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銘,好樣的!第二階段的比賽,你可得繼續加油哦!”
看着趙德明眉飛色舞的模樣,江小銘只是淡然地笑笑,沒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對於他而言,第一階段的成績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又是一次理所應當的滿分。
在那次考試結束後,江小銘甚至是帶着失落之情走出考場的,第一階段的考試其實難度都押在最後一題,而那道題江小銘剛好做過相應的類型題,所以他解起那道題的時候得心應手。而在答題完畢後,看着別人仍然苦惱地趴在課桌上奮筆疾書,他卻驀地有了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週一了,第二階段的考試被安排在早上九點鐘,也就是一小時後。
見江小銘情緒不佳,趙德明便理所當然地覺得江小銘的悶悶不樂是由於壓力過大,於是他便自作主張地帶着江小銘到第一中學的操場散步。江小銘對此哭笑不得,但眼見趙德明如此殷切,他也不好拒絕,於是就只好跟着他到操場漫無目的地散起了步。
現在是上課時間,空蕩蕩的操場只有他們倆人,這倒是令江小銘頗感舒服。
清晨,散着火熱的陽光仍被層雲所縛,蒼穹下的這片土地便輕輕吹拂起了涼爽的晨風。
江小銘繞着塑膠跑道走着,驀地意想起了件事情,於是便朝身旁的趙德明問道:“老師,你知道第一階段的考試有多少人考了滿分嗎?”
趙德明沉吟片刻後,應道:“我記得好像還有兩名學生也考了滿分,不過我倒是沒有留意他們的名字。你有興趣知道的話,等會你考試的時候,我去問問其他老師。”
“麻煩你了。”江小銘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在跑道上散着步。第一階段最後那道大題的類型題,他之前在解答的時候可謂是絞盡腦汁而不得其解,而畢竟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他還是解開了,不過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既然還有兩名學生考了滿分的話,那假設他們之前沒有做過類型題,是現場解出答案的,那基本上就可以將他們視作是本屆競賽的最大勁敵了。
趙德明擺擺手:“小銘,你不要總是那麼客氣啦,總覺得有些疏遠。”
“……好。”江小銘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後四處晃盪的視線落到了操場一側的那排芒果樹上。他頓時便起了興趣,在操場種植芒果樹可是少見,睦合市的芒果已經過季,不知道這裡的芒果生長情況如何。
念想及此,江小銘便徑直往芒果樹那邊走去,將趙德明晾在一邊。而趙德明見狀不禁一愣,隨後趕緊跟上江小銘的腳步,在後面叫着:“小銘,你這是要去哪呢?!”
隨口胡亂應了一聲後,走到芒果樹邊的江小銘便直接往樹上探視過去。
“啊!”
“小銘!你怎麼啦!”被江小銘拉開一段距離的趙德明,在聽到江小銘沒有來由地驚呼一聲後,連忙緊張兮兮地朝他衝來,不消片刻便趕到了江小銘的身旁。
江小銘緩了緩神,朝趙德明示意自己沒事後,便再度將擡頭朝樹上望去。趙德明也不明所以地隨着江小銘的視線,往樹上望去,而後他才發現,原來樹枝上正坐着一名女生。
那名女生摘下耳機,清澈的眼睛眨了眨,這才抱歉地出聲問道:“你們好,請問,我是嚇到你們了嗎?!”
