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念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清晨在按門鈴的人,是他。
她讓阮聿堯進來,問他,怎麼一回到b市就來了這裡?
“一下飛機,我們還沒走出機場,我就接到了你朋友向小姐的電話……”他坐在沙發上,對她說道。
“向陽?”鄒念心亂。
倒是不擔心什麼,阮聿堯不會因爲向陽的電話打擾而生氣,看他的表情,他似乎心情非常好。就是好奇,向陽又瞎說什麼了。
“她說,你魂不守舍,還問了我,到底把你怎麼了。”阮聿堯擡手,抓住了鄒唸的手。把他往自己身邊拉。
“先讓我倒完水。”鄒念另一個手中是玻璃小水壺,不重,被他這樣突然一扯,倒也險些弄灑了水。
她給他倒完了一杯水,放下水壺,下一刻,還未說話,便被他扯進了懷裡。
他坐在沙發上,鄒念整個人跌進了他懷中,手按着他堅硬的胸膛,一瞬間被他注視的臉紅了。
“是因爲我魂不守舍嗎,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把你怎麼了……”他的聲音,分外沙啞。
熬夜忙碌手上的工作,別人陪着一起遭殃,後半夜的航班,抵達b市已經是清晨,在飛機上,短短的休息了片刻,通宵過後的疲憊,造成了嗓音如此黯啞性感,叫人聽了心疼,又喜歡的不得了。
她低着頭,沉默……是因爲他魂不守舍,但卻不全是因爲他而魂不守舍,是因爲他的孩子,才魂不守舍。
他到底把她怎麼了。
讓她有了孩子,懷了他的孩子。
鄒念不說話,阮聿堯的心裡更加爲了她而柔軟。這是她思念他過後,見到了他本人,在他懷裡撒嬌訴說她的委屈嗎。
他沒見過女人撒嬌,確切地說,是沒有見過女人在他身邊撒嬌,也許別人眼中的撒嬌,和他眼中的完全不同。卓笛的在婆婆嫂嫂眼中的撒嬌,在他眼中,卻是非常反感的舉動,那不叫撒嬌。
而鄒念沉默着不說話,安安靜靜的,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這在他眼中,是讓他心頭火熱的撒嬌。
他一轉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鄒念不動,淡淡地:“你看到我魂不守舍了嗎,你的感冒還沒好徹底……”
她聽了出來,他說話的聲音不對,有一點感冒的成分在內。
“你在關心我。”他的目光,真摯熱烈了起來。
鄒念抿脣……
是在關心他,情不自禁的關心這個男人的身體,健康。
阮聿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去我臥室……”鄒念開口。
家裡不會有人回來,但是跟別人同住,總是心裡懼怕被人看到的……
阮聿堯抱起了她。
走向了臥室,臥室的門並沒有關上……
無所謂了。
他很心急,迅速脫掉身上的衣衫……
……
事後,阮聿堯在這邊簡單的洗了個澡,穿上衣服,司機開車來了這邊接他。
他執意帶她過去他的公寓。
鄒念無奈,可是過去幹嗎?陪他說說話嗎?
出門之前,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阮聿堯看得出來,所以他看她的時候,此時是在蹙眉,他問她,是不是有話要說?
他擔心,又是要說跟他分開的話。
鄒念搖頭,微笑:“沒有話要說……”
她夾着香菸的手指,摟過她的腦袋,側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這種事後的親暱,讓他心間分外舒暢。
沒認識鄒念之前,他相信,任何女人都可以輕易得到,只是,女人有什麼意思,無外乎就是上chuang,做ai,他不迷戀。他也向來是女人們趨之若鶩的對象,所以從來不認爲,想要一個女人會如此艱難。
鄒念,真的讓他嚐到了這種滋味。
你放下了身份,放下了驕傲,只是作爲一個男人,在追着這個女人的心思跑……
事事都能跟她聯繫到一起,爲了她,怎麼都行。
分開片刻,也是不捨得,分開時間久了,會想念的整宿睡不着覺。
他不知道這些表現,叫做什麼。
愛情嗎?
