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千里草原。
大草原最富饒的呼倫貝爾牧場,位於闊連海和捕魚兒海兩大湖泊間,現時是頡利的根據地,如若突利能成功侵佔此區,他將取頡利而代之,成爲草原新一代的霸主領袖,可惜頡利老兒的根基依在,突利的美夢南圓。
三人與突利的大軍分手後,便命麾下的幽冥騎和刀鋒戰士徑直趕往上京城,而他們四兄弟則故意繞道呼倫貝爾,觀賞大草原最動人的景色。四兄弟下馬步行,感受着草原的風光和民俗,心中一片寧和,似是十多天錢的大戰與他們毫無關係一般,遠處豎立在一個小湖旁的十多個營帳,營地旁馬羊成羣,幾個牧人悠閒地放牧,平靜非常。
“古往今來,打仗受苦的總是各族的百姓,唉!這又是何苦?”徐子陵輕嘆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鬥爭是社會進步的源泉,子陵不必介懷!”雲羿勸慰道。
“雲兄此話甚和跋某的胃口,你們可能舊居江南,故而不知大草原的兇險,鬥爭無時不在,馬賊便是一切動亂的根源,可知爲何此地沒有馬賊?”跋鋒寒插話道。
“想來是頡利治地有方,馬賊不敢前來吧!說起來老哥你曾今也是馬賊,難道也沒來過這?”寇仲猜測道。
“唉!那時我年少無知,等我悔悟之時方知我是多麼愚不可及,馬賊日日刀光劍影、風光無限,但歸根結底只是草原上卑鄙破壞者和掠奪者,你們時常聽到我擊殺馬賊便是我對自己少時曾當過馬賊的一個補贖。”跋鋒寒苦笑道:“此地沒有馬賊來犯,是因爲頡利此人本就是最大的馬賊,這纔是他本來的面目。”
“只可惜雲少那一箭射死的是個假貨,否則草原便太平喱!”寇仲有些不爽道。
“我也沒曾想頡利老兒竟有此一着,比起王世充的替身,他的這個替身實在太專業了。”雲羿苦笑道。在奔狼役以他宗師境界的而立竟然也錯聽了那個替身頡利,可見這替身的專業操守到了如何地步,不是突利後來認出,四兄弟還以爲早已幹掉了頡利老兒。
“地位越高,越是懼死,本就是常情。”徐子陵懶洋洋道,“我現在懶得什麼都不想,只好靜下來看看天上的浮雲。
“來到此地,馬兒似是也精神了不少!”雲羿自從接管了飛馬牧場,對馬也是下過一番工夫的。
“那是自然。馬兒到了這呼倫貝爾草原便是回到了故鄉,似是你們回到揚州,小弟回到高昌城。我雖是在突厥長大,出生地卻是那裡。”跋鋒寒欣然道。
“跋兄隱藏的夠深,不想竟是西域之人。”雲羿微笑道。
“說起隱藏,惡盜深末桓和木玲纔是其中高手,我們一路竟毫無線索。”徐子陵說道。
“拿人之物,替人擋災。倘若我所料不差,作爲頡利的走狗爪牙的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找麻煩,何況現在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手中有五彩石,只憑這一樣便讓他們寢食難安的惦記。”跋鋒寒一拍背上射月弓,笑道。
“但願深末桓和木玲不會讓我失望,這十多天都沒遇到個像樣的高手,難道草原的高手都死絕了?”雲羿狂妄道,
話猶末已,一聲冷哼從後方馬兒吃草處轉過來,震得四人耳鼓嗡嗡作響,夜路走多,終見真鬼。
明月斜掛,月色迷濛,晚風徐起,夜涼如水。
四兄弟旋風般轉過身去,只見一人卓然傲立與幾人身後,不知何時而來,也不知何時而去,似是獨立在自成一體的空間之中。
來人看似三十多歲,體魄完美,皮膚古銅,卻泛着眩目的光澤,披在身上外袍隨風拂揚,但結成髮髻的黑髮卻毫無動靜,整個人似是穩立在大海汪洋之中,任外界波濤洶涌,自身卻如定海神針,能將整座海洋鎮壓。最讓人心顫的便是那一對妖異、冷峻的眼睛,散發着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幾乎等同與草原神靈的猛人來了。
“箭神的口氣不小,不知箭氣可否領悟至第九箭?”來人悠然問道。
“來者是否畢玄?”跋鋒寒雙目閃起前所未見的光芒,踏步立於三兄弟身前,大喝道。
“赫連堡和奔狼原兩役,令你們名震大草原,更今本人拋下一切,立即趕來對付你們。倘若箭神領悟了第九箭,可能還有的玩,否則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畢玄眼中精芒電閃,一絲冷笑後,以漢語淡淡道。
“武尊不愧是武尊,雲某卻是還未領悟出第九箭,但也足以取你老命!”雲羿閃電般祭出雲弓,蓄勢待發,不屑道。但同時傳音入密給三位兄弟道:“此時我們其中任何一人也絕非這老賊的敵手,大家一齊聯手,否則危矣。”
很明顯,這畢玄早已突破了宗師境界,邁入了國師之境巔峰,就差一步便踏入天師之境。自四十年前與寧道奇一戰後,未分勝負,但現如今寧道奇雖然與其境界相仿,但倘若以寧道奇平和的性子再與之相鬥,想來也必是輸多勝少。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點了點頭,立即晉入備戰狀態,跋鋒寒此時卻臉色凝重,低聲道:“兄弟們之前早已商榷好,這一場是我的,我們聯合起來,或可擊敗他,但戰勝畢玄乃跋某畢生之願,不想在他人幫助之下,我雖死無悔。如我不幸戰死,便讓我就地留在草原吧!”
