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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無關愛恨,只有...

第314章 無關愛恨,只有...

“我也沒想過,自己會回來。”

霓虹漸亮,看了眼身側呼嘯而過的車水馬龍,溫康風輕雲淡地說道。

陳逸東與溫康並肩走着,卻默不作聲,沉默下是隱隱淌動的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與溫康說什麼好,或許自從溫康突如其來地離隊之後,他與溫康便再無話可說了。

溫康本就寡言,陳逸東一沉默,他也便隨之沉默。

兩人相顧無言地走了許久,溫康才沉聲說道:“跟我談談歐陽的傷勢吧,美國那邊的檢測報告應該也出來了。”

“你會關心嗎,”陳逸東側目打量着溫康,“又或者說,你是在懷疑歐陽傷重赴美治療的消息只是我們放出的煙霧彈?”

溫康微微皺眉:“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說話了。”

陳逸東嘴角稍微勾起嘲意,輕笑一聲:“你都學會不辭而別了,我說話學得尖酸了點又有何不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溫康猛地止步,緊盯着陳逸東:“陳逸東,你最好別跟我這樣說話。”

陳逸東也停住腳步,直視溫康,無甚所謂地應道:“換做以前,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時,我最起碼都會感到心驚肉跳。你猜猜看,我現在還會像以前那樣嗎?”

溫康微微怔住,隨即繼續朝前走去,低聲說道:“再怎麼說,歐陽都曾經是我的隊友,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陳逸東緩緩地斂起嘲意,苦笑道:“初步診斷,不容樂觀,手術治療的話起碼需要兩年時間才能恢復,不動手術保守治療的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也不能進行高強度的運動。”

“也就是說,與東山隊的那場四強賽,幾乎是歐陽高中籃球生涯的絕唱了,對吧。”溫康凜眉,心口如覆巨石,沉沉欲墜。

“以初步診斷的結果來看,是這樣的。”陳逸東慢慢地跟上溫康的腳步,“歐陽本來不至於變成這副模樣的,你知道嗎。”

溫康眉頭愈緊,問道:“怎麼說?”

陳逸東擡眼望着馬路盡頭處搖曳的模糊樹影,目光深邃似海:“他的膝傷,算是積勞成疾,過度訓練是最直接的原因。你知道他爲什麼會過度訓練嗎,因爲他不忍心看着球隊因爲你和羅圖圖的離隊而一蹶不振,他不忍心看着我們建立的北山王朝就此崩塌,所以他還想變得更強,強到足以憑藉一己之力摧毀任何對手。溫康,如果不是因爲你,他不至於變成這樣。”

溫康驀地雙目圓睜,而神色卻變得冷然:“真是魯莽的愚蠢的行爲。”

陳逸東聞言一愣,隨即猛地揪住溫康的衣領,低喝道:“魯莽?!愚蠢?!溫康,誰都可以罵他,但是你不可以,你沒有資格!你也不想想,這一切都是誰導致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仍然還是那支勇不可當的衛冕冠軍,歐陽不會負傷,教練不會缺席,一切都會朝着好的方向去走,你知道嗎!”

溫康冷眼盯着惱怒的陳逸東,不作反抗,卻鏗鏘有力地駁斥道:“將球隊的勝負繫於一人之上,難道不魯莽,難道不愚蠢?!你跟了我那麼久,還不明白嗎,對某位球員過於依賴會使整支球隊形成病態!你們之前不該過於依賴我,現在也不該過於依賴歐陽!”

“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陳逸東愈發地怒不可遏,憤而揮拳將溫康掀翻在地!

溫康踉蹌着倒地,擡手輕輕擦去微微腫起的嘴角邊的血漬,驀地諷笑起來。

陳逸東喘着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

兩人又是一番無言。

良久後,溫康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看着陳逸東,說道:“決賽你們完全沒有勝算。”

陳逸東強抑着翻涌的情緒,冷聲應道:“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心裡有分寸。”

“有分寸的話,你也不至於情緒失控。”溫康沉聲說道,“到了決賽,江小銘幾乎是你們僅有的威脅,我們會對他進行重點看防。”

陳逸東挑眉:“所以你這算是暴露戰術嗎,打算叛離南聿隊嗎,就像當初離開北山隊的那樣?”

溫康沒有理會陳逸東的嘲諷,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們將在決賽對江小銘進行重點看防,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算不得是暴露戰術。我只是想跟你說,作爲代理教練,別過於依賴江小銘在外圍的發揮,否則的話,如果我們找到了限制住江小銘的辦法,你們就差不多要全軍崩潰了。”

陳逸東凝眉:“你跟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康仍舊沒有理會陳逸東:“你們在決賽處於弱勢,如果不能充分發揮出每位球員的特點與專長,你們照樣會一敗塗地。對現在的你們而言,全民皆兵,纔是最好的戰略部署。”

“全民皆兵……充分發揮出每位球員的特點與專長……”陳逸東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這是前隊友送給代理教練最後的忠告。”溫康低着頭,踏前一步,逼近陳逸東。

陳逸東回過神,不明所以地打量着神色莫測的溫康。

溫康緩緩擡頭,眼裡驟起凌厲的冷意。

下一瞬,他突如其來的一記重拳已經狠狠地撞上了陳逸東的小腹!

陳逸東吃痛地悶哼一聲,彎腰捂着小腹連連後退,直到撞到路旁的欄杆方纔止住腳步!

“溫康,你……”陳逸東額角沁出冷汗。

溫康冷眉倒豎,一字一頓地肅然說道:“我是想提醒你,即便是我離開了,也不允許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陳逸東猛地怔住。

溫康轉身便走,卻也留了話:“決賽我和南聿隊都會全力以赴的。”

陳逸東怒瞪着溫康甩手走遠的背影,憤憤地低吼一聲:“求之不得!”

溫康能聽到陳逸東不甘的憤怒的聲音,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溫康也不想聽清他說了什麼。

初初入夜,天卻已近乎暗透。

涼意漸起,情緒索然的溫康卻不想把外套披上。

陳逸東說,歐陽鴻靖之所以會到如此地步,是因爲他的離開。

這個理由,他覺得很可笑,又覺得很可悲。

但想想之後,他心頭又翻涌起虛妄的苦澀。

不管北山隊而今境況如何,他在決賽也都會竭盡全力去打的,正如他剛纔跟陳逸東所說的那樣。賽場上,沒有所謂的下不下得了手,只有勝負,真的只有勝負。

他頗有些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覺得自己是在走向摧毀的盡頭,盡頭處是殘敗不堪的北山籃球部,他將親手把它徹底摧毀。

無關愛恨,只有勝負。

真的只有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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