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天下間膽敢糊弄慈航靜齋的也只有雲兄和寇仲嘍!”侯希白也不知是讚賞還是鄙視,苦笑道。
“但是今日已得河北的最新戰報,李世民攻陷相州,步步緊逼,分兵三路,圍攻洛州,劉大哥危矣。”徐子陵擔憂道,“你們爲何不去援助劉大哥,反而在這研究攻取長安,這圍魏救趙之計顯然行不通。”
“子陵多慮了!”雲羿代答道:“有我六十三名幽冥戰騎和仲少的一千刀鋒戰士,就算是十倍的敵人也動不了劉大哥的一根毫毛。更何況仲少已經讓杜伏威北上,先已在黎陽,與翟嬌統領的瓦崗舊部合兵一處,共計八萬之師,隨時可揮軍北上,偷襲李世民的大後方。”
“哈!還是你神箭堂謀劃地周到,竟然讓華夏錢莊爲劉大哥無息貸款,讓他大肆收購糧草,糧草足以讓洛州全城軍士百姓一年之用。只要劉大哥退守洛州,召集勤王之師,就算老爹不動手,李世民也休想在三個月之內攻陷洛州,到那時我們早已攻下洛陽,乃至長安。”寇仲眼中神光電閃,自信笑道。
“的確,倘若洛陽和長安都被拿下,天下唾手可得,李世民便有如喪家之犬,面臨着來自神箭軍、少帥軍、夏軍和突厥走狗樑師都的圍攻,可謂四面楚歌,天下之大也再也無他立錐之地。”侯希白自小便接受石之軒的培養,對現在大勢也瞭如指掌,接過話頭,分析道。
“這可行嗎?”徐子陵默然道。念及倘若兩個兄弟的計劃成功,便意味着昔日好友和慈航靜齋的失敗,心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惋惜。
“我和仲少之前與計組詳細地反覆驗證,成功的機會高達五成,這也是我們想到唯一辦法,只有如此,方可避免讓天下重現南北對峙的困局。”雲羿和寇仲如此着急一統天下,又何嘗不是讓他們的兄弟徐子陵與石青璇雙宿雙飛,早日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具體計劃什麼時候出來?”徐子陵問道。
“很快!三日之內計組便會將一套完美的行動報告交上來,到那時便是我們出兵的時刻。”雲羿答道。
“陵少放心吧!雲少麾下玄門計組的算計能力即使是李世民的整個天策府也遠遠不及,你何時聽說他們出過錯?”寇仲插話道。
“玄門?”侯希白不明就裡,疑惑道。
“侯兄既然有興趣,就讓子陵爲你講解一番吧!在神箭堂的很多構建,子陵比我這個堂主都要了解。”雲羿見徐子陵有些消沉,挑起話頭指向他說道。因爲之前他得知嬌妻商秀珣有了身孕之後,便將神箭堂交給徐子陵打理了一段時間。
“侯兄可是有福之人,天下間除了我們兄弟三人,你是第四個知道神箭堂秘密之人。”寇仲微笑道,顯示對侯希白十分信任。
“神箭堂麾下共分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門,每門有分出兩組相輔相成,之前仲少提過的‘計組’,便是玄門之下的一個專作制定軍戰、商戰、辯駁和比鬥等規劃的特殊部門,與其相對的另一個小組便是‘謀組’。”徐子陵似是有了些興致,講解道。
“謀組定然是專門出主意給計組,然後計組再按其要旨制定計劃。”侯希白一點就通,搶白道。
“侯兄果然是當官的材料,要不將就一下,我國務府正好缺一個副首輔。”雲羿讚道。
“別!當官別找我,還是饒了小弟吧!”侯希白一聽雲羿這話,立即揭過此頁,告饒道。
“哈哈...”寇仲三人間侯希白的窘迫之態,皆是轟然而笑。平日一直見他風度翩翩、儒雅瀟灑,鮮見今日的格局,不想他最怕的是當官兒,這讓三兄弟確是忍俊不禁。
“哈!我們三兄弟,不,再加上侯兄這個新加入的兄弟,天下間又還有什麼能擋住我們兄弟的前進之路呢?何況區區一座長安城。”寇仲緊握右拳,自信道。
“寇仲既然將我侯希白視爲兄弟,那侯某自然不負這兄弟之情。”侯希白這些天和三兄弟日日待在一起,兄弟感情急速升溫,甚至毫不隱晦將楊公寶庫的秘密和盤托出,更讓他感動不已。
“我們兄弟可是等侯兄這句話很久嘍!”雲羿摟住侯希白的肩膀,哈哈笑道。
“雲兄自重,聽寇兄稱你極有可能有龍陽之好,而且男女皆宜,小弟可非此道中人!”侯希白煞有介事地說道。
“...”雲羿崩潰了,正欲蹂躪罪魁禍首寇仲,只聽到。
“我要到素姐和貞姐那看看有什麼幫忙的!”徐子陵說完便閃身而去。
“啊!天上人間的小玉讓我爲她調試古琴,小弟也先走一步啦!”侯希白也撤了。
“小云,打人可是犯法的,而去這法律可是你定的...”寇仲也準備逃走,可是瞬時便只聽到接連的慘叫聲...