“跋兄…”雲羿着急道,卻被跋鋒寒揮手示意地擋回。寇仲和徐子陵此時也束手無策,以跋鋒寒的高傲自負,此番語出,再無商量餘地。三兄弟雖有宗師之境,卻無宗師之心,倘若鬥起來絕非畢玄這般縱橫草原近百年的高手,縱使聯手,亦未必能穩操勝券,畢竟比武並非算術壹加壹等於二這般簡單,何況雲羿的箭氣只對低於其境界的高手有絕對的壓制,對付畢玄他夜沒有絲毫的把握,。
就在三兄弟思考如何解此困局之時,跋鋒寒猛衝上前,仰天長笑,冷聲道:“今天就讓跋某一個人來會一會你老人家!”
“鏘!”斬玄劍電閃出鞘,腳踏奇步,直刺畢玄,凜冽的劍氣,催迫而去。畢玄卻不受絲毫影響,目光落向他的斬玄劍,冷笑道:“你們聯手還有機會,你一人則必死無疑。”
語音才落,身體突破常人極限,憑空移到斬玄劍劍鋒外半丈許處,右拳擊出,詭異無比,沒有絲毫拳風呼嘯之聲,亦不帶起半分勁氣,顯然似是與整個空間是爲一體,一動則周身天地驚,跋鋒寒看似必殺的一劍,竟然銳氣盡消,似是利劍入鏽鞘,再難拔出。只是這一招,雲羿便知道即使射出第八箭也未必能傷到畢玄。
但這還只是噩夢的開始,跋鋒寒深陷拳勁還未化解,畢玄又是一拳。仍是沒有勁氣波動,整個空間卻灼熱沸騰,若如在身處黃沙浩瀚、乾旱炎熱、卻絲毫沒有一絲水源,絕望無比,炎陽神功果然名不虛傳。
畢玄此拳根本是避無可避,迫得跋鋒寒只有拼命一法,但畢玄的功力天下又有幾人能與之匹敵。就在跋鋒寒處於徹底劣勢之時,畢玄的拳勁再生變化,氣勁熱度再次升溫,也變得更加無法琢磨,似是有無窮變化,又似是恆久如此,集千變萬化於不變之中,如此武功,盡奪天地之造化。
跋鋒寒思前想後,面對如此境界的拳功,再多花哨的劍法也不頂用,乾脆什麼都不去想,迎着畢玄的拳勢,似是隨後斬出,瞬息間劃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巔的弧度,切開必選整個周身的護體空間,全力迎擊畢玄那奪天地之造化的一拳。
但畢玄顯然技高一籌,就在拳劍交鋒前的剎那,畢玄閃電般動作,拳化爲掌,由直擊化作下劈,跋鋒寒卻絲毫無法再變招,只有用劍背斜擋,“蓬!”斬玄劍上下亂震,發出嗡嗡劍鳴,虎軀急顫,口角溢出鮮紅的血絲。
倘若用物理原理來解釋這畢玄的這一招便很容易理解。假設跋鋒寒本是直刺而出的劍鋒攻擊力爲十分,那麼畢玄的拳勁是十二分,硬碰硬跋鋒寒最大也只有兩分的傷害,但畢玄變招,以斜劈代替硬抗,根據受力方向不同力量也不同的原理,將十二分的勁力拍打至只有八分攻擊裡的劍背,那就是四分的傷害,可見畢玄對時機和對方招式的預計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自四十年前與寧道奇一戰後,便再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對手。跋鋒寒你能擋本人全力一擊而不死,足以誇耀。”畢玄微笑着搖頭嘆道。
畢玄言辭期間雖未強攻,卻讓跋鋒寒更是無所適從,因爲他發現面前的敵手依舊達到完美無瑕、毫無破綻的地步,而自己卻有如置身大沙漠的乾旱火焰中,似是外界的一切隔絕,毫無疑問,畢玄正以炎陽神功的勁力,借天地之氣鎖緊籠罩住了跋鋒寒。誰能想到有人能用自身的內勁調動周身數丈之內的天地之氣,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和境界,不但讓跋鋒寒苦悶,就連一旁觀戰的三兄弟竟尋不得一絲可乘之機,畢玄不動便永遠沒有破綻,雲羿似是生出無論如何射擊都會偏離的鬱悶感。
畢玄不動,但跋鋒寒不能不動,因爲炎陽神功一旦發動,整個人便有如沙漠上空的九天烈日,初置其中並無不適,但卻是無處可避,最終可把你烘乾成一堆白骨,跋鋒寒只有不斷催動體內的真元與之相抗橫,不動只有功力耗盡而死這一條出路。
就在這決定勝負的一刻,只見跋鋒寒脊肩一挺,穩如山嶽的朝畢玄踏出三步,灼熱全消,夜風再起,似是信步走出了畢玄的封鎖,畢玄眼中急速閃過驚異之色,旋即隱去。一旁觀戰的三兄弟旋即明白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跋鋒寒竟然在困境下突破了,由“先天”踏進“入天”的境界,達到“我身即是天地,天地如入我身”的狀態,借用天地的銳金之氣護體,方得輕鬆走出炎陽真元的包裹。
倘若說雲羿那倒白虎箭氣助跋鋒寒突破功力上的瓶頸,那麼這此的突破則是境界上的徹底晉升。
跋鋒寒的大手緊我利劍,毅然道:“請賜教!”斬玄劍似往下沉,突斜指向上,忽然人隨劍走長虹,整個人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巨劍朝畢玄刺去,一往無還,不死不休,而畢玄此時首次露出慎重的神色。
跋鋒寒VS畢玄,誰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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