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他的笑(四)
黃昏的光灑在船艙裡,罩在繡着漂亮紋路的牀單上。瑟琳娜躺在上面,她的身體明顯比剛剛來到侯賽因眼前時長大了許多,雖然眉眼間只剩依稀彷彿,但那清麗秀美的味道卻是怎麼都無法掩去的。
“麻,很麻。渾身上下每塊骨頭、肌肉都是麻的,一點力都使不上。”瑟琳娜的眼睛緊緊閉着,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包括說話的聲音也是含糊不清的。
侯賽因的手裡端着一塊病例板,皺着眉頭將瑟琳娜所說的感覺記述在上面。薇安站在他身後,雙手捧在胸前,眼淚汪汪的。
侯賽因伸手敷在瑟琳娜的腦門上,後者的身體輕輕一顫,侯賽因的眉頭舒展開了些許。鬆口氣說道:“情況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嚴重,應該只是劇烈的疼痛導致身體的麻痹,既然沒有發燒,那麼其他那些要命的併發症應該也不大可能發生。”
“呼,現在只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就行了。”
侯賽因伸了個懶腰,扭動了幾下脖頸發出破舊齒輪間的刺耳摩擦聲音。這些天裡對瑟琳娜日夜看護的治療着實把他累個夠嗆,如今問題已經基本解決,只等小姑娘養好病他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這時侯賽因的眉頭忽然不易察覺地抖動了幾下,他交待薇安待在船艙裡照看好瑟琳娜,自己離開了房間走上甲板,愈走臉上的陰霾愈盛。
侯賽因所乘的艦船名叫秋昆號,因爲侯賽因好清靜所以這艘凱多海賊團副團長的座駕上並沒有駐紮任何一個水手海員,只留個手藝極佳的廚子在上面負責侯賽因的飲食。
而作爲傷痕能力的擁有者侯賽因在交通工具方面也養成了極其惡劣的習慣――窮奢極欲。龐大的秋昆號上擁有一切海賊世界裡人們能想到和無法想象的享受工具,作爲一艘海賊船秋昆號唯一缺少的只是一艘海賊團上應擁有的東西。
其實應該這樣說,如果將飄揚在秋昆號桅杆頂部海賊旗撕扯下來,所有人都會把秋昆號當作無良的天龍人們拿貝利打造出來的一艘豪華遊輪。
桅杆上鐫刻着罪惡等一切臭名昭著之形容詞的海賊船打扮成一副暴發戶小肥羊的模樣是非常不倫不類的,但是考慮到它主人的身份這樣的裝束又令人無可厚非。
人的名,樹的影。侯賽因在偉大的航路上的狠厲之名早已植入每一個胸中有刀劍的人之骨髓。
手中掌着能夠劈開這世間絕大多數東西的力量,並且容易憤怒且不計後果喜歡將怒火肆意燃燒宣泄的人,只有一位。
所以侯賽因能倚在完全不設防的遊輪上在危機四伏的新世界裡遨遊,笑看碧海藍天。
這是背景。
而故事,是這樣的:
“這些小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秋昆號上唯一的船員,廚師肯頓站在侯賽因的身後沉吟道。他粗而濃密的眉毛扭得極緊,言語間散發出一股冷冽強悍的意味。
能在秋昆號上當廚子當然不是隻會炮製事物便行,考慮到某位不負責任的無良船長經常隨處漂泊,兼職秋昆號守船人的肯頓炮製人的功夫也是極強的。
“沒有見過的旗,解決掉吧。”
侯賽因眉頭裡的煩悶像混在海水中的墨汁一樣漸漸消逝不見,神色被一種叫作淡雲風清的表情所取代,他隨意揮了揮手,轉身離開甲板。
他的身後只有個裹着一身明顯過於緊湊廚師服的大塊頭肯頓,而肯頓的面前,是破浪而來的十餘艘巨型海賊船。
海賊船的桅杆上都懸着一面繡着三條波紋的黑色海賊旗,所有船隻呈一個半圓的包圍姿態,如集羣捕獵的餓狼一般兇猛地朝秋昆號撲來。
孤獨地立在甲板上的肯頓卻巍然不動,嘴角劃出一個瘋狂的弧度。
“嘿嘿。”
……
船艙裡,薇安蒼白的雙手緊緊攥着更加蒼白瑟琳娜的手,面容憂愁。侯賽因右手扶在門框邊緣,望着這溫馨場景臉上浮現出陽光的微笑。
恰在這時,以往腳下穩如磐石的艦艇猛然間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晃動。侯賽因身子不動,臉上的微笑卻冰消雪融,泛出一種森然恐怖的味道。
“上面出什麼事了?”
雖然極了解這艘船所代表的強大力量,不會對某些安全的瑣事過於憂慮,但是身體確切感覺到逼近的東西,薇安還是不無擔心地問道。
薇安的話音還沒落下,彷彿是安慰似的,像是開了震動的秋昆號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侯賽因用力斂去臉上刻厲的鋒芒,走到薇安身後雙手撫在她地肩膀上,低沉道:“沒事兒,剛好撞上頭海王類,我已經讓肯頓去收拾了。”
薇安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注意力依然緊緊揪住臥在病牀上瑟琳娜扭曲的眉頭上不放。沉默間,一種不明不白的氣氛隨着瑟琳娜雜亂無章的呼吸聲在船艙裡醞釀發酵。
……
甲板上。
肯頓已經不在,只剩下攤猩紅的血在豪華木板間的縫隙鑽營蔓延。
那十餘艘懸着黑旗的海賊船已經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包圍圈將秋昆號困在其中,現在正積蓄着士氣殺機。只是這種沉重凌冽的氣機碰撞的對象是空無一人的甲板,未免顯得荒誕可笑。
忍耐終歸是有極限的,似乎是被秋昆號主人傲慢刺激到了偏右的心房,不知名海賊團的戰意愈發炙熱,兩條形似舞娘手中彩練的浪像被人牽引着似的由秋昆號的底部一點點纏向更上面的地方。
更多更多的粗細不一的水線瘋狂地匯入兩條彩練之中,兩條漂亮的彩練漸漸長成比秋昆號還要巨大的粗魯醜陋的食人植物,根莖盤踞在秋昆號的船身之上,犀利的殺人武器懸在半空,望着獵物伺機待發。
正在恢復人品之中,寫的極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