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 流 言
說了準備混吃等死度過最後的一個學期，在杜飛走後東大正式開學的幾星期裡，張恪也確實象普通的東大學生那樣，每天出入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的閱覽室和自己住的那幢青年公寓，除了有時晚上偶爾會去1978酒吧坐上片刻，與田霞聊聊天之外，完全就象個偱規蹈矩卻有些失去活力和朝氣的普通大學生。
每天坐在圖書館明亮的閱覽室，隨意的打開一本書，一天坐下來卻沒看進去多少字，也沒翻多少頁，張恪人坐在那裡，心神卻化爲虛無，終日思考着一個問題：等幾個月後自己真正從東大畢業後，自己該如何走？是象以往那樣繼續帶着錦湖創造更高更大的輝煌？還是去徹底的享受生活？或是選擇另外一種生活？
從九四年重生以來，從借勢取得愛立信手機海州代理權開始，到承包新光紙廠最終推出林紙一體化，又創建愛達電子，收購香雪海，之後香港借殼上市斂財四十億，創建橡木園，上馬了手機項目和建立中晶微芯，相繼推出了含有技術全新的iplayer和閃存系列產品，九八年創立錦湖商事，推動組建華稀礦業，實現國家對稀土產業進行壟斷性經營，借印尼華商資本外逃，跨入遠洋運輸業，繼而又進入鋼鐵業和港口運輸業，通過昆騰在線和全球音樂在線出讓股票所獲得的十六億美元，實現中晶微芯的升級和新廠的組建，再到西澳珀斯投資進入鐵礦石行業，建立了完全獨立集開採，鐵路運輸和港口建設爲一體的鐵礦石行業鏈，在香港又成立世紀華娛集團，進入娛樂業投資建設影視城……以上這麼多事情下來，將自己這七年多的時間塞得滿滿當當，真正留給自己去思考的時間卻所剩無幾。
自己這七年，彌補前世國家在很多行業上的折腕之憾和透骨之痛，也改變也很多原本與自己有關或無關人的命運，只是自己的命運呢？想到前世遇車禍前，自己與杜飛遇上張婧時所說的那個笑話，心中一由一陣大慟：雖然改變了許多的人與事，但到現在，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你我還將象兩條偶爾有過交叉的平行線，向前繼續着自己的人生和道路，你應該最終還是會接受他，與他一起回家鄉，然後結婚育子。那麼我呢，我的路又將在何方？
站在旁人需要仰視的高度，張恪感到的不是高處不盛寒，而是當自己將一些能夠彌補，能夠挽救的事情都做了，卻依然彌補不了自己心裡一直缺失的那塊，雖然很微小，每當想起來卻依然心如鉸割。
“此時的你是否用着那個暱稱，在BBS上靜靜看着別人的聊天,或是與他一起走到燕歸湖邊,看着此時月色下泛着銀色的湖色,而他依然如以往那樣,只是站在一邊傾聽着你的笑語,即使看你被寒風吹紅的雙手，也不敢伸出手去呵護它。”張恪獨自站在樓頂的露臺上，看着燈光燦爛的東大校區和月光下的銀色一片燕歸湖，心裡禁不住想着陳寧此時會做些什麼。
“即使擁有再多的財富和權勢，也不能改變某些事情，世間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就讓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這樣或許就是最終所能選擇的命運。”張恪自嘲一笑，放下心裡的糾結，走下露臺回到房間，纔看到自己沒帶在身上的那隻手機響過幾次，屏幕上顯示是姚文盛的電話號碼。
“姚副主任，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雖然末接電話有三個，但既然沒急着打到傅俊那裡讓他來找自己，張恪估計即使是重要的事情，也不會是什麼急事，語氣輕鬆的撥通姚文盛的手機。
“這麼晚找恪少確實有件麻煩的事情，想聽聽你的意見。”
電話那端姚文盛的聲音一改以往與張恪聯繫時的輕鬆，語氣雖不急促卻顯得鄭重。
“近來市委市政府中間，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說上面有意思在這次今年第一屆人代會上，無意讓王均維代市長去掉這個代字，成爲建鄴市真正的市長。”
“這種流言什麼時候開始的？”張恪自是明白這流言背後暗藏的兇險和用心，便直接問到關鍵點。
“這類的流言其實年前元旦以後就開始有，因爲以往換屆也多少會有這樣那樣的流言，也不會有多少人去注意。但這次似乎有些越演越烈，讓很多人產生似信非信的感覺，這後面大概是有什麼人在煽風點風。”
張恪能聽出姚文盛語氣裡的凝重，如果王維均因爲這樣而不能順利去掉頭上那個代字，不僅嚴重損害建鄴市的形象，更會極大的打擊王維均的政治生命，而姚文盛作爲王繫心腹自然極受影響。而由此引起的一系列影響，最終將會影響到錦湖。
不管出於以往與王維均姚文盛的交情，還是出於維護自己的利益，張恪都不能袖手旁觀。
“流言元旦以後就有了，還真是準備的很早，時間上倒是和那位來建鄴的時間差不多前後。我明天要先去一趟新泰，後天回來我再打電話給王市長，大家見面再詳談。”
“好，那我先轉告王市長。”
得到張恪肯定的回覆，姚文盛掛了電話後心安不少，看時間還不到十點，便又撥通了王均維的電話。
“王市長，我剛與張恪通過電話，他明天已經定了要去新泰，安排後天回來再與您詳談……他沒有明說，但話裡隱約透出的意思似乎也認爲與那邊有點關係……好的，我會注意的，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掛上手機，因爲流言而近來有些憔悴的王均維，身子靠在沙發背上，摸着自己光光的額頭，想不通這次流言背後的動機。
以往即使有類似的流言沒有多少人會信，原因作爲市裡真正的一把手，市委書記是絕對需要按上層組織部的意思，通過人代會順利的讓應該轉正的市領導轉正，這是對市委書記政治駕馭能力最大的考驗，如果選舉結果出現了與預定不符的情況，首先受到影響的必定是市委書記。從這個角度考慮，如果是這次流言背後藏着董簡年，那他這樣殺敵三千又自損八百是爲了什麼？難道是有人想通過錦湖與省長江敏之的成見和隔閡，而來想對自己的轉正做什麼手腳？
一時沒有頭緒，王維均輕輕拍了拍光亮的腦門，不再去想這件事情，轉念又想道：“張恪這個時候去新泰，又是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