他沒打算碰過這種東西。
碰不得,愛情會徹底約束他,捆綁住他,掌控住他,雖然漸漸的感覺到了,跟鄒念在一起,已經有了這種可怕的跡象。
鄒念換了一身衣服,和他一起下了樓。
車上,司機開車。
鄒念跟他坐在車後排座位上,他習慣性的摟着她,這讓鄒念閉上了眼睛,感到特別的不自在,甚至不敢睜開眼看街上,任何人,任何東西,都不敢看。
這個司機,知道阮聿堯結婚了吧。
知道阮聿堯的妻子是哪一位吧……
多麼諷刺可笑,這個司機用眼睛就看得到,阮聿堯對她的舉動如此親密,而她,雖然疏離的姿態,卻也遮蓋不掉她和阮聿堯的關係。
司機的心中,對她的瞧不起,不知多少。
到了阮聿堯的公寓外面,鄒念第一個下了車。
那種驚慌失措逃一般的下車,讓阮聿堯皺起了眉,他大概能體會到她的心情,感到難堪?
他下車,帶她一起進去。
電梯中,阮聿堯沉聲:“別人的眼光,我能幫你阻止,別人的話,我也能幫你阻止,所以你不必糾結什麼,剛纔的司機他說什麼了?沒有,他不敢的,不敢表現出來。”
“我們在一起很可恥,是事實,不表現出來,不代表沒想。”鄒念擰眉。
阮聿堯煩躁的在電梯裡點了一支菸,這是他第一次在電梯中吸引,若不是因爲太煩!
“你放過你自己!放過你自己的心!當做,也是放過了我!”他的聲音,沉了幾分。
鄒念看他,他這是什麼態度?難道在這種骯髒的境地上,糾結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阮聿堯愣住,恍然發覺,是自己的語氣太兇了。
準備解釋,電梯的門卻開了。
他攥住了她的手,怕她生氣,點燃的煙在手指間夾着,他沒有抽一口。
“出來。”他叫她。
電梯馬上有人要進來,正在看她和阮聿堯,無奈,鄒念吸了吸鼻子,只好跟他一起走出去……
他打開了門,皺眉,上前了一步,手攬住她的腰,溫柔中帶着幾分強制的,把她帶進了公寓中。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那麼累,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虛幻的想它幹什麼?我們在一起,很快樂不是嗎?”他說。
“只有你自己快樂……”鄒念看着他。
或者是說,計算一下,什麼時候快樂了?做ai的時候才快樂嗎?然後呢,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另一半,即使不愛,那也是法律承認的,神聖的!躲着許多人眼光的在一起,他現在不想,覺得不累,可鄒念覺得,很快,他一樣也會有她的想法,會感到累了……
她累了,會捨不得離開他,盼着他安慰幾句,不是要他對她兇,就是這麼簡單。
而他如果累了,會直接拋棄她吧……
“不要去想那麼多,在一起,這樣不好嗎?”他問。
鄒念抿脣,深呼吸……如果往好聽了說,給自己找*的美麗藉口,可以沒理講三分的說出許多個。但是怎麼辦,她就是做不到不糾結,不想日後被人指着鼻子罵“當婊.子還給自己立牌坊!”
阮聿堯上前一步,擁抱着她,手撫摸着她的發,按在懷裡,“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
“……”
許多生氣的話要對他衝口而出,可他這一聲道歉,一個溫柔的擁抱,讓她消了氣,也許是真的,她的糾結,給他帶來了許多不痛快,她輕輕點頭,她也心疼他的,糾結是因爲懼怕日後的分開方式,太痛苦。
回了公寓,他又洗了一次澡,在她那邊只是簡單的洗了一下,他這一點跟鄒念一樣,喜歡洗澡,有時候在那邊,她都把向陽給洗煩了。
他這裡沒有感冒藥,鄒念拿了鑰匙重新下樓,給他買感冒藥。
買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洗完了澡,她把幾粒感冒藥遞給他,一杯不燙的溫水,阮聿堯接過,吃了下去。
“怎麼這個表情?”鄒念看他。
他的眉頭蹙的緊緊的,表情非常痛苦……
“太苦。”他說。
鄒念忍不住笑,“你居然怕苦?”
“……”阮聿堯。
他問,“你也感冒了,不吃嗎?”
