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他們出來了!”
此起彼伏的歡呼吶喊聲愈發地熱烈,所有觀衆都聲嘶力竭地爲自己所支持的隊伍貢獻着熾烈喧囂的聲浪!
千呼萬喚始出來,在觀衆狂熱的吶喊聲中,兩支隊伍緩慢地堅定地從各自的更衣室中走出。
熱情澎湃的現場dj依次朗聲念着兩方隊員名字,而隨着每一個名字落下尾音,現場都會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江小銘舉目望去,滿眼都是高高揮舞着雙臂的熱情觀衆,他便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桿,一份突如其來的強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能從那翻涌的聲浪中聽到北山隊與自己的名字,他原本以爲自己會如同首次登場那般緊張,可是出乎意料的,此時他卻異常地平靜。平靜的心海,唯一泛動着波瀾的,就是那份使命感。
他覺得,自己不能辜負這些吶喊聲。
林曉希以領隊的身份,早就把柳園帶到了教練席邊,柳園把拄拐扔在一旁,朝北山隊的隊列高高地豎起拇指。柳園在教練席便等候已久,他本想到更衣室對他們鼓勵一番,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在今天,他就想做一個普通的觀衆,好好地看看他們這段日子以來的成長。
在跟全場觀衆舉手示意後,兩隊的隊員都直接走到各自的半場開始投籃熱身,而陳逸東與黃珂則走到技術臺前,友好地握着手。
雖然在黃珂面前,陳逸東算是小輩,但黃珂仍是彬彬有禮地率先出聲說道:“能與林教練的高徒交手,我很愉快,也很期待。”
陳逸東朝黃珂微鞠一躬:“我也感到很榮幸,能在這片場地與前輩交手。”
保持微笑的兩人,在做了簡短的目光交流後,各自轉身朝己隊的教練席走去,帶着隱藏在笑意下的肅然殺氣,與不言而喻的求勝**。
柳園撐雙手撐着座椅,費勁地起身單腳站立,擡手與迎面走來的陳逸東相互擊掌。
“我還以爲你會到更衣室裡找我們的。”陳逸東淡然說道。
“我也想呀,可是畢竟我是老人家了啦,腿腳不方便。”柳園看了眼自己那被白色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右腳,打趣道。
“還耍嘴皮子。”陳逸東輕瞪了他一眼,便扶着他重新坐下,轉頭又朝林曉希問道,“曉希,賽前的註冊工作都還順利吧。”
林曉希點點頭:“都很順利,教練名單和球員名單都做好了更改。不過大賽組委會的人在看到學長你的名字時,還是很吃驚的。”
柳園咧嘴笑道:“那是當然,那羣老古董哪曾見過那麼年輕的教練呀,哈哈。”
陳逸東沒有理會柳園的調侃,而是打量着林曉希,饒有興趣地問道:“我怎麼覺得,你這位領隊比我這位代理教練還要嚴肅,你是不滿意我的工作嗎,領隊大人?!”
林曉希聞言微怔,隨後猛地搖着頭,頗爲尷尬地說道:“不是啦,畢竟是決賽,我只是覺得很緊張,畢竟這回沒有老爸在身邊。”林曉希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她還攤開微微冒着汗的手掌心給陳逸東看。
“好吧,希望我等會的執教能有你老爸的風範,好讓你安心些啦。”陳逸東聳肩笑道,隨後便斂起笑意,開始凝神觀察起南聿隊在另外一個半場的熱身情況了。
林曉希稍微有些發愣地朝身側空蕩蕩的位置看去。
那是她留給溫嵐的位置,可是,直到現在,溫嵐都沒有出現。
林曉希不知道,溫嵐還是否會來。
所以這場決賽,不僅是她的老爸不在現場,她最好的朋友也沒有在現場。陪着她的,是陳逸東,是柳園,是正在場上熱身的那些熟悉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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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不禁落到了江小銘身上。
套着訓練服的江小銘正在做着簡單的投籃練習。
林曉希隱約覺得,她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安。
陸見風領着隊友坐在何凱文爲他們爭取到的球員專屬席位上,面色肅然地掃視着在場上熱身的衆人。
黎名博惋惜地嘆息道:“我們只差一點,就能跟他們一樣站在那裡了。”
陸見風自然而然地擡手扇了黎名博的後腦勺一巴掌,低哼道:“明年,站在那裡的人一定會是我們,知道嗎!”
