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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名博是瘋了嗎?!
這是鄭喜潢此時腦海中唯一閃過的想法,而就在他還未從莫名的驚懼中緩過神時,黎名博已經啓動了腳步,凶神惡煞地朝他撲來!
與其說黎名博是上前防守,鄭喜潢覺得現在的黎名博更像是窮兇極惡的餓獸,猙獰的眼裡滿滿都是獵取食物時的**與狠勁!
“黎名博這是想要幹嘛?!”鄭喜潢猛地一顫,持球的動作也在黎名博兇狠的拼搶中頓住。( 網)而黎名博則趁機彎下身子壓低重心,猝不及防地將球斷下,在斷球的同時,他那鐵鑄般的肩膀還狠狠地撞向鄭喜潢的小腹!
鄭喜潢吃痛地悶哼一聲,踉踉蹌蹌地連退數步!
裁判沒有注意到這個隱蔽的沉肩動作,黎名博粗暴的犯規竟逃過了裁判的法眼!
黎名博斷球后,順勢迅速推進到前場,將北山隊的防守隊員盡數都拋在身後!他的眼裡此時只有籃筐,他要證明給他的隊友看,證明給現場既爲他加過油、也爲他喝過倒彩的球迷看,證明給所有所有的人看,他不是廢物,他不是弱者,他配得上陸見風所欽點的東山五虎之名,他很強!
跨步突到籃底,黎名博怒吼一聲,竭盡全力地高高躍起!呼嘯的吶喊聲從他耳畔劃過,球館刺眼的燈光也彷彿在眼前晃動,但他卻覺得,此時的世界是靜止的,沒有聲音,也沒有畫面,有的僅僅是那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籃筐!他的瞳孔緩緩地睜大,將攬在掌中的籃球,勢大力沉地朝近在尺咫的籃筐砸去!
竟是一記扣籃?!
boom!黎名博強頂着隊友的質疑與球迷的噓聲,完成了一記勉強卻又不失暴力美感的掛筐扣籃!15:1!這是黎名博生平第一次扣籃成功,在陷入癲狂的狂暴狀態下,他終於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記扣籃!
鄭喜潢與隊友們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而東山隊的衆人也都陷入了壓抑的沉默。
場上只有黎名博一人在怒吼着振臂歡呼,迎接着全場球迷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與喝彩!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這種被球迷視作英雄而倍受擁護的感覺,他的主場,他要稱王!
轉換進攻,面對着黎名博的貼身防守,鄭喜潢小心翼翼地運球組織進攻,剛剛被黎名博斷球,使得現在的鄭喜潢愈發地謹慎。但謹慎歸謹慎,黎名博的干擾卻仍然讓鄭喜潢倍感彆扭。
黎名博並不僅是貼身緊逼防守,他的防守附帶着隱蔽而又兇狠的合理衝撞,不斷地利用身體優勢與鄭喜潢展開肉搏,或沉肩或擡肘,逼迫得鄭喜潢好幾次險些運球失誤!
“可惡!這些犯規動作他做得太隱蔽了,裁判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犯規動作,更別說吹罰了!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再繼續跟他纏鬥的話,只怕我是佔不到好處的,是該傳球嗎?!”鄭喜潢在心底打着算盤,而他的眼角餘光,也順勢瞥到了從底線繞到右側犄角接應的李嘉航身上。
打定主意後,鄭喜潢頂着防守向右強突一步,虛晃佯投後,將球朝李嘉航的方向擊地傳去!而球剛離手,黎名博像是早有預料般地,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跨前一步,再度斷球,隨後第一時間持球快攻!
鄭喜潢大驚失色,但也還是下意識地擡步朝黎名博追去!
兩道不斷糾纏的身影從後場一路奔襲到前場!
而在突襲到罰球線附近的位置時,黎名博往後瞥了眼自己與鄭喜潢的距離後,竟強行剎車急停!鄭喜潢與他的距離不過一步,他的急停使得鄭喜潢難以收勢,硬生生地朝他的後背撞來!
就在兩人即將相撞的瞬間,黎名博竟將自己左手的鐵肘猛地往後磕去,而右手則託舉着球高高拋出,拋投出手!
嗶——哨響球進,裁判示意鄭喜潢推人犯規!2+1!
與此同時,鄭喜潢吃痛地捂着小腹摔倒在地,蜷曲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北山隊的衆人紛紛衝到鄭喜潢跟前,面露擔憂地詢問着他的狀況。黎名博和鄭喜潢速度奇快,他們一直都被甩在後面,所以並沒有看到黎名博對鄭喜潢所做的小動作。黎名博的小動作甚是隱蔽,不僅騙過了全場觀衆,還再次騙過了裁判的法眼。
但是精神高度集中於鄭喜潢身上的江小銘,卻清晰地看到了黎名博刻意往後的揮肘動作!
騰騰怒火開始在胸腔燃燒,江小銘緊緊握住雙拳,遙遙地隔着熱烈的空氣,怒視着若無其事的黎名博。他陡然間想起了育良隊的王猛和朱索聯,那場熱身賽他們倆一直都在使用極其危險的小動作,其粗暴程度直接引發衆怒。而此時的黎名博,兇狠程度與當時的王朱兩人相比,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惱羞成怒地殺紅眼的黎名博,早已將體育競技精神拋於腦後,他想要贏下這場對決,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在所不惜!
