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東,山海關。
“哈!兩京鎖鑰奔雙地,萬里長城第一關。山海關果然雄壯不凡!”雲羿興奮道。
“是呀!這山海關座落遼薊咽喉,自古便是重要軍事重鎮,也是對抗外族寇邊入侵的第一要地,倘若李世民要守住幽燕之地則必須拿下此關,否則他日頡利率領異族從此地南下,李世民便回天乏術嘍!”寇仲戰略分析道。
“最近聽聞魏徵和杜如晦正在和招降杜興,李世民此舉是向突厥徹底攤派,倘若成事,他日我中原大地可大大減少突厥南侵的危害。”徐子陵點頭道。
“倘若兩個月前突厥聯合室韋、契丹和靺鞨等東北胡族,自山海關南下,而不是朔方郡,也不會如此鬧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由此可見,那次行動定然沒有畢玄點頭,否則頡利也不會乖乖的退回大漠。”雲羿目光北望,眼中射出絲絲冷芒,搭話道。
“想來這是畢玄看出李世民尚有氣運、命不該絕,同時也顯擺一番他在突厥族人之中的至高地位。”寇仲會意道。
“走!先入城,會一會杜興,順便祭一祭五臟廟!”徐子陵微笑着提議道。一路北來,似是開朗了許多,這可能和身上沒有以前爭奪天下的重擔有關吧。
一路望着風格多變的建築,三兄弟策馬緩行在大街上,碰上的外族人比漢人更多。且民風強悍,街道上往來者無不有兵器弓矢隨身,步行者少騎馬者多,隨便咋塊石頭就能扔到會武藝的猛男。
三兄弟本想到此地的一品居落腳,鬱悶地發現一品居竟然在昨日被抄了,雲羿聞此險些讓潛藏在暗處的幽冥鐵騎血洗山海關。
寇仲之前還微笑道:“雲少要冷靜!要低調!所謂猛龍不壓地頭蛇,現在我們更應保持井中月的冷靜,來吧,找個像樣的飯館吃一頓再說吧。”
但是走了五間飯館,老闆們請他們吃了五次閉門羹,寇仲徹底發飆了。
寇仲仰天怒喝道:“杜老兒,快出來給你三位爺爺磕頭賠罪,否則老子夷平這山海關!”
聲音遠傳開去,蓋過長街的蹄聲、人聲,連附近的街巷亦清晰可聞,立時惹起一陣騷亂。忽然一把久違了的熟識聲音,從左旁一間食館傳出來道:“杜興這等無膽鼠輩竟惹得名震中外的少帥這麼生氣?”
三人龍軀劇震,驚喜非常,循聲望去。一人從食館油然步出,雄偉如山的驅體筆挺如槍,揹負長劍、輪廓分明,完美得一如大理石雕像的狹長臉孔掛着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直有君臨天下的霸道氣概,不是久違了的跋鋒寒還有何人。
寇仲一個筋斗,翻下馬鞍,撲上去和跋鋒寒一把抱個結實,兩人同時放聲大笑,壯懷激烈,歡欣暢快至極點。雖然神箭堂弟子已經派人前去大漠傳訊,但在還未出關之際便能見到跋鋒寒自然是驚喜非常。
“老跋,俺家老婆說了,見到你就給你一箭!廢話少說,來吃雲某一記白虎嘯月箭!”雲羿猛拍馬腹之上的血色弓盒,金弓應聲而出,只見他左手依舊扯着套馬繮繩,右手拉住弓弦,右腿已經蹬上弓背,顯然是尚無面世的蒙古族以腳開弓的法門。
“老跋勿要掙扎放抗!”寇仲聞此,在跋鋒寒耳邊低聲道,言辭間依然制住跋鋒寒的右肩,一時間跋鋒寒也無法掙脫。本來還有些條件反射般的防禦動作,但聽到寇仲的言語,和見到一旁徐子陵的微笑,便任由寇仲將其拉扯,絲毫沒有放抗。
“錚!”極度濃密的銳金之氣已換作白金之色,箭氣射出,在急速短暫的流光之中,竟隱隱聞到虎嘯之聲,不虧白虎箭氣之名。
箭氣沒入跋鋒寒的丹田,呼嘯之聲卻久久不息。跋鋒寒刀削般的俊臉閃過一絲苦痛之色,虎目金光生輝,金芒急速閃動,漸漸趨向銀白,旋即隱去。
半響之後。
“雲少這一箭我跋鋒寒此生銘記!”跋鋒寒面帶喜色,嘴角浮現一絲不羈的笑容,說道。雲羿和徐子陵沒有說話,微笑地望着跋鋒寒,下馬朝相擁的兩人走去。
曾經叱詫洛陽的四大天王重聚在一起,將會掀起甚麼驚天動地的事?