......
聽得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來訪,商秀珣急忙率領家眷出迎,當然要給足夫君這幾個最是要好的兄弟面子。迎進府邸後,商秀珣自是在安樂窩接待,毫不避諱,盡顯她與雲羿這幾個兄弟之間的親密關係。招呼的是由馥大姐領導包括小娟在內的侍女團,寬敞的書齋鬧哄哄一片,
望着安樂窩外的對聯“五倫之中自有樂趣,六經以外別無文章。”寇徐二人自有一番人事變遷,世事無常的感慨滋味。
“雲少呢?”寇仲捧著小娟奉上的香茗,忍不住向坐於主位的商秀珣問道。
“你們究竟是來探望我還是來找那個傢伙的呢?”商秀珣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微填道。
“弟妹息怒,切不可動了你胎氣,他們三個其中有一個可是我未來的孩兒。”寇仲無恥道。外人聽了還以爲商秀珣是他的老婆嘞。
“胡說!”商秀珣笑罵道:“那給傢伙答應了,我可沒答應。人家可不想將來有個孩兒像你這般貧嘴,還是子陵和希白好些。”
“場主謬讚!”侯希白老臉一紅,施禮道。
“小仲還不賠禮!要不然你未來女婿可就沒了!”徐子陵見此其樂融融的場景,也玩笑道。
“弟妹贖罪!寇仲再也不敢了!”寇仲正兒八經地賠禮道,不過衆人見此反而更覺其用心不誠,“不過我生的應該是兒子,又怎麼會是女婿。”
嘻鬧一陣,寇仲呷一口熱茶,微笑道:“雲少這兩日一直在忙於整合兵士、調動兵力或是臨戰前神箭堂的籌備之事,所以讓我們來探望弟妹,陪弟妹解解悶!”
商秀珣立時霞生玉頰,嬌俏道:“哼!你也休想騙我!自我認識他的那天,我便從未見過他有繁忙的時候,指不定這兩日又在勾引那家的小姑娘。”
“嫂嫂這次是冤枉雲少啦!”徐子陵主動出聲相助雲羿,說道:“我們正在秘密開展大計...”
“好吧!不用解釋,我相信子陵!”商秀珣阻難道,因爲她不想讓夫君雲羿知道自己在得知天下大計之後的擔憂。
“唉!同樣都是兄弟,爲何我如此悲慘!雲少有了場主,陵少有了石大家,我至今還孤家寡人一個,老天何其不公!”寇仲鬱悶道。
“你不是有了玉致妹子嗎?”商秀珣見寇仲身形並貌的傷春悲秋,笑問道。
“別提了!玉致不接受我!”寇仲“楚楚可憐”道。
“這是爲何?我曾和玉致私下談過,他對你可是動了真情,怎麼會...”商秀珣不解道。
“這事情說來和弟妹你有關!”寇仲無厘頭地說道。
“仲少你這傢伙又犯渾,這和場主有何關係?”徐子陵聽不下去,插話道。
“雲兄的字原來寫得這麼好,揮灑自如,狂放不羈,獨具一格,不下於大師手筆。字好詩更佳──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不緣修道只緣君。這種驚天動地、感人至深的情懷,讓侯某自愧不如,倘若在下能寫出此等詩句,那必然榮登宗師之境。”侯希白驀地起立,移到掛在東壁的一張書法掛軸前觀賞讚嘆道。
“侯兄所說不錯,這詩字便是雲郎在他突破宗師屏障之後,以真力懸空着墨而寫,只是秀珣才識學淺,至今未解其中真意。”商秀珣聽到有人讚揚自家老公,掩不住心中喜意,欣然道。
“哈!自是雲少抒發對弟妹此生不渝之情。”侯希白尚未回答,寇仲早搶著獻媚道
商秀珣雖和雲羿成親數月,但畢竟是新婚娘子,在衆人面前被寇仲的一番挑明,逗得連耳根都紅透,神情動人至極點。旋即狠狠白寇仲一眼道:“你若再胡言亂語,不管你是少帥老帥,到了我的府邸,一律以我的家法伺候。”估計倘若不是商秀珣懷有身孕,會直接拔劍砍人。
