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微弱的燈光在移動到了船尾的正下方，乍一看像是某種深海生物一般。雖然遊艇的笛聲還在持續鳴叫，但是我還是能聽到螺旋槳的位置傳來了細微的、類似咀嚼醬牛一樣的聲音，我探頭看了看，見微弱的燈光還在，如此等了一會兒，咀嚼醬牛肉一般的細微聲音消失了，那燈光也還在，我忽然有些擔心水下的姑娘，會不會氣不夠用了？海底會不會竄出來什麼八爪章魚或是海怪之類的？這姑娘還真是膽大，這大晚上的，給我一件救生衣我都未必敢下水，她竟然敢潛下去……唔，好像都有一分鐘了，一個人憋氣能憋多久？我記得上學時候我跟同學在臉盆裡比憋氣，憋了四十來秒就堅持不住了。會不會她在水底下缺氧暈倒了？要不然，我現在下去救她上來，給她做人工呼吸？我很想那樣做但是我的理智還是不允許——當然不是不允許我耍流氓，只是理智知道我根本不會潛水，掉下去就得讓別人救的……
如此雜念無數的站在水邊呆呆的站了有半分鐘，就見那束微弱的燈光朝船側翼的攀梯浮了上來，沒幾秒，就見一個身影從水中鑽了出來，雙手抓住攀梯，也沒見如何發力，整個身子便躥出了水面，腳下一蹬，猱身上了臺階，再配上這身潛水服，簡直如同貓女一般。
她掀開水鏡，朝我揚了揚嘴角：“搞定。”
我就知道我這張臉還是有吸引力的，這燕菲菲可能是性格靦腆，方纔在屋裡那麼多人，她可能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在外面就我們兩個人，她這才敞開心扉對我送上一個微笑。
我剛要說‘帥呆了美女’，身後一個聲音卻搶先響起：“菲菲，你真的真的是太冒險了。”
我回頭一看，盛言，董少和小涵還有那個服務員不知什麼時候全都站在了我身後。難道她方纔是在和我身後的盛言說話？爲什麼我會覺得很失落呢？
燕菲菲一邊解開了頭髮一邊走了上來，聽了盛言如此說，她卻跟沒事兒人似的：“沒事，三米都不到。”
我看着燈光下她溼漉漉的俊美面龐：“你好帥，可是……你，不害怕水底下有東西咬你麼？我看着都害怕。”說完了話，我覺得我這句話問的好傻好天真。
她終於用她亮閃閃的眼睛正眼看了我一眼：“如果有那麼大的魚，早被人網走了吃掉了。”
德州打得久了，這句話聽在耳朵裡卻怪怪的，像是在說‘X場子裡有魚，再不來魚就沒了’。
“菲菲，你就教教我潛水唄，這次我給你三倍學費還不行麼？”小涵一臉央求的樣子。
燕菲菲走過小涵身旁，伸手拉那扇很緊的船艙門，留下一句：“都說了戒了煙再來找我。”就又進了船艙之內。
“我這不是已經戒了麼？”小涵說道。
“得了吧你，剛剛你不還在抽？”盛言反詰道。
小涵一臉嬉笑：“我這不是跟董哥‘借’了幾根菸麼？”、
我看着小涵嬉皮笑臉的模樣，心想，瞅你那B樣就配不上看起來個性又獨立的燕菲菲，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才還差不多，和這羣富二代比起來，我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只是不富而已。若是富了……話說跟他們比起來我還差多少呢？唉，算了，不想了，太傷心。
他們三個人一邊閒聊一邊又回到了桌子，回了桌子，見我桌子中央花花碌碌一大攤籌碼，在我鄰座的鄭總正一臉凝重地看着公共牌：我看了一下情況，公共牌已經發出來4張，牌面是Ac8s8c3c。姚老闆又推了All-in。姚老闆剛做的買入，籌碼大於鄭總不少，不過這個叫鄭吉江的老哥，整個一宿都沒什麼動靜，不知道翻牌前是什麼操作，看池子裡的籌碼估算，鄭老闆已經打進去有五六千了。不知道是什麼牌，讓鄭老闆如此爲難，是擊中了A小踢腳？按鄭老闆的作風小踢腳估計進不來，那麼是AK，擔心姚老闆有8？哎呀……姚老闆這種人也的確難纏，這個牌面姚老闆推出來，可能的狀況是有A，有8，聽黑桃同花或聽草花同花，或者，拿着個手對純詐唬，當然也有可能是AA或者A8這種怪獸牌。我發覺打姚老闆這種酒後上頭靈魂魚，還真是個世界性難題，因爲你給他事他聽不懂，他給你講的故事邏輯線複雜。總是太多隱含的可能性……
吉江大哥在那想啊想，想啊想，他應該是不抽菸，只是在那想，想到最後，他跟注了，亮出了手對K。姚老闆亮出89。