四人進入食館,館中的客人、夥計和老闆早就溜了,這等強人和杜興的鬥爭不是他們承受的了的。
跋鋒寒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徐子陵和寇仲的肩頭,又看看對面的雲羿,雙目露出懾人的光芒神采,喝道:“好!三位的修爲又再有更大突破,可喜可賀。”
寇仲興奮的道:“你這小子看來也絲毫不賴。憑你眼前有如無堅不摧的利劍一般氣度精神,那武尊畢玄都要退避三舍。哈!之前你無意中反震而出的勁氣還險些傷了我!”
“你小子又在裝慫!現如今你的功力在我之上,我又這麼可能傷着你?”跋鋒寒啞然失笑道。
“鋒寒兄慧眼!何況仲少的真元和你相剋,他在體內化解其你的真元可比常人快得多!”徐子陵微笑道。
“哈!今日我們兄弟重聚,閒話休提,來!乾杯!”雲羿豪氣道。
“好!雲少果然是個痛快人!我跋鋒寒又豈能甘於人後,來!”跋鋒寒也被挑起的喝酒興致,起身喝道。
“叮!”四隻酒碗撞出清脆齊整之聲。
“老跋!上次你錯過了小弟的婚禮,今日這一箭夠滋味吧!”雲羿微笑道。
“能將武藝和箭法融合至如此地步的,普天之下除了箭神可謂是再無第二人!”跋鋒寒直言誇讚道,無絲毫調侃之意。
“誰知道這小子的腦袋是這麼想出這些的,與寧道奇和我岳丈幾日的切磋後,他的箭氣似是有了生命一般,比起之前更加強橫霸道了!”寇仲不忿道,他的井中八法還沒領悟完全,可是好兄弟雲羿的箭法又有突破,自然有些羨慕。
“這些都是個人的機緣,機緣一到,仲少你的井中八法和陵少九佛印式也必將大放光芒!”雲羿拍上寇仲的肩膀,微笑道。
“雲少說的不錯,習武一途,機緣也十分重要,你們三人得到舍利便是機緣!”跋鋒寒爽朗一笑,說道。跋鋒寒素來豪邁,雖知道寇仲並非介意雲羿的悟性,而是知道寇仲怨自己領悟不足,有些低落而已。
“哈!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寇仲又豈是小家子之人。來!雲少命人請老跋你去神弓城喝酒你不來,今日大家可要盡興!”寇仲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舉杯道。
如此戲弄三人,寇仲今日註定要多喝酒的。
酒過三巡,四人早把杜興跑到九霄雲外了,寇仲滿臉紅光,吃吃道:“好小子,竟來個神出鬼沒,早前纔在宮中聽到你幹掉幾個大賊的消息,今天就見到你在這裡出現。”
跋鋒寒笑意盈盈的道:“我接到神箭堂的訊息,便專誠在這裡恭候三位大駕。更何況小弟無意中得知悉頡利與契丹的窟哥結成聯盟,務要置你們於死地,便下一步來到山海關,順便見識一下杜興的霸王斧。”
雲羿聞此,心中一動,開懷笑道:“好哥們!敬你一杯。”三人轟然又是狂飲一番。
跋鋒寒放下酒杯,不諱道:“坦白說,我今趟來山海關是想邀你們一齊前去上京的龍泉府。”
“老跋比人晚了一步哩!你們看!”寇仲笑嘻嘻地從懷中逃出一張鎦金典雅的請柬拍在桌上,說道。他此次丟下龍都長安的軍政不理,就是有這張請柬當護身符。
“哼!這拜紫婷還算識相,不過就他那點實力還真不夠玩的。”雲羿不屑道。雲羿有信心,集合四兄弟和幽冥七十二鐵騎輕鬆清空上京城。
“鋒寒兄也被邀請參加渤海國的立國大典?”徐子陵問道。
“拜紫亭的立國關我跋某人的鳥事!我是看上赴那裡參予大典的各方高手,想找幾個來祭劍,若畢玄肯賞面,最理想不過。”跋鋒寒嘴角飄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學了學雲羿不屑的腔調道。
“那正好!我們一齊前去,見識見識拜紫亭到底是什麼人物?”寇仲喜道。
雲羿正要搭話,外面傳來一道高亢聲音,道:“北霸幫幫主杜興求見,寇兄、雲兄、徐兄可否容杜某人進來說話。”
“哈!還算識禮,否則就憑打斷我說話,我便會取他狗命!”雲羿殺機一閃,冷聲道。
杜興人稱霸王,身材高挺,四十剛出頭的年紀,一身陽剛,有點類似布魯斯威利斯。其赤手而來,顯然對自己的武藝很是自信,不過在雲羿眼中,也就一支七星羿箭的事兒。
寇仲從容笑道:“杜當家的霸王斧是否匆忙下遺留在家裡?”
