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敗的草原之上,遊散着一些露骨的野獸,他們撕咬着躺在地上死去已久動物的屍體,血淋淋地無不書寫着自然界的殘酷。放眼望去,一些高低不平的草垛及石碓凌亂地散部在草原上,凜風掃過,捲起細碎的乾草沫在空中留下陰霾。自陳風華來到雪雲城地域開始,他所見到的都是衰敗的景象,這草原也不免於是。
陳風華二人分別騎着各自的坐騎並排行走在這片廣闊的草原上面,通過法師的介紹,陳風華得知,這是一幅20級的圖,但由於距離主城太遠且有更好的20級圖作代替,所以這邊的草原很少有人來,即便來了也是無獲而歸。
“等走出這片草原,就到人多的地方,你隨便問問就知道雪雲城怎麼走,之後我就不送了!”法師一顛一簸騎着雪獒,對着齊頭並進的陳風華說道。
陳風華極目眺望,也沒有看到草原的邊界,不知道還有多少路程,但口中還是說道:“行!多謝!”
簡短的對話後,兩人又行進了十多分鐘,漸漸地,在他們的視野中,十多個玩家的身影顯現了出來,而在這些玩家的合圍中,一頭血染周身的犛牛怪正在做着最後的殘喘。隨着一團黑煙的騰起,那隻犛牛怪死的不能再死了。
陳風華目光凝聚遠視,收回後又與法師對望,帶着意味兒相視一笑紛紛下馬。在人多的時候還是低調點爲好,於是,兩人換騎行爲步行,往前面走去。但是,隨着距離那些玩家越來越近,一旁法師的目光卻開始發生變化,他的眼眸飄忽地轉動閃爍着戒備的色澤。
“等等,”當二人走到一個等人高的草垛旁邊之時,法師將身體往草垛處貼近了些,叫住了陳風華,“好了,我就送你到這,你往前面一直走就行,不多說了,再見!”
陳風華一愣,心中有幾分不解,原本說好送到盡頭再作別,而現在法師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本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別了也就別了,但他忽然看到法師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說話的同時目光時不時地就會轉向幾十米開外的那些玩家,充滿了警惕。
和他們有關?陳風華撇了一眼,腦海中很快就萌生了這個念頭。可對方十幾人似乎早就在這裡了,而且如果法師沒有遇到他陳風華,就不可能來到這裡,因此,他初步排除了這些玩家是來特地找法師麻煩的可能,難道是法師不幸撞上仇人了?他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當初野外遇到刀疤那會兒也幾乎是這般場景,這樣的拉幫結派團夥到處都有,遊戲中更是彰顯得淋漓盡致。
“好。”陳風華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孰是孰非與他沒有絲毫關係,而且就算法師與那些玩家之間有矛盾,現在也並沒有挑起事端,法師可以全身而退,這就避免了一場爭鬥。當然了,這一切是建立在陳風華的猜測之上,但從法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真實情況也相去不遠,他們八成是對頭關係,於是,他又補充了一句:“再見,小心。”
這回輪到法師呆了一下,可很快他又露出了邪邪的微笑,將大拇指豎在胸前,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事兒,放心!”
陳風華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法師的肩膀,然後繞開草垛,往玩家方向走去。一步又一步,陳風華心中漸漸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油然感到幾絲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打量着他,這種目光漸漸變得赤·裸裸,直到最後變成了明目張膽,好像是要將他扒乾淨了一般。
當陳風華走到十幾名玩家處的時候,他發現這些人的頭上都頂着同一家公會的名字——【霸天】。他們目露狠光,提着手中的武器隨着陳風華的位置慢慢半轉過身體,摩拳擦掌的樣子就像是想要將他生吞活剝。
與此同時,在遠處的草垛旁邊,法師並沒有離去,而是將視線一直留在陳風華以及那夥兒人的身上,他皺着眉頭緊握手中的法杖,口中還叨叨着。如果仔細聽,就會發現他說的是:“竟然是霸天的人,就知道做些小動作!恐怕他們早就知道我來這裡了。”
突然,法師神情大變,驚道:不好,那個祭司朋友有危險了!