徐子陵使出螺旋真言不死印將寇仲拍出安樂窩外,微笑道:“美人兒場主請息怒,我已對寇仲執行家法,還是讓希白兄爲你解惑吧!”商秀珣見寇仲的慘相,立即改嗔爲笑,期待地望向侯希白。
“實話說來,小弟對此詩也難以窺其真意,所言全憑自身感悟,乃一人之言,場主見笑了。”侯希白紙扇輕搖,瀟灑道:“全詩四句,一、二兩句,破空而來,手法絕高,有如雲兄的羿箭脫弦,令一般人根本捉摸不到雲兄筆意所在。”
“小侯!你雖然比我寇仲多讀了幾年書,但也不能憑空捏造,雲少寫的是一首詩,而不是寫一本武功秘籍,我看此詩也就是讀起來順耳罷了,那有你所說的如此懸乎。”寇仲似是擊不倒的小強,又跑進屋內,繼續陪商秀珣“聊天解悶”。
“寇兄切不可小看文人的那些詩句,可能其中的意境甚至比起絕世高手都絲毫不差。”侯希白正色反駁,繼續說道:“曾經滄海難爲水是從孟子‘觀於海者難爲水’(《孟子•盡心篇》)脫化而來。詩句表面上是說,曾經觀看過茫茫的大海,對那小小的細流,是不會看在眼裡的。它是用大海與河水相比。海面廣闊,滄茫無際,雄渾無比,可謂壯觀。河水,只不過是舉目即可望穿的細流,不足爲觀。寫得意境雄渾深遠。然而,這只是表面的意思,其中還蘊含着深刻的思想。”
“有何深刻的思想?”商秀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家夫君的心意,打斷問道。
“場主莫急!且看第二句,雲兄使用的是宋玉《高唐賦》裡‘巫山雲雨’的典故。”侯希白繼續說道,“所謂除卻巫山不是雲,表面是說除了巫山上的彩雲,其他所有的雲彩,都不足觀。其實,雲兄是巧妙地使用楚地的“巫山朝雲”比作心中的女子,道出對那個女子的真摯感情。前兩句綜合看來,雲兄是想說,除了心中的女子,縱有傾城國色、絕代佳人,也不能打動他的心,取得他的歡心和愛慕。只有那個女子,才能使他傾心相愛。唉!天下間能將如此真摯的情感以此涵蓄、動人的詩句表達而出,想來天下間再也無人能出其右,由此看來,雲兄對場主確是刻骨銘心。”侯希白感受着詩句中的情感,似是察覺出自身一直陷入的瓶頸竟然有所鬆動,心中頓時又驚又喜,一時也忘了繼續解釋。
“巫山朝雲?”徐子陵聽着侯希白的解釋,自問心中的那片“朝雲”又是誰?念及石青璇,但是旋即又變成師妃暄,兩女不但的變幻...
“雲少只是到了那鬼島上一年,便如此厲害,他日我定要讓他推薦我兒子也去鬼島上學他十年,那豈不是天下無敵?”寇仲卻在此時YY道。
商秀珣聽到侯希白對詩句的解釋,那還不明白,詩句中所指的女子定是指他,險些招架不住,紅暈透頰,但是依舊想知道後兩句的真意,只有鼓足勇氣追問道:“侯兄!那最後兩句又是何意?”
“啊!失禮了!”侯希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沉迷失態,繼續解釋道:“‘取次花叢懶回顧’是指雲兄信步經過‘花叢’,卻不屑回顧,表示自己對其他女色已無眷戀之心,乃是雲兄對場主情到深處的真誠。末句“不緣修道只緣君”這一句表面上看,是道出上句的緣由,不是因爲修道,而只是因爲有了‘君’的緣故。這‘君’自然是指場主,但是之前修道之言,卻讓在下實在不解,場主只有親身問問雲兄了。”
正在此時,雲羿一陣風般飄入進來,只見他神采飛揚地說道:“侯兄倘若讀懂了這最後一句,那便是你踏入宗師境界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