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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籃球部正選隊的專用大巴緩緩停在了東山中學的校門口,透過車窗亮得通透的玻璃,鄭喜潢肅然的視線落到了站在校門口的黎名博身上。
黎名博倨傲地高昂起頭,一如既往的那般目空一切。
今日已是週三,下午放學後北山籃球部的衆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如約出現在東山中學燙着金字的校門前,而黎名博作爲東山籃球部的指定接待球員,也摩拳擦掌地在校門口等了他們許久。
作爲隊長,歐陽鴻靖率先走下車,緩緩地走到黎名博身前,眼底瀰漫着和善的笑意。他朝黎名博的身後探視了一番,在確定陸見風沒有親自到校門口接待他們後,才朝黎名博伸出手,說道:“你就是黎名博吧,你好,我是北山隊的隊長歐陽鴻靖。雖然你們在接待對手方面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但是我還是得和你握握手。”
黎名博聞言一怔,隨後立即意識到,歐陽鴻靖所說的他們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指的是他們的隊長陸見風沒有到場。
見黎名博杵在原地沒有反應,歐陽鴻靖便又出聲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失了該有的風度,那是你們的事,我們可不能失了我們的禮數。所以,請你代替你們的隊長,跟我握手示意吧。”
在聽到歐陽鴻靖話裡隱約的嘲諷之意後,黎名博臉上不禁微微一燙,適才繚繞周身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傲然氣息也漸而消逝。他低聲地冷哼一聲,掩飾着自己的尷尬,不情不願地伸手跟歐陽靖相握。
這時候北山籃球部的衆人也都紛紛下車,緊跟在歐陽鴻靖身後跳下車的柳園在看到黎名博面露尷尬的模樣後,不由得抿嘴暗笑,伸手將唐木龍拽到自己身旁,低語道:“我就喜歡看歐陽友善地微笑着狠挫對手銳氣,看着都覺得很解氣。”
唐木龍也笑着附和道:“同樣的話,如果是鄭喜潢來說,估計鄭喜潢和黎名博就直接打起架了。歐陽雖然看着溫和,可是叱吒風雲的睦合霸者的氣場,哪裡是其他人能夠媲美的,所以黎名博自然也就沒有底氣跟歐陽較勁了。東山籃球部也真是的,居然讓這樣一個傢伙出來跟歐陽打交道。”
鄭喜潢是全隊最後一個下車的,從昨晚到現在,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處於熱血沸騰的狀態,他渴望於光明正大地在球場上戰勝黎名博,渴望於跟號稱能與歐陽鴻靖分庭抗禮的陸見風掰掰手腕,也渴望於在沒有江小銘相助的困境下,帶領北山隊取得這場重量級的勝利。近乎瘋狂的渴望,使得他不像平日裡那樣嬉笑冒失,他今日緊繃的臉龐上始終雕刻着不苟言笑的嚴肅痕跡。
在看到鄭喜潢後,黎名博被歐陽鴻靖壓過的氣勢頓時便又死灰復燃,他隔着人羣朝鄭喜潢挑釁道:“鄭喜潢,你給我等着,等會讓我告訴你,什麼叫做差距!”
“原話奉還!”鄭喜潢也傲氣凜凜高昂着頭。
而就在黎名博仍想出言挑釁的時候,溫康冷若冰霜的聲線驀地響起:“該帶我們去你們的球館熱身了。”
黎名博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校門口似乎耽誤了太多的時間,於是便轉身走進校門,背對着衆人,頗不耐煩地嚷嚷道:“走吧走吧,都跟上我!”
“大家跟上吧。”歐陽鴻靖無甚所謂地聳聳肩,隨後帶領着隊友們一齊踏進東山中學的大門。
即便是在東山中學,認識歐陽鴻靖的學生也不在少數,他的出現,無論是在哪都會引起一定程度的騷動,此回也不例外。當歐陽鴻靖走進東山中學的大門後,校道上便陸陸續續有學生以或好奇或崇拜的目光凝望着他,甚至於還有女生在看到他時情難自禁地失聲尖叫。
“歐陽,你的人氣未免也太旺了吧,這可是東山中學,陸見風的地盤呀……”雷震嘖嘖稱奇地說道,眼神裡流露出濃烈的羨慕之情。他也盼望着有朝一日,他也能夠得到像歐陽鴻靖這般的待遇。
歐陽鴻靖苦笑一聲:“其實我也挺困擾的,我還是挺想低調的。”
“……得了吧,就你還低調。”雷震大笑着搖搖頭。
走了五分鐘的路後,他們終於在黎名博的引路下來到了東山籃球部的室內球館,走進球館,迎面而來的就是主場學生觀衆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以及空氣中瀰漫着的好戰的氣息。
此時的東山球館已是擠得人山人海,偌大的球館竟然座無虛席,甚至於許多學生還需要摩肩接踵地擠在過道中,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所有觀戰的學生觀衆全都在手上揮舞着白色的綢帶,使得現場淪爲一片白色的海洋。東山隊的隊員此時都身着一塵不染的白色球衣,在球館一側進行熱身訓練,頗有一番以逸待勞的味道。
見北山隊的球員到場,陸見風便悠悠地走到歐陽鴻靖身前,蔑然的視線上下打量,隨後冷哼道:“你看起來跟上次沒什麼變化,看來這段時間你沒有做針對性的提高訓練,對吧。你以爲就憑之前的你,就能夠打敗我嗎?”
