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再擔心刀叉的操作,所以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打了整整一上午的牌,也的確是餓了,既已不擔心吃相,自然無所畏懼,一會兒工夫風捲殘雲般的把東西吃了個精光。再看時間,竟然離比賽重開只剩下十幾分鍾了。唉,這個休息時間實在是太倉促了,剛夠吃口飽飯。
“要不然下午你先回去,你一個人在外面呆着太無聊了,我比完賽再找你。”
林音點點頭:“也好哦,你比賽要到幾點?”
“九點多。”
“那我八點多再過來囉,如果你能堅持到那麼久的話。”林音一邊說一邊笑。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壓力挺大的,我要是被淘汰了,可能人類就危險了。”
林音瞪着眼睛看着我:“人類?”
“我要是今天被淘汰了,心情就會不好,心情不好等我回了公司面對客戶,客戶的心情也被我帶壞了,我的客戶都是投資人,他們心情不好,股市就不好,特別容易崩盤,股市一旦崩盤,中國經濟也就崩潰了,中國經濟崩潰了,連帶着世界經濟也完蛋了,到時成千上萬的人失業,大家沒有收入又無家可歸,都開始犯罪,然後世界文明就崩塌了,崩塌了你知道吧?說不定,就會導致第三次世界大戰……”
林音大笑起來:“好了啦好了啦,不要再說了,你要不要這麼誇張了啦!世界大戰,你幹嘛不說星球大戰!”
“星球大戰裡面有怪物,我害怕。”說完我也嘿嘿傻笑了起來,傻笑不是因爲我講的這個笑話,而是看到林音在笑,她笑起來很好看,牙齒又白又齊,眼睛眯起來很像是某種洋娃娃的臉。
只可惜,時間太過倉促,也沒太多的時間閒聊,就匆匆的起身離開了餐館。等我們兩個回到撲克賽場,距離比賽重新開始的時間只剩十多分鐘就了。看了一眼提示,說是參賽選手的桌子已經重新分配,現在所有桌子幾乎都是九人桌狀態,林音盯着新列出來的座次表,找到了我的名字。我在名單裡找了找,找到了老那和大金蛋,我們三個還是在三張不同的桌子,中午出來的時候也沒跟大金蛋還有老那招呼一下,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樣了,老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大金蛋不是剩餘多少籌碼。
“小於,你小夥兒行啊,現在爬到前二十了。”我聽見後面有人叫我。轉頭一看,是劉相信和他朋友富天馳。
我雖然知道新的排名已經出來了,但時間匆匆還沒來得及看,劉相信這麼一說,我於是掃了一眼大屏幕,發現我正好排在第二十名,第一名是一個叫劉乙甲的傢伙,好奇怪的名字,看着像是個風水先生。這個傢伙籌碼已經接近六萬,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等等!我回頭又看了一眼牌桌名單,發現偏不巧這個傢伙竟然跟我分在一桌!
“還行,運氣好,上午最後一把牌,清順雙搖沒搖出來,搖出來個後三條,把超對給收了。要是沒搖出來,我就只剩一千碼了。”我對劉相信說。
“劉總你怎麼樣?”
“還行,打了一上午,還是五千多碼,你還別說,小於,打這個真挺累的,這一上午比賽打的,動也不能動,坐的我腰都疼,一點兒也不像咱們玩那麼輕鬆。”
“哎老劉,要不然你就把把推,運氣好你能推個第一,運氣不好,正好陪我去打現金。”一旁的富天馳聽劉相信說累了,便開始鼓動劉相信放棄比賽。
劉相信卻搖了搖頭:“拉倒吧你,我可不是你,我打牌穩當,是不是,小於?”
“那必須地,劉總打牌穩當!”我說完這句,大家都笑了起來。
正聊着,就見那富天馳目光遊離,朝賽場內看去。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見他目光所指,是一個女玩家,卻正是高美美。
“哎,那個不是,高美美麼?”天馳轉過來說。
“是啊,她愛打撲克。”我隨口應了一句。
富天馳朝她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哎,她到底什麼背景,她這麼高調,到現在也沒人敢動她?”
“不是說她爸爸是個什麼人物麼?好像是高官私生女。”劉相信應道。
“不是,她沒啥背景,就是能得瑟。早上跟你們打招呼那個,我那朋友老金,他……”說到這兒我忽然意識到林音在旁邊,爲了保持形象我不能說得太透,但是話說一半咽回去又實在難受,於是我湊到天馳耳朵邊,把後半句話說完了。
“真的啊?那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我得問問我那朋友。”我話音剛落,就聽工作人員開始提示,說比賽即將重新開始,請各位選手儘快落座。
天馳聽了我說,頓時眼睛瞪得鋥亮:“小於,你給我留個電話,我一會兒和你聯繫哈。哎?你給我你名片了是吧?行你先去比賽,一會兒比賽休息我聯繫你!到時再跟你細說!”
我又往高美美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城裡人的生活我真的不懂,她誘惑力就這麼大?又看了幾眼,心想:***,待我錘他個紅馬杯冠軍,我也試試!
跟林音交代了幾句,進了比賽場,遠遠地看見大金蛋已經在他的桌子落座,便湊了過去,我一是想看看他還剩多少籌碼,二是剛纔聽天馳的意思,是想跟高美美深入探討一下遺傳學問題,我得問問大金蛋是否真的可行。
大金蛋早已看見我和林音在場外,開口就對我說:“你行啊小於,這就主動來陪你比賽了?你不說你沒睡她麼?”
“我真的沒有,我是純潔的。”
大金蛋嘿嘿點了點頭:“像褲襠一樣純潔。”
“哎,金蛋哥,你之前說的那個高美美……”我湊到大金蛋耳朵邊上,把天馳的想法跟他溝通了一下。
本來我看大金蛋的狀態,還以爲他可能對那個姑娘有點感情,所以話說得很小心,怕觸及大金蛋的痛點,不料大金蛋聽後一臉理所當然:“他要捨得花錢,我給他搭橋,到時咱倆還能掙個十八桑的錢。”說完嘿嘿淫笑起來。
“你不說她漲價了麼?多少錢現在?”
“沒多少錢,有價的,都不值錢。”
“哥,你這句話好深奧。”
“我這麼有深度的人說話當然深奧,哎,你現在多少碼了?”
“一萬五多一點,上午走之前收了個一萬四的池子,要不然就被淘汰了。”
“運氣不錯啊,我跟你差不多,比你少一萬一。”大金蛋說着一把抓起桌上的籌碼——那是小小的一把。
“那你就剩四千了啊?老那呢?”
“他讓人咬了一口,剩一萬多一點兒。”大金蛋說着往側前方努了努嘴,我擡頭望去,看見了老那的背影。
工作人員又再一次催促了時間,我拍了拍大金蛋示意加油,就往我的桌子上走,走到近前,見桌子上幾乎坐滿,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小益的那個鬍子拉碴像是程序員的朋友。看他面前明顯體積大一號的籌碼堆,我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於是跟他笑了一下:“原來您就是劉乙甲?”
他認出了我,點了點頭,嘴角不易察覺地上揚了一下。我心想你們這些打職業的都這麼裝逼麼?使勁笑一笑很難麼?唉……算了,你那麼多籌碼,我原諒你了。又想,一會兒儘量別跟他碰撞,一旦被他洗了,就結束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