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雄會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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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雙雄會

第三章 雙雄會

三日後,龍泉北,談判地,雙雄會。

寇仲回頭一瞥,輕嘆道:“今趟我真的沒有把握,老跋怎麼看?”

突厥的號角聲起,忽然近千騎離陣旋風般朝兩人所駕靈車馳來,直有鋪天蓋地,搖山撼嶽的驚人威勢。

跋鋒寒卻像沒有看到似的,微微一笑道:“今趟頡利是有備以來,故此絕不肯空手回去,談判會非常艱困,而大祚榮更可能是談判的死結。但我們並非沒有勝算,即使談不攏,那便開打即是,以我方式實力,又何懼之有?”

“只有突厥我自然絲毫不懼,但那虯髯客和李靖絕非紙糊之人,聽雲少說那虯髯客的武藝已然超越了昔日的三大宗師,而且畢玄那老兒還因禍得福,被雲少的那一箭射去一條臂膀,反而境界和功力大增,讓人不敢小視。”寇仲皺眉道。

“少帥過慮了!百萬軍中,武藝再高又如何?數輪箭雨下去,便讓他死無全屍。”菩薩自信道。

“菩薩兄此言差矣!我族武尊畢玄縱橫草原一甲子之數,絕非浪得虛名。在我幼時雖父征戰,便親眼見尊者在數萬軍中取敵首級,整個過程可謂是如入無人之境,簡直可稱作探囊取物。”可達志秀了秀他的漢語水平,崇拜道。

“那麼照此推算,那虯髯客該有多強?”矮壯漢子不古納臺拍了拍沒幾根頭髮的腦袋,愣愣說道。

“先不論此人是否有羿帥所說的那麼強大,單就北唐軍駐紮在南邊,我們聯軍便絕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大禍將至。”別勒古納臺謹慎道。

“嗯!”寇仲點頭道,一臉思索之色,試圖相處辦法破掉這眼前的困局。

馬嘶震天,衝至近前的突厥戰士表演花式般同時勒馬吶喊,戰馬人立而起,像橫掃草原的波浪,然後分左右散開。其騎術之精湛,陣形的完美,教人歎爲觀止。

聽蹄聲在談判的中間大帳左右震天響起,兩支千人隊分從兩側朝寇仲一方衝來,似要把他們連人帶車輾成粉碎,各族首領的戰馬因受驚嚇,不住跳蹄,而唯獨寇仲和跋鋒寒卻依舊穩如泰山,人馬如一絕非泛泛。

跋鋒寒狠狠道:“頡利這老兒作爲突厥的新酋頭果然有些行頭,竟在我們面前耍下馬威,如此不識時務,估計他這突厥可汗的位子也做不了多久,相信很快便會被突利取代。”

可達志沉聲道:“可汗確是老了!相信此次以後,尊者定會讓其下臺。”

“畢玄能讓頡利下臺?我雖然相信其在草原上的威信,但也不至於誇張到一言決定可汗之位吧?這怎麼可能?”寇仲有些詫異道,畢竟在他印象中一個人再強,也不可能對皇帝指手畫腳、輕言立廢。

“看來少帥還不瞭解草原的風俗。大草原部落社會的領袖可不同中土的帝主,必須聽其他酋頭的意見,而突厥的絕大數酋頭卻聽從畢玄的,只要畢玄一句話,就算是要讓酋頭殺了頡利都行,有何論只是讓他下臺?因爲畢玄便是草原的天神,是狼神的最佳的代言人,是牧人數十年來的信仰。”跋鋒寒堅毅道。

這也是跋鋒寒一生都無法超越的目標,因爲即使打敗了畢玄,也不可能成爲新的畢玄,因爲畢玄已經是一個神話、一個傳說,但他堅信,這個神話和傳說終究會被自己打破,這是他願意付出一切也要完成的目標。

兩支突厥騎隊馳至兩側丈許近處,眼看撞上談判大營,驀地各分作兩隊,斜斜在馬車前後竄過,變成流動的大交叉,而寇仲一方的人馬正位於交叉的核心處。

寇仲搖頭苦笑道:“此等騎兵確是驚天地泣鬼神,看來要我還是低估了頡利的實力。”

騎兵也不知何時讓出一條數丈寬的道兒,頡利帶領突利以及一衆酋頭已然策馬而來,颯爽之姿之令人叫絕。且加上敵人士氣如虹,人人精神抖擻,目露兇光的向寇跋等人注視吶喊,只草原天地變色。