“我吃過了……”鄒念隨口瞎說,沒有吃,不願意正視自己怎麼想的。
阮聿堯伸臂把她摟在了懷裡,走向了臥室,認真道:“我只怕味道的苦,不怕生活中的苦,唯獨,怕你給我的苦……”
鄒念看他,無話可說。
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他非要摟着她一起睡,可是鄒念不困。躺在他身邊,沒有面對面,而是背對着他,漸漸的,鄒念發現自己居然有了睏意……
阮聿堯摟緊了他,手自然的移向了她的小腹……
這只是一個摟着的姿勢,很平常的姿勢,許多共同入睡的夫妻大概都會有的姿勢,可是鄒念,這一刻睏意全無,被他的這個動作擾亂了思緒。
小腹那個位置,有他的孩子,不到一個月大。
#已屏蔽#他就這樣用身體緊緊貼着她的身體,睡着。
鄒念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着的。
從上午十點,兩個人睡到了下午五點多……
“想吃什麼。”阮聿堯問她。
鄒念想了想,轉頭問他:“你想吃什麼?”
“按照你的口味……”他說,親了親她的額頭,看她,再親了親她的嘴脣。
鄒念想了一下,點頭。
她穿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對他帶有的刺,一點一點的在消失,從昨天,到今天的剛纔,好像對他格外的親近了。
鄒念不知道是不是腹中這個孩子的緣故,所以纔對他這個孩子爸爸親近。
兩個人一起離開公寓。
鄒念今天還沒有去過醫院,要先去醫院一趟。
阮聿堯開車過去,車在醫院的附近停下,鄒念見到周圍沒什麼人,才下了車,一個人走向了醫院。
她已經在努力不去想其他,只記得,他是阮聿堯,一個對她很好的男人。
病房裡。
鄒母見到女兒來了,很開心。
鄒念在病房賠了母親將近半個小時,她想多陪陪母親,即使和母親還不能怎麼聊天。阮聿堯在等他,她想他是不是等的着急了?等急了會不會直接不高興?會不會打來催她快點下去?!
他很理解她,沒有打來,一直等着她自己出來。
離開醫院,上了他的車,一起去吃晚餐。
“你不用回家?”鄒念問她。
“不用。”阮聿堯答。
鄒念沒再說什麼,他的家庭情況她分毫不瞭解,所以不再多問。問了這一句,也不是出自內心的,她是怕他爲了陪她,而忽略家人。
晚餐是鄒念選的地方。
川菜,今天他讓她做決定的時候,她本來是想在他公寓給他做的,可是有點累,心裡裝着一件孩子的事,再加上忽然想吃川菜,辣的,便說了這裡。
和向陽以前來過。
“對不起,你說讓我選,我就帶你來了這裡,你能吃辣的嗎?”鄒念問他。
阮聿堯點頭:“辣的可以。”
“真的?”鄒念覺得他是爲了她開心才說。
“真的——”他給她菜單。
鄒念點了四個菜,量很少,問了他的意見。
大概二十幾分鍾,菜上來了。
鄒念這才知道,他不是瞎說的,他真的很能吃辣,平時鄒念覺得自己已經很能吃辣了,阮聿堯居然比她還能吃辣。
口味上,倒很合拍。
吃飯的時候,鄒唸的手機響了。
阮聿堯看她。
“蘇正東……”鄒念說。
她要站起身去別的地方接,在這裡當他的面接,會不會不太禮貌……
他看她:“就在這兒接吧。”
“……”他既然這樣說了,鄒念就動不了。
她接了。
“你在哪裡?”蘇正東問。
鄒念看了一眼阮聿堯,他在用餐,並不看她接電話,但是鄒念知道,他感覺得到她的態度,他的注意力還在這通電話上。
“我在家休息。”
所幸,這個地方沒有任何雜音,蘇正東聽不見什麼。
“……”
那邊說了什麼,鄒念呼出一口氣。
“你去那裡幹什麼?”
阮聿堯擡頭。
“是,我不在家,在另一個朋友的家裡,你回去吧,有事明天見了面再說……”鄒念心虛,不時的看阮聿堯的臉色。
那邊蘇正東還在糾纏,問她,在哪個朋友家裡?