我看了吉江大哥的手牌，心想這跟注可真跟的太過冒險，這個面，手對K基本上只贏詐唬，而且還有最後一張河牌容易被反超，但是，如果對手是姚老闆，那麼跟注的風險其實是降低了。我忽然想起看高額視頻的時候，有個解說說‘牌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遇到湯姆德旺真的有牌’。喔，在這張桌子上，姚老闆真有牌也夠可怕，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的錢包？話是有理，但是爲什麼我一絲一毫都不想尊重這個已經喝紅了臉的姚老闆呢？
雖然姚老闆買了保險，但是河牌還是沒能發出那張K。吉江大哥的買入也被洗了，姚老闆這一池雖然贏了吉江大哥的全部籌碼，但是其實也只是一萬多而已，姚老闆依舊還在深深水下。
我們幾個人回到了桌子上，牌局繼續，玩了有兩圈左右，燕菲菲從另一間屋子裡出來了，又換回了她原本的那身制服，除了頭髮有些溼漉漉的，又恢復了那副高冷自信的模樣，我看她坐到駕駛位，按動了幾個按鈕，腳下發動機的震顫產生了微微的變化，想是又開船了，我默默的數了數手裡的籌碼，61300。數清了籌碼，我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我贏了四萬多’，而是‘這要多少個六萬，才能泡這樣檔次的妞兒’？唔……似乎光油錢還不行，那個小涵她一樣不愛搭理，那要怎樣才行呢？我這才意識到，懸殊的貧富，其實已經把人分成了很多個不同的世界，這些個世界之間的鴻溝，已經遠非錢那麼簡單。
又玩了沒一會兒，外面釣魚的下來一箇中年男子上了桌，盛言說她累了，下了讓給了那個釣魚人。釣魚人上來之後玩了幾圈，感覺也是偏緊，一般不會入池，跟之前下桌的盛言差不多。而我前位的姚老闆，已經幹下了第二杯紅酒，第三杯還剩個底兒。起注依舊頻繁，我真的十分十分想抓他，但是苦於手牌太爛，姚老闆又是個聽不懂故事的醉漢，詐唬他風險實在太高，現在大水上，也沒必要。好不容易又蹲到了一把KK。反扭了姚老闆翻牌前的起注之後，姚老闆竟然棄牌了，還亮出來個6T給我看，真討厭,34你都能接我的反扭跟註上來，6T要比34大，你卻不跟。
如此又耗了半個多小時，董少的一手77頂着兩個帽子抓了姚老闆的詐，奧老闆終於輸了第三手買入，嘴裡開始唸叨着‘輸錢邁大步’，籌碼掄得更狠了，結果就是，四十分鐘之內，第四個買入也輸了……
之後的牌局乏善可陳，我也一直沒什麼像樣的牌，磨損了一些，又收了兩三個小池子，到11點多船開回岸邊的時候，我的籌碼量總算穩在了6.5萬，董少和小涵又要下桌撤退，雖然姚老闆沒有盡興，但是，牌局還是這麼結束了。
最後結賬，我水上4.5萬，侯大姐水上1萬多，姚老闆輸了8萬，盛言贏的，連帶保險抽水一共接近6萬，濃眉哥搞來搞去，還是輸了1.2萬。這事其實跟炒股類似，散戶手段再高，機會再好，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莊家那種輕鬆不費力賺錢的境界。
盛言給大家結了賬，往外走的時候，莉莉卻忽然湊到我耳朵邊：“帥哥，給你介紹個美女？”
“你是要給我介紹女朋友？”
莉莉一笑：“商務模特。”
我頓時來了興致：“是你麼？”
莉莉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幫你介紹，我不做商務模特的。”
“沒你漂亮，也沒什麼意思咯。”
“一定會比我漂亮的咯。”
“怎麼會，都很少見過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又漂亮還那麼靈巧。”
莉莉笑了笑：“哎呀帥哥你好會說話了啦，贏了錢，放鬆一下咯。”
“美女在哪裡？”
“有微信，我讓她加你。”
這樣亂搞真的好麼？真是罪過罪過，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那要多少錢。”
“本來是八千，給帥哥你打個折，六千。”莉莉如同報價某個電器產品一般的語氣。
六……千？我靠，我記得我住的那個商務酒店樓下那些可愛的姑娘們，一夜也只要一千，這個，唔，商務模特，有什麼特異之處，竟然要六千這麼貴？難不成六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