此次談判各帶自家親衛前來,顯然突厥一方的衛隊要比聯軍的整體水平高上一個檔次,如若動粗,就算在場的聯軍高手衆多,勝算也只有五成,倘若畢玄前來,來就徹底被催了。

在以千計的突厥戰士簇擁下,頡利猛然不斷加速,策馬狂奔,只聽“嗖!”一聲。

頡利將大弓拉成滿月,射出勁箭,橫過近五百步的距離,命直奔在談判軍營前馬背上的主帥寇仲,登時惹起左右近千米戰士興奮的嘶喊喝采,直衝霄漢。鼓聲雷動、吶喊燥心,似是任何一個契機便能激發雙方的火拼,整個空間充盈着大戰爆發前的暴力和傷亡,一觸即發的態勢,令人熱血沸騰,恨不能拔起刀劍上前砍殺一番方解心中戾氣。

就在寇仲尚未有所動作之際,身邊的跋鋒寒化作一道黑色身影閃過,用肉掌生生將來箭接住,旋即凌空虛度,閃回馬背之上。整個人的行動似是一把出鞘的利劍,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

“嗖!”一聲回敬,利箭直撲在快馬之上的頡利,速度之快令一旁的突厥士卒根本難以反應,就在頡利以爲利箭即將射穿自己的時候,那支箭卻猛然下落,直插他坐下戰馬,逼得他不等不提馬而起,一陣馬嘶之聲,方狼狽整齊。

聯軍一方見此,立即一陣轟天而起的喝釆聲,壓過了突厥兵卒的吶喊聲。寇仲等人見好就收,跳下戰馬,往頡利等人迎接而去。

寇仲振起精神,哈哈笑道:“大汗風采依然,可喜可賀。”

跳下戰馬的頡利目光掃過寇仲等人,對可達志射出一絲怨毒的神色,先是臉色一沉,接着換過笑臉,大笑道:“託福託福!少帥讓本可汗前來是否是代拜紫亭送來五采石來哩,哈!”

寇仲象老朋友般來到禿頭的頡利身旁,輕鬆的道:“此次大家是來談判,而非送石,大汗是否有所誤會?”

兩人銳目交擊,互不相讓。旋即突利等二十多名將領酋頭,也是人人傲然相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踏步而來,只見突利哈哈大笑道:“少帥久違了!如今回憶起昔日聯手之景,卻依歷歷在目,小弟可是想念的很!”

“突利小兒休得張狂!此地還輪不你開聲!”頡利惡狠狠地呵斥道。

“哼!”突利聞此立即臉色陰沉,強忍怒意,冷哼道。心中卻暗自盤算,“倘若不是看在武尊的面子上,我早就滅了你!如今的局面看你能橫行到幾時?”

就在這時,寇仲猛地拍手,不知是何意的微笑地說道:“之前見頡利可汗策馬飛奔,箭法如神,果然是好箭法,險些要了小弟的性命哩!”

跋鋒寒聞此立即苦笑,暗自猜想,敢情寇仲是想插科打揮,不着邊際的胡扯,以分敵人心神,暫行拖延,已求萬全。

頡利微笑道:“少帥令趟到大草原來,若只是關注我在馬背上射箭,必然失望而歸。何況你有一個號稱箭神的兄弟,我頡利雖自負,卻還沒有敢與箭神相提並論的地步。”

寇仲笑道:“寇某我更想看的是可汗的馬上雄姿,是否比得上我那兄弟。”

頡利聞此,立即臉色微變,冷然道:“倘若今日只是來比試箭術,那麼我們雙方立即回營,帶齊兵馬,真刀實槍的那一場,到那時便一切見分曉。”

“哈哈!大汗一言而決,我寇仲自然也不含糊。老跋!可兄!以及衆位草原上的兄弟,既然可汗想戰,我們便戰。走!回營!”寇仲聞此也毫不退讓,由之前的滿不在乎,立即轉爲雷令風行,一副雄赳赳之態。

可達志他們雖聞此,卻默立寇仲另一邊,並未動作,因爲他知道如此以來,便是突厥和整個草原各族爲敵,失了先機也失了人心。照當前情況猜估,今次金狼軍和黑狼軍確是傾力東來,人數比奔浪原之戰多上近倍,總兵力超過八萬人,除威脅龍泉南門的萬人先鋒部隊外,其他人正在營地忙碌不停,砍伐樹木建造攻城的各式工具,向他們顯示攻打龍泉的準備和決心。龍泉兵力在二萬多人,縱使人人決意死戰,可是有小長安之稱的龍泉城仍遠及不上洛陽、長安的規模,倘若沒有聯軍的威脅,龍泉肯定撐不上多少天。