聽向陽說,她感冒了身體不舒服,他來看一下,給她買了晚餐和感冒藥,直接送到了向陽的公寓,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這份驚喜,不是被拒之門外了,而是人根本就不在家。
“你不認識的朋友,先這樣吧,我先掛了……”鄒念說完,按了掛斷鍵。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鄒念看了一下號碼,沒接。
阮聿堯見她不接,知道了,還是蘇正東。他說:“關機。”
“不行,萬一醫院有什麼事找我,會找不到……”鄒唸對他解釋。
阮聿堯蹙眉。
蘇正東打了,鄒念沒接,他便停止了撥打,發來了一條短消息:向陽家門口等你。
她看了一眼。
阮聿堯伸手,拿過了她的手機,查看短消息,見到蘇正東的這一行字,他笑。
鄒念給蘇正東回覆了一個,勸他回家,不要在向陽家的門口等她,她今晚大概是不回去向陽那裡住的。
撒謊的,爲了讓蘇正東離開。
發完,鄒念刪除。
“他總會去找你?”阮聿堯問。
鄒念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
“這麼巧,第一次就被我趕上了。”
鄒念沒再說什麼,這個醋,他有什麼可吃的……
吃完了飯已經八點多,阮聿堯問她,還想去做些什麼,可以跟他說。鄒念想了想,不用做什麼,跟他一起走一走就行。
他點頭,說好。
“不會遇到熟人吧?”鄒念想得多。
阮聿堯點了一支菸,不知道。
遇到了就遇到了,能怎麼樣。
他把車開出去一段路,靠路邊停下,下車,一起沿着路邊走一走,鄒念心裡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想要告訴他,她的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
阮聿堯是孩子的爸爸,他是不是有權利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你喜歡小孩子嗎。”鄒念問他。
阮聿堯看她。
似乎在思考,她爲何突然提起孩子。
“以前不太喜歡,也沒有想象過自己孩子的事情。現在想起,會抱着一份期待,不過並沒有特別喜歡過哪個孩子。”他甚至在身邊沒見過什麼小孩子,平時見到別人家的孩子,他也直接忽視了。
“哦。”鄒念點頭。
兩個人往前走,阮聿堯納悶:“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她對他笑了笑。
只說:“隨便問問的。”
阮聿堯看前方的夜色,攥緊了她的手……
即使他做過讓她很感動的事情,但他還是沒有透漏過他的心聲,他的想法。
鄒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小孩子,還是他太精明瞭,這只不過是搪塞她的話,他在以此告訴她,不希望她抱着給他生孩子的目的,指望着憑孩子飛上枝頭。
鄒念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因爲和他在一起的這種感情太敏感,連情侶都算不得,沒有任何承諾的在一起,她不敢想象說出孩子之後,他到底會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剛認識他的時候,她一定會直接說出口,不懼怕他的拋棄,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斷了也就斷了,無所謂!現在,對他,有了幾分不捨。
沒有了說出來的想法,她說回去吧,又困了。
阮聿堯邀請她去他的公寓,鄒念搖頭,她怕住了一次,阮聿堯再讓她住第二次,久而久之,變成了*。
“就這一晚,我擔心蘇正東找你。”他說完,不待她回答,俯身在路邊吻她,人生中,他也是第一次嘗試,動不動的就想吻一個人。
一個吻,融化了她的所有堅持。
心裡的防線,在一點一點崩塌,鄒念抱着他結實的腰,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因爲愛他,而沒了智商。
……
次日清晨。
鄒念最先醒來,昨晚休息的早,睡得也很好。
打算給他做一次早餐的,他還沒有起*,鄒念一個人在廚房忙碌。忽然,看着熬的粥……一陣噁心。
她跑去了洗手間,匆匆推開了洗手間的門,開始乾嘔,眼淚都嘔了出來。
阮聿堯聽見她開洗手間門的聲響,由於太急,推門聲音有些大,吵醒了他。他迅速起*來到洗手間,拍了拍她的背,緊張的問她。“怎麼了?嗯?告訴我哪兒不舒服……”
“……”
過了好一會兒,鄒念感覺好多了。
擡頭看他,她心酸……忽然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環抱着他的腰,臉頰蹭着他的心口,閉上眼睛小聲的說:“我難受,我特別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腹部,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