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銘!你們快看,那是江小銘!江小銘居然回來啦!”
“難以置信,解說員不是剛說江小銘現在的症狀是疑似腦震盪嗎,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敢冒險回來!我的天!”
“江小銘!mvp!mvp!mvp!”
迎着全場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吶喊聲,江小銘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北山隊的板凳席走去,堅毅如鐵的雙眼只容得下同爲鋼鐵澆鑄的北山衆將。此刻他信念篤定,他知道自己唯一想要的,就是與眼前的他們並肩作戰到最後一刻,即便到最後他們都會遍體鱗傷地轟然倒塌。
林曉希緊跟在後,凝望着江小銘削瘦而挺拔的背影,微微失神。從江小銘毅然起身返回球場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他該是領袖。林曉希自然擔心他的傷情,但是也正如陸見風所說的那樣,江小銘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最清楚,林曉希也就只好選擇相信江小銘在熱血之餘的理性了。
希望一切都好。
回到板凳席前,環顧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北山衆將,江小銘微鞠一躬,朗聲喝道:“七號球員江小銘身體無礙,特此申請登場!”
陳逸東率先回神,緊皺雙眉,低聲斥道:“江小銘,你怎麼回來了?!醫生都說了,你的傷情還需要到醫院進一步確診,腦震盪可不是兒戲,你給我回去!”
鄭喜潢也當即惱怒地連連跺腳,大聲嚷嚷道:“你怎麼還是聽不進勸呢,我都跟你說得那麼清楚了,有我在,你別擔心!雖然現在落後,但是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夠把比分追回來的,你老老實實地回到醫務室等救護車好嗎?!”
江小銘頗感尷尬地撓撓頭,可卻一不留神撓到傷處,不由得吃痛地低哼一聲,齜牙咧嘴地打趣道:“我還以爲我回來的時候,你們最起碼會表現得欣喜若狂呢,沒想到你們都是這種無情無義的傢伙,壓根就沒把我放心裡吧。”
鄭喜潢聞言,愈發地感到氣惱:“哎呀,瞧你說的話!我們要是沒把你放心底,早就不管你的死活啦,哪裡還會在乎你是不是什麼破腦震盪啊!江小銘你說這話是要捱揍的你知道嗎!”話未說完,鄭喜潢就已經衝將上前,張牙舞爪地揮拳嚇唬着江小銘。
江小銘抿嘴偷笑着後退兩步,躲避着鄭喜潢的鐵拳威脅,繼而鄭重其事地解釋道:“你們都知道的,我不是那種衝動的人,既然我會選擇迴歸,那就說明我的身體狀況的確沒有大礙。你們要相信我,就讓我留下吧。”
雷震上前狐疑地打量着江小銘,又問道:“江小銘,你知道在疑似腦震盪的情況下還貿然登場的結果是什麼嗎?”
江小銘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雷震便沉聲說道:“既然知道,那你還確定你要登場?!說老實話,我並不希望你冒險,你的冒險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任的表現。”
陳逸東邊低頭在戰術板上調整着防守部署,邊以不容置疑的嚴厲口氣吩咐道:“曉希,你把江小銘帶回醫務室,等到救護車到達球館後,就馬上安排他到醫院接受檢查。”
林曉希左右爲難地在原地顧盼,無可奈何地連連苦笑着。
“逸東學長,剛剛陸見風到醫務室跟我說了一句話。”見陳逸東並沒有安排他重新登場的準備,江小銘便連聲說道,“他說,他與歐陽是同一類人,他們寧願遍體鱗傷地倒下,也不要安然無恙地跪下。”
陳逸東的背脊微微發僵,但仍故作漠然地應道:“難道這就是你回來的理由?別被所謂的熱血衝昏了頭腦,你要懂得冷靜地分辨孰輕孰重!”
江小銘頓了頓,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但我覺得,陸見風所說的並非全是對的。其實,不僅他與歐陽是那一類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那一類人。”
衆人聞言,不由得都稍稍發愣。
“我們一路克服了多少險阻才能走到現在,即便現在身處逆境,我們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逃避。我想要跟大家一起把這段路走完,就算遍體鱗傷,也好過空留遺憾。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有着相同的想法,不是嗎。所以,代理教練,我懇請您答應我的請求,讓我回到場上,跟大家一同肩並肩地走到最後。”說罷,江小銘深深地朝陳逸東鞠下躬。
雖聽不到江小銘所說的話,但在目睹江小銘鞠躬的舉動後,現場觀衆也都對情況有所意會,於是便都不約而同地高呼道:“江小銘!江小銘!江小銘!”
陳逸東驚訝地環顧着觀衆的響徹球館的激昂呼聲,饒是鐵石心腸也都應動容,何況溫和如他。
“江小銘……”鄭喜潢低聲細碎地念叨着,高高地舉起拳頭,最後卻輕輕地落在他的胸膛上,“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你就是一個傻瓜,一個呆子,一個混蛋!”
江小銘雙眼彎成一座橋,將鄭喜潢擁住。
北山衆將便都順勢將他們圍起,紛紛將手掌覆在他們微微顫動的肩膀上,彼此眼眶都頗有些溼熱。江小銘說得對,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要逃避,他們都想要一起肩並肩地走到最後。
林曉希抹抹泛起潮意的眼睛,心底盪漾起溫柔的情愫。
陳逸東緩緩地走到他們身前,驀地長嘆口氣,伸開雙臂,也將他們擁住。
“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全場皆然動容,掌聲雷動。
南聿衆人瞠目結舌地看着江小銘上演領袖歸來的戲碼,相顧啞然。
重新找回比賽感覺的吳峰在看到江小銘的身影后,不由得又感到一陣心悸,雙拳隨即緊緊攥住,手心冒汗。
溫康假裝成不在意的從容模樣,而他的眼角餘光卻仍舊難以自控地朝北山隊板凳席瞥去。他知道江小銘的迴歸對北山隊而言意味着什麼。江小銘而今不僅是北山隊的戰術核心,更是北山隊的精神領袖,是北山隊續命的一口氣。只要有江小銘在,北山隊就存在無限的可能性。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亂。一節的時間,想要在南聿隊最強殺陣的壓制下逆轉12分的分差,開什麼玩笑。
裁判哨聲,示意最後一節比賽時間即將開始!
全場再起滔天聲浪!
眼眶通紅的溫馨馨費勁地推開在過道上手舞足蹈的瘋狂觀衆,跌跌撞撞地朝前排的位置擠去。江小銘所給她的是觀衆席的座票,她無法直接就趕到醫務室,所以也就只好先到觀衆席這邊尋找通道入口。
而她剛擠到靠前的位置,就聽到了裁判所吹響的嘹亮哨聲。
繼而撞進她視線的,竟是江小銘昂首向前的挺拔身影。
“小銘,他怎麼還在場上,不是說他……”溫馨馨杏目圓睜,張口結舌。
江小銘走到場地中央,慢慢地蹲下,伸手撫觸着光潔的地板。
彷彿是在與地板交流般地,嘴脣微動。
“我回來了,要是我倒下的話,你可要記得別把我磕得太疼呀。”
說罷,江小銘自己都忍俊不禁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