但是表明是聯軍有七萬人,實則可調動的精銳只有三、四萬騎兵,且戰鬥力上與狼軍相比還有差距,如此以來,即使能援助龍泉也未必成功,反而可能會被頡利吃掉。故而要勝仗,則須要奇兵。本來兩環一體之戰術很有前途,但是北唐大軍駐守在城南,倘若有變,到時可謂是大廈將傾,一發不可收拾了。

同樣頡利一方亦是如此,突利的威脅,畢玄的態度,北唐的氣焰這些他都不得不考慮,但他自己不能收回之前之言,否則他草原梟雄的名頭可就丟大了。

“少帥且慢!即使談不攏也可敘舊,走!我們一起入帳詳談,各位意下如何?”突利急忙上前拉住寇仲,一副親熱的姿態,阻止道。

頡利見此,也有了臺階,欣然道:“少帥是一個很特別的漢人,快人快語、率直坦白,不像其他漢人般口是心非。好,我們便入大帳之中,親熱一敘。”

衆人見頡利也不再強硬,便以寇仲和頡利爲首,一齊進入談判大營之中。

“直話直說,我若能助少帥擊垮北唐大軍,到時長驅直入,我們便瓜分北唐,我突厥只取幽州,其他歸大華所有。禮尚往來之下,如此大家再沒欠對方分毫,此後要打要和,到時再論,如何?”頡利不談雙方的矛盾,卻拋出一個大誘惑,直說道。

明面看來頡利這老兒徹底是昏了頭,以他朝不保夕的突厥可汗之位,竟開如此大口,簡直是不知死活。但實則確是在轉移族內的矛盾,試圖用戰功和業績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甚至可以在大戰之時動手腳,做掉突利,到時便一舉兩得。

不過寇仲也不傻,倘若幽州落入突厥人手上,那突厥人將取得中原東北的重要軍事據點,可逐步擴展蠶食,不用像以前般孤軍深入,搶掠一番後立要退走,中華大地將重蹈五代十國的杯具,這事雲羿這穿越人生最不想見到的。

寇仲啞然失笑道:“幽州如今已經成爲北唐的京都,非我寇仲之地,如何能送禮般送給大汗?何況就算我要攻擊北唐,以爲大華的實力又何須借兵合作,可汗說笑了!”

頡利聞此不以爲然,搖了搖頭,否定道:“少帥此言並非真心話!倘若你能消滅李世民,又何須前來大草原逞威,相比定是因爲南漢騎兵不足、操練之法不當,根本沒有把握行一統之事,故而前來學習。不知某人所說可否屬實?”

“大汗果然洞悉先機,寇仲佩服!”寇仲臉色如波,點了點頭,平靜讚道。被人戳破心事,卻雲淡風輕,喜怒不形,顯然寇仲已經具備了梟雄的本色。

頡利長身而起,正容道:“自我突厥於貴國西魏時期,大破柔然於懷荒之北,柔然可汗阿那鑲兵敗自盡,我族先祖阿史那土門建立突厥汗國,稱霸草原,幅員比古代的匈奴更遼闊,規模更是空前龐大,可惜其後分裂爲東西兩大汗國。楊堅一統中原,屢次來犯,又使用離間分化之計令我草原各族內戰不休,東西汗國複合遙遙無期,我們不得已下對中土用兵,但我們的國策是先圖統一再論其他,少帥明白我的意思嗎?”

政治是不論動機好壞,只論帶來的後果;政治上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頡利正是這種人,顯然雲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寇仲也不是昔日愛逞兇鬥狠的混混,自然是明白這遊戲的規則。能拋開對自己的仇恨,只看長遠的利益,況且就算不與頡利合作,他日討伐北唐,頡利或是突利定然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幽州是否會落入大華之手還是未知之數,怕就怕到時大明王朝的杯具就要重演了。

孫子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換言之,謀略正是一種高明的騙術,在精確掌握客觀情勢,敵我實力和心態後,始謀定後動、能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遠,欺敵騙敵詐敵後克敵。現實的世界冷酷而無情,甚麼大義當前,只是過份強調理想和道德的泥沼,經不起考驗。

倘若答應合作絕對是有利的,因爲頡利倘若只是佔據幽州,以圖己方統一,到時只要乘其出兵西突厥之時,一舉偷襲幽州,到時便唾手可得。關鍵是能不能背上一個“通胡分漢”地罪名,因爲這個罪名實在太大了。

一旁的跋鋒寒另生感觸,思索自己和寇仲的分別,換過與頡利談判的人是他而非寇仲,恐怕早斷然拒絕頡利的提議,因爲任何大事只有親力親爲,方顯男兒本色,倘若假借他人之手,即使勝了也沒甚光彩。

寇仲思索片刻,旋即微笑道:“大汗這麼看得起我,我怎能不受寵若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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