枯草發出“唦唦”的作響聲,十餘名【霸天】公會的玩家身前還躺着一隻血跡未乾的精英怪,時間彷彿凝滯般禁錮着呼吸,讓人心跳加速。
陳風華沒有因爲對方十數人的虎視眈眈而亂了腳步,好歹活了二十多年,商場摸打滾爬近十年,連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就在他走過他們七八米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聽似客氣但語氣卻不友善的聲音:“朋友,先別走。”
枯黃草原,空曠荒蕪,十餘名來自同一個公會的玩家和一名獨行的祭司,即便沒有恩怨關係,都會讓人心裡產生一種不安的感覺。這開口的人雖已朋友相稱,但從他的口氣中充滿了不容反抗之意。
陳風華心中很快有了一番計較,他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並不會只是單單的聊天,若是往壞的地方想,甚至會動起手來。野外殺人搶裝備的事情屢見不鮮,不會因爲他是陳風華而有所改變。但如果真要打一場也根本不用擔心,縱然敵衆我寡,在他高達近6000的血量下以及近80000生命值的隊長級赤焰銀月駒的幫助下,十幾個連20級都不到的玩家不一定能將他逼入絕境。
想到這裡,陳風華轉過了身,神態自若地面向十餘名玩家,回道:“有什麼指教?”
這時候,一名個子不高的穿着黑色法袍,名字叫做【黑色凋零】的法師走出了人羣,站在陳風華面前2米處。從周圍人的神態來看,這個黑色凋零應該就是這幫人的帶頭大哥,不過,這個帶頭大哥也沒有頤指氣使地指着陳風華鼻子,而是先行了一法師禮,然後說道:“朋友,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着黃色法袍,手中拿着……”
聽着黑色凋零的描述,陳風華的心中明朗起來,這幫人果然是在找那名法師,看樣子似乎還有幾分瓜葛。只不過從前者的問話口氣來看,他並不是真正地在詢問陳風華,而是一種——質問,這讓陳風華十分不爽。所以當他聽完時,他很自然地說道:“沒有見過。”
“朋友,”黑色凋零抻了抻肩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見過那名法師,這名法師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如果你見過也說沒見過的話,那我們【霸天】公會恐怕會認爲你是在與我們作對。”
面對這充滿威脅的口氣,陳風華上前半步,將手臂交叉於胸前,不自覺地昂起了頭,他腦中閃過匿名法師的身影,臉上頓時禁不住笑意,沒想到那人還真跟這麼一大夥人有仇,這倒和他曾經的經歷相同。不過好歹相識一場,還一同戰鬥過,陳風華自然不會背後捅匿名法師一刀。
“你笑什麼?!”黑色凋零也上前一步,眼中冒起了一絲怒意,被一個祭司藐視,讓他感覺很是不爽,但由於他個子較矮,他還是得擡着頭看向陳風華,“我知道你之前和那名法師在一起,你現在告訴我他在哪裡的話,我可以放你走,但如果你再用這種眼神挑釁我,那就對不起了。”
說完,黑色凋零後退一步,將一把漆黑的法杖拿在了手中,同時,他身後的十餘人也同時上前一步,面露兇相,大有對方不識相而大幹一場的態勢。
陳風華的目光在黑色凋零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在衆人身上掃過。他不知道初入雪雲城就得罪這裡的一大公會是不是明智的選擇,但得罪一兩個人甚至所有人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在現實世界中,他被譽爲商業奇才的同時,還有一個人送外號——聯合公敵。得罪的人太多了,遭到了同行業的一直排擠,但最終發現沒有用,賺錢的項目依舊是他的。
就目前的情形,就算他想撇清與那匿名法師的關係,恐怕也百口莫辯,一屎盆子扣下來,怎麼也洗不乾淨了。
“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你口中的法師跟你是什麼關係,然後我再選擇告訴你我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裡。”既然對方一口咬定法師曾和自己在一起,那他也沒必要辯解,倒不如趁此機會問問其中的利害關係,雖然不一定能夠得到答案。
果然,黑色凋零眼神中閃過一道狠厲,嘴角抽了抽,沒有再理會陳風華,而是快步後退到人羣中,大喝一聲:“幹掉他!”
一聲令下,陳風華冷笑,最後還是避不開這一戰,那就沒辦法只有上了,他抽出了十字架,目光凜然,心中暗道:法師,你欠我個人情了。
“黑色凋零!!!”就在陳風華做好架勢準備迎戰十數人的時候,遠處一個極爲雄厚的聲音震懾天際,席捲着憤怒之意在一時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飛沙走石!匿名法師騎着雪獒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