“是!”坐在陸見風身旁的隊員異口同聲地應道。
陸見風的視線便又落回場上,牢牢地緊盯着江小銘的身影,心裡感慨萬千。而今的他只能坐在觀衆席俯瞰着江小銘的身影,可卻仍需要仰望着江小銘的高度。到了現在,江小銘仍舊是他所無法追及的夢影。
但無論如何,他都希望江小銘能夠贏下這場最巔峰的對決。
畢竟,江小銘可是曾經打敗過他的人。
“既然能贏我,那就不能再輸給任何人了,江小銘。”陸見風低聲喃喃道。
遠在大洋彼岸,洛杉磯,醫院病房。
歐陽鴻靖倉皇不安地焦急地看着電腦前的那片閃爍的雪花。
他想觀看比賽直播,可在千方百計地找到遠在異國的視頻源後,卻一直都收不到直播的信號。
林忠纔在病房外跟醫生了解着歐陽鴻靖今日的治療進展,而歐陽富則坐在一旁的長凳上,默然不語。
在醫生走後,林忠才便在歐陽富身側坐下,輕嘆一聲,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林教練,你說,籃球對他而言到底是重要到什麼地步了呢。”歐陽富苦悶地呢喃道,縱橫商海意氣風發的他,此時卻無奈得滿面愁容。
林忠才便想起了那天歐陽鴻靖爲了抵制手術治療所做出的極端的行爲,心有餘悸。沉思片刻後,他說道:“我覺得吧,那孩子就是太倔了。但是,他的倔強也正是他優秀的原因。我不贊同他的做法,但我理解他的心情,爲了自己的熱愛而奮不顧身,這就是年輕人的青春吧。”
歐陽富苦笑一聲:“他的熱愛,他的追求,我從來都是支持的,但是他怎麼就不知道體諒一下我呢。現在他是如願轉接保守治療了,但是他不知道,我和他媽媽會因爲保守治療的不確定性而再多擔驚受怕多久。”
話音剛落,病房裡驟然傳出了歐陽鴻靖急促的吶喊:“信號!終於收到了!”
隨後,一陣嘈雜的視頻解說隱隱傳入他們的耳裡。
歐陽富微微發愣。
林忠纔不自覺地笑笑:“熱愛,有時候也是一番難以解釋的糊塗呀。”
歐陽富長吁一聲:“難得糊塗,難得糊塗。算了算了,就由他吧,關於他人生的所有選擇,都應該由他自己來做。就這樣吧。”
林忠才轉頭看着歐陽富刻滿滄桑的側臉,良久後,微微頷首。
“快走快走,比賽快要開始了,難得搶到了前排的票!”
“好羨慕你,我只買到了後排的票……”
三三兩兩的員工在加班後都顧不得吃飯,便奪門而出,往騰躍體育館趕去。
溫馨馨怔怔地呆望着電腦屏幕,猶豫不決。
她腦海裡反覆重播着那晚江小銘對她說的話。
再三猶豫後,她點開瀏覽器,打開了視頻直播,可卻一直都擠不進早已爆滿的網絡直播間。
她不由得感到急躁。
她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前,恍惚地望着這座城市燦爛的霓虹。
“媽媽,無論輸贏,我都想跟你分享。”江小銘那晚如是說道。
溫馨馨的心隨着她難以自已的回想,而揪得愈緊。
窗外似乎是一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