“……好吧,我確實被你嚇到了,不過你爲什麼要爬到樹上去,這很危險,你還是快下來吧,我倒寧願看到你老老實實地待在教室解題。”江小銘特意後退一步,讓那名女生可以爬下樹來。江小銘認得出來,此時爬到樹上的女生就是昨天跟他借草稿紙的那名女生。
她莞爾一笑,將自己懸空晃悠着的雙腿收回,隨後扶着粗大的樹枝慢慢地往中心樹幹方向移動。江小銘這才發現,原來樹幹另一側立着一架梯子,於是他便又走上前去,幫她扶住梯子。
“謝謝!”走下梯子後,那名女生衝着江小銘笑了笑,“這是你第二次幫我了。”
“你們認識嗎?”趙德明滿頭霧水地看着眼前的兩人,問道。
江小銘點點頭,又看了她一眼,應道:“我昨天考試前見過她,她是第一中學的參賽學生代表。”
那名女生朝江小銘伸出纖柔的小手,落落大方地說道:“昨天你走得急,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你們好,我叫簡月,簡單的簡,月光的月。”
簡月,簡單的簡,月光的月。
江小銘脫口而出便是:“人如其名。”
“怎麼這樣說呢?”簡月笑問。
江小銘面色一紅,隨後猛地搖起了頭。昨天在見到簡月的時候,他就覺得,眼前這名女生乾淨地彷彿像是夜裡傾瀉的月華,沒想到她的名字和他的想象如此契合,乾淨的月華,簡單的月光。只是他們畢竟只見過兩次面,就這樣沒有顧忌地當面評論她的名字,也是失禮。
見簡月的手一直都懸在半空,而江小銘卻犯起迷糊,遲遲沒有與人家握手,趙德明便乾笑着伸出手跟簡月相握,笑道:“你好,我是睦合市北山中學的老師,我姓趙。這是我們北山中學的尖子生,江小銘,也是我們這次參賽的學生代表。”
“江小銘呀。”簡月若有所思地念起江小銘的名字,隨後笑着說道,“原來你就是考了滿分的江小銘呀,表現得很好哦。我只考了九十七分,最後那道答題沒能完整地答出來,不過也進入第二階段的考試了。”
“九十七分也已經很不錯了,等會的考試加油。”江小銘在腦海中搜尋着合適的措辭,可是最後也還是隻找到了加油之類的字眼。
簡月稍稍猶豫了片刻後,突然問道:“江小銘,你能跟我說說,最後那道答題的最後一道小題該怎麼解答嗎?我還是沒能想出解法來。”
與女生溝通江小銘不擅長,可涉及數學解法,他卻頓時來了精神,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就開始在地上划着:“其實應該是這樣解的,首先你要注意題幹給出的條件……”
趙德明看了看手錶,距離第二階段的考試開始就剩半小時了,而眼前的兩個孩子卻興致勃勃地在討論着昨天的數學題,他便開始糾結起自己是否應該打斷他們的討論。而就在他的猶豫之間,簡月便豁然開朗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如何解答了。江小銘也頗爲滿意地微微一笑,對於簡月這種一點即通的同學,他還是很樂意幫忙的。
“時間不多了,我想,我們還是快點到考場那邊去吧。”見他們停下討論,趙德明便順勢提醒道。
“謝謝老師提醒。”簡月衝着趙德明柔柔一笑,笑得極甜,使得趙德明心裡頓時軟得一塌糊塗。簡月往教學樓的方向望了望,又轉頭朝他們說道:“我帶路吧,我路比較熟。”
簡月帶他們走的是一條近道。
簡月似是對江小銘很感興趣,一路上都在詢問着江小銘的個人情況,從喜好到習慣。而江小銘面對着簡月的似火熱情,則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或者該說是,害羞。
對此,趙德明則一路都笑得頗爲曖昧。他將簡月所表現出來的熱情,直接理解爲學生時代那青澀的愛慕,於是他不禁在心底爲江小銘的木訥而暗暗嘆息。
“小銘這孩子,原來還挺受歡迎的呀,沒想到到了典明市都有女生對他如此熱情。不過現在可是比賽的關鍵時刻,可不能讓小銘分心呀……不過看小銘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因爲這種事而分心的吧。但也可惜了人家女孩的一片心意呀……”趙德明杞人憂天般地,在心裡爲江小銘與簡月的事情而憂思忡忡。
而江小銘和簡月,則全然不知道趙德明心裡所想,仍是自顧自地交流着。
而實際上,簡月對江小銘的感覺,並不是如同趙德明所瞎想的那樣曖昧,她只是單純地覺得,江小銘像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簡月,她很難遇到有趣的人。
在簡月的帶路下,他們很快就到了第二階段的考場,而簡月的指導老師此時也在考場門口面色焦急地打着電話。簡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指導老師是在急着聯繫自己。
“我的老師看起來是在找我,我得走了哦,等會的考試,江小銘你要加油,我很希望我們能夠在第三階段相遇。”簡月誠摯地跟江小銘說道,她眼裡盪漾的清澈的微芒猶如夜裡的月光般傾瀉而出,涌入江小銘的眼眶,使得江小銘在朗朗白天,竟也感受到了深夜的靜謐。
說罷,簡月便轉身朝她的指導老師跑去。
望着簡月纖弱的背影,江小銘驀地覺得,她的周身像是瀰漫着一股微妙的感染力,讓跟她有所接觸的人都會覺得輕鬆適意。而林曉希則是截然相反,她身上流露出來的刁蠻氣息總是讓人避之不及。
“不對,我怎麼會聯想起林曉希了。”江小銘微微皺起眉頭。
“小銘,該進考場啦,可不要惦記着其他比賽之外的事情哦。”趙德明頗有深意地提醒道。而江小銘則完全沒有留意到趙德明的話外之音,他此時在鬱悶的是,自己怎麼忽然又想起林曉希了,明明是想要竭力將她忘掉的。
明明是不該想起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