“我不覺得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歐陽鴻靖目不轉睛地盯着陸見風的漆黑的雙眼,似乎想要從他的瞳孔看進他的內心。
陸見風顯然不喜歡歐陽鴻靖的凝視,於是他便扭過頭,朝客隊更衣室的方向指了指,說道:“更衣室在那邊,你們快去換上球衣,換好球衣後趕緊熱身,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正有此意。”歐陽鴻靖朝身後的隊員們揮揮手,隨後衆人便一齊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黎名博這時候湊到陸見風跟前,提醒道:“隊長,你記得呀,鄭喜潢要交給我來收拾呀,我不報上次的一箭之仇,誓不罷休!”
陸見風瞪了他一眼,低喝道:“你已經是第七次跟我說這句話了,有完沒完!”在他的一吼之下,黎名博急忙拉開自己與陸見風的距離,訕笑着走回球場熱身去了。
而陸見風則是又望向客隊更衣室的大門,歐陽鴻靖他們的身影此時已經都消失在門口了。他深吸口氣,握住拳頭,暗暗跟自己說道:“陸見風,征服他們!”
這時候,一道身影氣喘吁吁地竄進球館,撞入了陸見風的視線。陸見風對他自然認識,那人正是北山籃球部的主教練林忠才。陸見風一開始在沒看到林忠才的身影時,還以爲本次熱身賽北山隊的教練不出席,於是他差點也讓他們東山隊的教練不必特意臨場指揮,而現在林忠才卻又突兀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對此,陸見風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林忠才又遲到了。
他真的很難理解,林忠纔是如何成爲一代名師的。
林忠纔在捕捉到陸見風的身影后,便笑着地朝陸見風跑來,而陸見風顯然不想搭理他,於是陸見風便直接朝客隊更衣室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林忠才應該往那裡走。林忠才咧嘴笑了笑,隨後也就直接衝進更衣室。他的初衷也只是想跟陸見風問問更衣室的位置而已。
猛地推開更衣室的大門,林忠才朗聲笑道:“大家好!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教練好!”衆人紛紛停下手頭的動作,跟林忠纔打着招呼。
而溫康則沒有給林忠纔好臉色看,他冷言冷語地應道:“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了,最近的訓練你都跑哪去了,今天的對手雖然沒有強大到足以威脅到勝利去向的程度,但也不是一支可以隨意凌虐的弱旅。”
“我這是充分相信你的帶隊訓練能力嘛,你知道不懂我的心啦!”林忠才故作委屈地搓搓手,惹得衆人面面相覷,額上都泛起一層冷汗。頓了頓後,林忠才才恢復正常的說話語氣:“其實啦,我這幾天是去幫那些新隊員定製球衣啦!”說罷,他衝着鄭喜潢他們搖了搖自己手上鼓鼓的袋子。
新球衣!鄭喜潢一愣,隨後眼底喜色狂涌。自打他和李嘉航他們晉升到正選隊後,由於一直都處於實力考察評估的階段,所以球隊也就沒有給他們定製球衣,而他們熱身賽所穿的也只是訓練服而已。而現在,他們終於是要擁有自己的第一套北山隊球衣了嗎?!
“接着!”在注意到鄭喜潢他們眼裡的渴望和欣喜後,林忠才便直接將手上的袋子朝他們拋去。鄭喜潢跨前一步,將鼓囊囊的袋子接住,隨後急不可耐地將袋子拉開,裡面果然放着四套嶄新的球衣。李嘉航他們也欣喜若狂地圍上前來,拿取屬於自己的球衣。
北山隊的球衣似於奔騰烈火中飄舞着的染血戰袍,主色調爲鮮豔搶眼的紅色,而兩側則鐫着深黃的焰色,張揚而大氣,沉澱着北山籃球部的榮光與底蘊。
鄭喜潢微微顫抖的手撫觸着球衣上那個顯眼的號碼,5號。這是他的第一個球衣號碼,而這個號碼屬於睦合市衛冕冠軍北山籃球部,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熱血沸騰的事情。他陡然間,覺得自己的肩上承擔起了前所未有的重大責任,他頓時無比渴望幫助這支球隊實現衛冕,實現史無前例的三連霸。
“大家都過來,”林忠才拍了拍手,將衆人集合到自己身旁,“這場比賽,其實形勢比你們所想象的還要嚴峻得多,說實話,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戰勝東山中學,但是我百分百相信你們!你們是衛冕冠軍!”
衆人將手疊放在一起,一齊高呼:“北山精魂!衛冕冠軍!”
而溫康則是微微皺起眉頭,他剛剛分明聽到林忠才說,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戰勝東山中學。對於林忠才而言,他是幾乎不可能說出這種滅自己威風的賽前宣言的,所以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東山中學,要比他們所想象的更加強大,甚至是強大到能夠對他們的霸主地位產生威脅。
但是這又如何,無論對手如何強大,他都要帶給北山籃球部一場沉甸甸的勝利。
因爲,他現在能爲北山籃球部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溫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