鄭喜潢在李嘉航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緩緩朝黎名博走去,滔天的怒火使得他渾身都在抖動。在聽到腳步聲後,黎名博也下意識地轉過身,而就在此時,鄭喜潢卻如同野獸般嘶喊着撲上前來,一拳朝黎名博奮力砸去!
“什麼?!他想做什麼?!”林忠才當即扔下戰術板,猛地站起身軀,難以置信地朝鄭喜潢望去!
“鄭喜潢,你冷靜點!別在場上鬧事!”就在鄭喜潢的拳頭即將砸上黎名博的側臉時,李嘉航暴喝一聲,將鄭喜潢奮力往後拽退!鄭喜潢的拳頭也由於李嘉航的及時拖拽,而落到空處!
嗶嗶嗶——裁判連響三聲哨聲,同時快步上前將衝突的兩人拉開,隨後毫不猶豫地吹了鄭喜潢一次技術犯規!
“我的技術犯規?!你也不看看,他剛剛對我做了什麼事!那個厚顏無恥的動作骯髒的混賬傢伙!”怒不可遏的鄭喜潢衝着裁判厲聲吼道,而李嘉航和林豐德則一面跟裁判道着歉,一面將鄭喜潢往後拉去。
雷震也衝上前擋在鄭喜潢和裁判之間,拽着鄭喜潢的球衣低吼道:“鄭喜潢你是瘋了嗎!別在這種狀況下挑戰裁判的權威!等會要是直接領了兩次技犯被罰出場,那我們替補陣容還怎麼跟他們死磕到底?!你給我冷靜下來!”
鄭喜潢猛地推開雷震,怒吼道:“站着說話不腰疼!你知道他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嗎!”
“我不管他對你做了什麼,但是作爲球員,你必須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緒!”雷震怒目圓睜,跟鄭喜潢對吼着。
鄭喜潢緊咬牙關地瞪視着雷震,隨後轉身直接朝更衣室氣鼓鼓地走去:“可惡!這比賽我不打了!沒意思,沒意思!你們誰愛打誰打!”
“鄭喜潢,你給我回來!”雷震衝着鄭喜潢的背影不滿地叫喊道,可鄭喜潢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地朝更衣室走去,頭也不回。他現在不僅僅是憤怒,更多的是失望,對被自己視作對手的黎名博失望,對口口聲聲喊着公平執法卻連連誤判的裁判失望,對自己日漸重視、而在現在卻不相信自己所言的隊友失望!
“你們誰愛打誰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要是江小銘在就好了,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相信我的!一定的……”想到江小銘後,鄭喜潢頓感委屈,小腹所傳來的痛感似乎也愈發地強烈。
而就在此時,江小銘那熟悉的身影卻從一旁的過道快步走出,撞進了他的視線。他微微一愣,腳步頓住,猛地揉了揉雙眼:“我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江小銘……江小銘不是應該還沒回睦合纔對嗎?!”
快步走近,江小銘剛好聽到了鄭喜潢的低聲自語,不禁啞然失笑,隨後走到鄭喜潢身前,伸手按住他的小腹,緩緩地揉動:“比賽一結束,我就趕回來了。剛剛那球我看到了,是黎名博下了黑手,這是他的錯,但是你也太沖動了,你不該動手打人,更不該拋下隊友擅自離場。”
鄭喜潢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江小銘,一時間竟愣在原地,呆呆地聽着江小銘說教般的溫和的責備。
“那是……江小銘?!江小銘怎麼現在來了!”歐陽鴻靖訝異非常地起身驚呼道,他記得鄭喜潢說過,江小銘是去外市參加省級的數學競賽了呀。
陸見風也猛地站起身,怒目直視,一股複雜而怪異的情緒在他胸腔鼓盪着,使他不由得咬緊牙關。他對於江小銘沒到現場觀看比賽很是介意,但現在江小銘的出現卻讓他更是介意:“江小銘,所以你是想來告訴我,關於你說的同伴的人選,就是鄭喜潢嗎?!”
“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鄭喜潢仍是沒能緩過神。
江小銘無奈地苦笑兩聲:“我不是說了嗎,比賽結束後我就來了呀!”
“你不再逃避了是嗎?!你來這裡是要直面陸見風,直面過去,是嗎?!”鄭喜潢眼底光芒愈盛,而江小銘在沉默片刻後,也點了點頭。
“你回到場上,好好打完比賽,我會一直待在這邊看着你的。還記得跟育良隊的那場比賽嗎,那時你是怎麼做的,還記得嗎?所有的不正當,都要用正當來予以還擊,你做到過的。”江小銘拍了拍鄭喜潢的肩膀,目不轉睛地認真說道。
“太好了!你終於肯面對過去啦!哈哈,你終於是要走出來了對吧!太好了!”鄭喜潢瘋瘋癲癲地在原地雀躍起來,而後緊緊擁住江小銘,而鬆開江小銘後,鄭喜潢眼底所有的消極情緒也都盡數消散“那我馬上回到場上,贏給你看!”
江小銘微笑着點點頭,目送着鄭喜潢回到場上。
他又想起了那個乾淨如月光的女孩,簡月。鄭喜潢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回來面對過去的,說起來,回來的這個決定,還多虧了她,乾淨如月光的簡月。
記憶飄遠,回到數學競賽頒獎典禮結束後的那時候。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