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的點了點頭,我不願撒謊,“那時候還恨着你,而他又一直很照顧我,所以我纔想着,試試也可以。季惟,你該明白,這個世上,並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只是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你等待,但當我認爲你不愛我,狠心傷害我的時候,我就想賭氣跟別人在一起算了!
但當我知道你的真實用意,確定你對我還有感情時,我就再也無法將就,只想陪在你身邊!“
話沒說完,手就被他握住,攬我入懷,讓我依在他肩頭,“你願意跟我說實話,我很欣慰,伴侶這種事,有人肯將就,有人一定要守着執念,都沒錯,而你是個耿直的人,我愛你的時候,你也願意愛我,你要是覺得我不愛你了,那你就不願再繼續。
這種性格其實很好,而安澤不一樣,他自始至終都是執念深深,也可能是因爲他曾經負過你,所以不管你怎麼對他,他都放不下你,哪怕一廂情願,他也願意繼續等你!“
這個可以理解,畢竟安澤從小的成長環境不一樣,他缺乏父愛,孤僻冷傲,不容易接受別人的感情,一旦接受,也就情根深種,難以更改。他還念着我當初對他的好,爲他所做的等待,所以無論我怎麼傷他的心,他都做不到恨我!
這纔是我最愧疚的一點!“他腦中有瘤,做手術才能好轉,不做的話,再這麼拖延你下去,只怕更嚴重!”
章季惟表示很惆悵,“我勸過,他不聽,說自己不是章家人,我沒資格管他!”
“那怎麼辦?難道就由着他就這樣任性下去嗎?他這可不是普通的傷風感冒,挺一挺也就過去了,手術如果不做,早晚出事啊!”
眼看我愁容滿面,章季惟主動說了句,“那要不你再去勸勸吧?我下午要去見人,讓陳右送你去醫院。“
怕他不樂意,我雖然有這個想法卻不敢提,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讓我去,簡直難以置信!“這麼放心我的嘛?”
章季惟脣角微彎,“咱們相處這麼久,你是怎樣的性格我還是瞭解的,勸人看病是好事,我不能阻止。沒關係,你去吧!他肯聽最好,實在勸不來,你也不必愧疚,反正已經盡力。“
是的,嘗試過總比袖手旁觀要來得好,商定好之後,他先上樓把休閒外套換成了黑色正裝,等他走後,我纔去了醫院,意外的是,還沒到病房就被人叫住,回頭一看,竟然是星野從洗手間的方向過來!
找了他那麼久都沒蹤影,今天才回來!我趕緊問他知不知道文樂被綁架,他點點頭表示知情,“這事不急,範星彥暫時不會傷害文樂,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澤的手術!”
看到他回來,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已經碰面了吧?聽說他不肯做手術,你得勸勸他!”
星野攤手,無奈搖頭,“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壓根兒聽不進去,還是你得話比較管用,本來還想給你打電話,正好你來了!”
“我也不敢保證,只能先試試。”剛準備進去,星野卻叫住了我,“別急,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嗯?”詫異的看向他,就見他神情變得鄭重起來,“身爲兄弟,安澤的心理我很瞭解,之所以不願動手術,是因爲他覺得你已經拋棄了他,他活着沒有多大意義,所以才拒絕治療。”
“他怎麼能這樣想?“這個觀念簡直讓我生氣!”在我看來,愛情固然重要,終究比不過生命!父母生養了他,他怎麼可以輕視自己?這樣怎麼對得起親人?“
“父母?”星野提醒我千萬別提,“他爸又沒養過他,他媽已經去世,你認爲他還有什麼親人?”
呃……好像他的情況是比較特殊,尷尬的我隨口舉例,“那……那你也是他的親人啊!”
“我能幫他暖被窩,能給他愛情嗎?他需要的事靈魂伴侶你懂嗎?而那個人就是你,也只能是你,他不願將就!”
說得我自愧不如,愧疚低頭,“是我先變心,我對不起他,可我至少沒騙他啊!愛情裡的騙子纔是最可恥的!“
伸指搖了搖,星野不贊同我的說法,“我需要你騙他!你要還是原來的態度,站在二嫂的立場上去勸他動手術,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還會固執己見,所以你必須給他以希望,以這個來跟他講條件,讓他動手術!”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我怔忪的盯着他,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星野?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想出這樣的歪點子!
