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跟方珊珊說去伺候領導跟客戶的飯局,回了酒店收拾了一下東西,順便給林音打了個電話,這一週以來因爲一到晚上方珊珊就在我身邊,所以我只能白天跟林音保持些許聯繫。電話裡,林音說她今晚要上賭船,週六早上才能回到香港,告訴我到時我們倆在尖沙咀匯合,又跟我說如何換乘地鐵才能到尖沙咀。
尖沙咀,我記得《古惑仔》裡面的尖沙咀老大是太子洪飛,這次去不知道會不會看到戴大金鍊子紋着過肩龍的洪興幫成員,倒是有點忐忑呢。
在興奮與期待中過了一夜,次日一大早就起了牀,直奔羅湖關,本以爲來的早點人會少許多,可看那排隊等過關的人被鐵欄杆切成各種變異的S型,半個大廳裡都是等過關的人,只能嘆了口氣,乖乖地隨着隊伍蠕動。
如此耗了有一個多小時,總算過了兩道關閘,踏上了香港的土地,跟着指示牌上了地鐵,在地鐵裡又耗掉接近一個小時,等到了尖沙咀站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出得出口,正巧看見了一名巡邏的警察騎着摩托車路過,看他腰間的配槍,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古惑仔》裡面的灣仔槍神,也不知現在尖沙咀的扛把子是誰,好想念那部電影裡的江湖故事……
給林音打了個電話確定了一下方位,兩分鐘後,終於在人海之中見到了那個身材高挑、長髮披肩的身影,她還是揹着那個顏色花裡胡哨的揹包,穿着T恤和一條短褲,在人羣之中,靚得如同煤球堆裡的一個100瓦燈泡。
她也看見了我,衝我招了招手:“嗨。”
我衝她笑了笑:“你剛從賭船上下來?”
“下來有一會兒了。”
“你在賭船上發牌麼?”
林音搖了搖頭:“不是啦,我纔不要發牌,發錯了還會捱罵,還總有客人嘴裡不乾不淨的,一整夜都不能睡。我在船上的酒吧當禮儀。”
“船上還有酒吧?”
“當然有咯,從香港開到公海還要幾個小時,在房間裡坐着很無聊的,不少客人都會來酒吧坐一坐。不過開到公海,賭場一開,就沒什麼人了。”
“你你在酒吧裡當禮儀會不會遇到流氓什麼的?”
“挺少的,一個大姐帶我們姐妹幾個上船的,有什麼事她會罩着我們的。”
“那你跟她混,是不是也要紋身?”
林音看了起來蠻困惑的樣子:“幹嘛要紋身?”
“不是說拜了大哥之後都得紋身,纔算加入黑社會麼?就像陳浩南,他跟了大B哥之後就紋身了……”
“纔怪啦!那都是電影啦!你怎麼整天就知道黑社會?”
我嘿嘿一笑:“開個玩笑,那個,賭船上的賭場,也有德州撲克麼?”
林音點了點頭:“有德州撲克,不過我昨天上那條船隻有一桌,百家樂和搖色子比較火咯。”
“那是不是我想打牌的話,就不用去澳門了,上賭船就行了?”
“賭船人太少,有的時候德州撲克都沒人玩。”
我的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個計劃的雛形:於是問她:“要怎麼才能上賭船?買票麼?”
“是啊,賣票的到處都是,買泥碼也送房間,不過你最好不要跟那些阿婆買泥碼,很坑的。”
“賭船天天都有?”
“週末天天有,大的小的都有。”
“我從來都沒坐過船,看電影裡演的,賭船上的人都留着大背頭,帶白圍巾穿西裝,一押就是幾千萬,我挺想上去看看的……”
林音一隻手掌伸直,另一隻手掌豎起來對準掌心:“STOP啦,你都被電影毒害成什麼樣了,賭船上都是普通遊客,纔不是那樣的。”我看見她手腕上,我送她的那條手鍊還戴在手腕上,頓覺很是欣慰。
“你這不是沒見過麼,你帶我上去看看麼……”我故意做出一種可憐兮兮的姿態。
林音擺了擺手:“好啦,你不要裝出着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大不了我帶你上去看看咯。”
“好呀好呀,小時候,我就有個夢想,就是坐上一搜超大的船,到海上去看日升日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連坐船的機會都沒有,最近鬧得我很不開心,我不開心,客戶就不開心……”
“好了啦好了啦,你客戶不開心,世界就要毀滅了,我帶你上賭船,就是拯救了世界,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確切的說,是拯救了人類。”
林音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種電視劇裡常見的凝重目光看着我:“人類,就交給你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四周路人都側目來看。
閒聊了一會兒,和林音一起在新港中心轉了一圈,又逛了逛柏麗大道,去聖安德烈教堂裡面轉了一圈,這還是我第一次來教堂,本來以爲還需要買門票,可是連個看門的都沒有,裡面也是空的,可說是不到教會活動時間,所以教堂大廳裡空蕩蕩的,成排的椅子上,每一個椅子上都擺着一本《聖經》。我大感新奇,問林音爲什麼每個椅子上都放着《聖經》,林音看起來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耶。
出了教堂,又在香港的街市裡閒逛了一會兒,香港的街道整體偏窄,建築風格也遠不及深圳的高端大氣,幾乎每一條街巷的兩樓之間,都被各色的招牌填得滿滿當當,倒是頗有繁華市井的風格。因爲香港遺留了不少近現代的建築,所以處處都瀰漫着一種奇異的‘現代懷舊感’——你能感受到現代的氣息,但是和你之前理解的現代都市還是略有不同。林音說,這裡的街道從十年前她剛來香港的時候就是這樣,甚至再早的九幾年,也是這個樣子。比起內地城市的三年大變樣,香港也算是獨有風格,我記得小時候看香港的電影,只覺香港處處城裡的高大上,今天首次踏足香港,因爲內地的城建水平已經超越香港,反倒絲毫沒有高大上的感覺。最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感覺是,看到街邊的小吃店、街上交通警、兩旁的店招還有街道的風格,心裡會冒出一個念頭:真的和電影裡一樣耶。
和林音在香港逛了大半天,去維多利亞港吹了吹海風,在星光大道摸了摸明星手印兒,在銅鑼灣瞻仰了一下洪興幫的戰場,看着地鐵站的站名,也終於明白了那首《下一站天后》的含義——天后原來是個站名,就像那句‘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一樣,我一直不明白公交車爲什麼會停在八樓,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原來‘八樓’是烏魯木齊的一個站名……
因爲到香港的流量費貴得離譜,所以也沒開微信,期間方珊珊給我來了兩個電話,接到一個,隨便說了幾句就掛了。接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在和林音逛星光大道,掛了電話以後,我看了看通話機紀錄裡方珊珊的名字,再看看身旁的林音,竟然想起那句‘頭頂一片天,腳踏兩隻船,風雨中一個大劈叉,蛋被扯碎啦……’
真沒想到,我一個**絲竟然還會遇到這種問題,以前我一直覺得只有富二代纔會面臨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