杜興細細望了跋鋒寒一眼,便昂然在三人對面坐下,笑聲道:“少帥今趟大駕北來,有失遠迎,已然失禮,有又豈會攜帶刀斧?不過三位此來是來尋杜某人晦氣還是有其他事?”此話一出,便讓寇仲難以搭話,對方客客氣氣,倘若寇仲再挑釁,顯然有失江湖規矩,畢竟並非武功高便是武林盟主。
“那請問杜當家對雲某人的一品居分店被封鋪拉人之事又如何解釋?”雲羿舉起酒碗,猛地灌入口中,緩緩道。
“砰!”杜興一掌拍在桌上,聲響雖大,臺上樽內的酒卻不見半滴濺出來,顯示出他的武功不但超凡入聖,且定是奇功絕藝。這讓寇仲和跋鋒寒立即手癢起來。如此對手,豈是易求?
寇仲雖有宗師之境,卻並無宗師之心,倘若真鬥起來,無論在經驗和臨敵應變上,顯然劣勢,這也是之前寇仲對跋鋒寒如此推崇的緣故,因爲個人較量絕非功力高、境界深就一定能取勝,其中精神、氣勢、經驗和環境等都是決勝的關鍵,畢竟不似雲羿的箭氣那般逆天,因爲那是專門殺人的武功,講究一擊致命。
杜興聲色俱厲地叱喝道:“封鋪拉人關我孃的屁事,你寇仲那隻眼看到是我杜興做的。奶奶個熊,你們對付降殺我兄弟許開山的幫衆,竟還膽敢前來山海關,我杜某好言相待,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竟然誣毀我去找那些一品居小卒出氣,小心惹急了老子,管你是少帥還是箭神,定要把你們砍開七八塊下酒。”敢情這杜興是拿住了他們沒有證據。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不好,他們此一時間並未爲自身擔憂,而是擔心這杜興極有可能下一秒便身首異處,因爲如此進的距離就算是三大宗師也未必能躲過兄弟的神箭。何況此刻一旁還有下手狠辣的跋鋒寒,那也是一言不和便掏傢伙的人物。
跋鋒寒望着雲羿一臉邪魅的笑容,搶先道:“杜興,在我跋鋒寒面前有也敢當着我兄弟面前睜眼講大話?”跋鋒寒太熟悉雲羿殺人前的表情,那就邪魅,邪魅的笑容也大,那敵人必將死得越快、越慘。但作爲東道主,他自然不能讓兄弟先出手,否則豈非有失地主之誼。
杜興猛地起立,兩手抓着桌邊抓起摔向屋頂主樑,桌子的杯碟瞬間被他傳輸的勁氣炸成碎片,主樑被撞斷,整個小酒館的茅草屋頂倒在一般,酒水雨點般灑往屋中之人。接着指着跋鋒寒罵道:“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在這裡誰敢向我杜興頤指氣使?我杜興更是一言九鼎,千金一諾。就憑你們之前的話便是死罪。”
言畢,四周的由屋頂上現身和在橫街小巷衝出來,整齊一致,彎弓搭箭向他們瞄準,只待杜興一聲令下,立可把他們兄弟射成滿身長刺的刺蝟。這也是爲何他要擡桌砸樑的緣故,如此以來四人便再也沒有任何可遮擋之處。
跋鋒寒斬玄劍出鞘,遙指已經撤回街心的杜興,冷靜喝道:“我也不管你是霸王還是皇帝,有誰敢得罪辱罵我跋鋒寒的兄弟,就是和跋某過不去,倘若帶種便和跋某人一決雌雄,若是仗着人多,以後你霸王杜興也就不用在江湖混了。”
本是熱鬧的長街變得空寂如鬼域,只有衆店鋪外掛的風燈在塞北吹來的涼風中搖蔽閃爍,只有近五百名一流箭手蓄勢以侍的呼吸聲。
ps:昨天斷網了,尷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