,”白柯在與安錦繡的對視中敗下了陣來,看向了前方的花臺,說:“你放我走。”

“現在不可以,”安錦繡把蓋在白柯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輕聲道:“路上保重。”

白柯還要說話的時候,安錦繡已經轉身往小花廳走了。

暗衛們進來,兩個暗衛擡起躺椅,另幾個暗衛護在左右,帶着白柯往外走。

袁義站在院門外,看着白柯低聲道:“小王爺,不知者不罪,可你現在不能再害他們了。”

白柯沒看袁義。

“走吧,”袁義給暗衛們讓開了路。

暗衛們把白柯從宮裡一扇不大起眼的小門裡擡出,將白柯送上了等在門外的馬車上。

馬車在京都城的大街上疾行。

白柯睡在車上,閉着眼睛,卻睡不着,車外街上的聲音,沒有一點間斷地傳入白柯的耳中,讓小孩焦躁不安。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柯覺得自己應該出城了,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他聽見一個暗衛在車外喊了一聲:“王爺。”

“本王以前在父皇身邊見過你們,你們是宮裡的人,”白承澤的聲音隨即從車外傳進了白柯的耳中,“車中何人?”

白柯的呼吸一滯,連心跳都似乎停了一下。

幾個暗衛當然不能跟白承澤說,這車中躺着的是白柯。攔在白承澤身前的兩個暗衛,互看了一眼後,站在白承澤左手邊的暗衛跟白承澤說:“奴才們是奉太后娘娘懿旨出宮,還請王爺讓開道路。”

“車中何人?”白承澤還是問暗衛這句話。

暗衛也還是那句話,“王爺,奴才等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出宮辦差。”

“來人,”白承澤命左右道:“把車門給本王打開。”

幾個暗衛看白承澤的人要上前,都是第一時間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間,準備隨時亮兵器。

白柯聽着車外的動靜,躺着一動不動。

就在兩方準備動手的時候,從馬車的後方一隊人馬跑上前來,上官勇坐在馬上,看了白承澤一眼後,下了馬。

白承澤的人看見上官勇後,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暗衛們馬上就鬆了一口氣。

“下官見過王爺,”上官勇下了馬後,給白承澤行了一禮。

白承澤說:“這麼巧?”

上官勇說:“王爺這是在幹什麼?”

一個暗衛說:“衛國公爺,王爺方纔要搜車。”

“宮裡的馬車,王爺爲何要搜?”上官勇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說:“理由,衛國公你應該很清楚。”

上官勇不卑不亢地道:“還望王爺明示。”

白承澤說:“車內的人不能說話嗎?爲何我在這裡與他們說了半天的話,車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上官勇說:“王爺怎麼知道車中一定有人?”

“若是空車,那他們爲何要攔本王?”白承澤指着暗衛們,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宮裡的車輛王爺不能看,他們自然要攔王爺。”

“走,”白柯這時在車廂裡冷冷地說了一聲。

白承澤能聽出這是白柯的聲音,只是這個兒子只說了一個走字。

“走吧,”上官勇跟暗衛們道:“去衛國軍營。”

暗衛們都衝白承澤行了一禮,趕車的趕車,上馬的上馬,帶着白柯走了。

上官勇衝白承澤一抱拳,說:“王爺,下官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白承澤看着越走越遠的馬車,沒有理會上官勇。

上官勇上了馬,帶着自己的親兵們跟在了馬車的後面。

白承澤在街頭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往賢王府走去。

白柯的身子隨着車廂的晃動而左搖右晃着,這讓白柯上着夾板的斷骨處,不時就疼上一陣。不過比傷處更疼的傷口似乎是在心裡,眼淚從臉龐滑過,白柯也沒去擦去這些眼淚水,方纔他不見白承澤,不是因爲上官勇到了,而是因爲他現在不想見白承澤,一點也不想。

“忍耐一下,”上官勇騎馬走在了車窗旁,跟車中的白柯道:“車廂有些晃,你習慣了就好。”

白柯一臉淚水,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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