而他嚴肅依舊,“沒開玩笑,這些都是我認真思考過的,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這樣的觀念我實在無法理解,“星野,你可是他最好的兄弟,怎麼能唆使別人來欺騙他的感情?你也知道他對待感情很認真的!一旦我表現出對他還有一絲留戀,他會當真的!”
“這就對了!只要他認爲你還會回到他身邊,你再趁機說讓他做手術,他肯定會答應!總比你現在白費口舌的好!上午章季惟已經來過吧?安澤一看到他就會想起你回到他身邊的事,下去你再去刺激他嗎?那他的病情只會加重,而且還會犟着不肯做手術!”
星野的態度很堅決,再也不是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而是變得冷漠固執,“要麼就按我說的去做,你可以進去,要是不願意,那你請回吧!我不希望他再受任何刺激,萬一出什麼事,你可擔不起!”
“星野!你這麼做,看似是救他,其實是害他!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章季惟,怎麼可以讓我給安澤希望?難道要我告訴他,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他那麼聰明的人,不一定會相信。
就算按照你的設想,安澤信了,那動手術之後呢?我再殘忍的告訴他,之前的一切都是騙你,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爲很可恥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用考慮那麼多,後面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動手術!腦內有瘤,他隨時有發病的危險,一旦切除,就少了風險。即使後來他知道真相會傷心也沒關係,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有生命危險了!“
不管他怎麼說,我都不同意這個做法,堅決拒絕,“我願意竭盡所能勸他動手術,但絕不該是以欺騙的方式!這樣傷害的不僅是安澤,連章季惟也會難受!我已經答應回到他身邊,今天來勸安澤也只是出於朋友的道義,但讓我拿感情去欺騙,我實在做不到!抱歉!“
既然說不通,我也不想求他,不讓見就不見吧!免得被人嫌棄,剛要轉身,星野又叫住了我,“如果我可以幫章季惟免除牢獄之災呢?”
果然他很會拿捏人心,這句話輕易止住了而我的腳步,我停步回頭,問他什麼意思,他得意一笑,“章季惟下午要去見人吧?實話告訴你,那個人是馬來西亞的。”
馬來西亞?而且星野認識?難道……跟他的身世有關?因爲我清楚的記得,星野的母親是日本人,但他的父親是馬來西亞的富商!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我忙問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星野抱臂倚牆,
“很不巧,是我那個生父,我媽跟他離婚之後,就帶我回了日本,也不許他再見我,我也對他很冷淡,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我再叫他一聲爸。“說着他看向我,
“所以你應該懂得,只要我肯討好他,讓他幫助章季惟不是問題!而樑家也會賣他這個面子。怎麼樣?以章季惟的自由,換你陪伴安澤,直到他手術結束,這個條件很合算吧?”
既然章季惟做了這個決定,那應該是早有準備的,我有點兒懷疑星野的話,遲疑反駁,“也許不用你去說,你爸就會幫他呢?季惟肯定也會談條件的!”
“隨你。”他反而不強迫了,“那你回去等消息吧!看他能不能成功,我的條件只保留24小時,明天之前,你還可以來交換,過後就沒機會了,後天章季惟就要上法庭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曾經那麼善解人意,心腸柔軟的星野,如今竟然也學會威脅我了!這份近乎偏執的兄弟情,安澤真的會感激嗎?
至少截止現在這一刻,我還是不想答應這個條件,心懷僥倖的期待着,也許季惟那邊已經解決了呢?
回去後的等待是煎熬的,秦嫂給我做了下午茶,我都沒胃口,坐在陽臺前發着呆,再芬芳的桂花香也無法驅散我心底的悵然與擔憂,緊盯着外面,等着他的車進來,本想發消息問,又怕打擾到他的工作,心想他忙完肯定會給我打電話的。
直等到六點半,才收到一條信息:晚上有應酬,可能回去得晚一些,你先休息,別等我。
仔細琢磨着信息上的每一句話,說得並不輕鬆,比較鄭重,難道真被星野說中了,他今天下午的行程並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