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還是懷疑我了啊!被質疑的感覺很憋屈,但又明知自己的做法的確很過分,換成誰都可能會生氣,我又有什麼理由怪他呢?
看我猶豫不吭聲,他更加憤怒,再次質問,一定要我回答,“本來你們就有過一段過往,這些天他又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你是不是被他感動了?你們要是舊情復燃,你放不下他,那就跟我說清楚!“
“沒有!我都說了,在縣城的那段日子是分開住的,並沒有跟他發生什麼!”即使他對我再好,我也始終堅守底線,可惜章季惟已經開始質疑我的感情,
“也許人是守住了,可心呢?如果他在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地位,那我寧願退出也不願留住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儘管回來之前已經做好了他會動怒的準備,但真正聽到他曲解我的心意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承受能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一陣酸楚上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季惟見狀一把拽住我胳膊,捏起我下巴,迫使我擡頭看他,眼神中的失望摻雜着燃燒的怒火,
“這麼簡單的問題,爲什麼不敢回答?方香香,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到底還愛不愛我?有沒有念着安澤?我可以接受你像普通朋友一樣關心他的健康,但不能接受你爲了他的事而拿感情撒謊,甚至不惜妥協去陪伴他!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也就沒義務去做這些,過分的善良,讓我情何以堪?香香,你本是很有分寸的人,一直跟我說,感情應該清清楚楚,不要拖泥帶水,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也很欣賞你這一點,爲什麼現在居然模棱兩可?到底是我小氣,還是你的心已經不純粹了?”
爲了他的自由,再大的委屈我都能承受,可心意被懷疑這一項,竟讓我無比屈辱!“我都說了,沒有變心,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因爲角度不一樣,”章季惟讓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假如是趙清愉得了什麼重病,不肯做手術,難道我也要跟你說,我得去陪伴她,直到他肯做手術爲止?換位思考,你心裡又是什麼感受?會不會認爲我還放不下她?“
只是想象了一下,我就接受不了,畢竟兩人曾經有牽連,難免會讓人心生擔憂,這麼看來,章季惟的擔憂不無道理,我無法反駁,黯然低頭,“你說得都對,錯的是我,可我已經跟他說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反悔,否則他的情緒容易激動,萬一再出什麼差池就完了!那責任我擔當不起!“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固執己見,不肯改變主意嗎?”
“我答應你,等他做完手術,我就會離開,回到你身邊,再也不跟他聯絡,”即便心裡再難受,爲了討好他,我還是主動走近他,拉住他的手,跟他撒嬌,請求諒解,“季惟,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豈料他竟一把甩開我,神情是少有的冷漠,“不好!明確的告訴你,我很生氣,不准你再去醫院見他!你要是還把自己當成我的女人,就聽我的話,乖乖呆在這兒,等明天庭審過後,我帶你去領證。”
這算是威脅嗎?我以爲他會理解的,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心塞的我顫聲問了句,“如果我一定要去醫院呢?”
問出這句話時,其實我有想到他會說狠話,但還是高估了我們的感情,沒料到他會放棄的這麼幹脆!
“今天你要是走出這裡去見他,以後就不要再回來!”
我那麼努力的想從他眼中找出一絲不忍,可惜沒能如願,他的眸中只有跟我叫板的決心,並沒有任何猶豫,這讓我很心寒,再沒有任何解釋討好的慾望,不管他理解與否,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得堅持走下去,因爲得顧及後果!
明知他吃醋,我也不可能回頭,堅持轉身,“好,我知道了!”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的章季惟氣急敗壞的聲音,“香香,我都跟你說了不同意,你還是要見他,看來在你心裡,他真的比我重要得多!果然初戀纔是最刻骨銘心的嗎?”
再怎麼解釋恐怕他也不會相信,我又何必再去浪費脣舌?況且他的話太傷人心,我也不想拿熱臉去貼,沒回頭,只淡聲回了句,
“感情的事我不會對你撒謊,如果我真的不愛你了,一定會直白告訴你,不會費心去矇騙,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信不信由你,但是已經做好的決定不會改變,請你見諒。”
說完我沒再囉嗦,毅然朝着門口走去,跨出門口的那一刻,隱約聽到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音,大約是憤怒的他無處發泄,狠摔菸灰缸!
閉了閉眼,我狠心離開,終是沒回去哄他。
回到醫院的時候,病牀上的安澤笑看向我,喜出望外,忙坐了起來,招呼我坐下,“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那種恐懼,沒有安全感的滋味,我也曾嘗過,就像那時候清愉剛回來時,章季惟跟她出去,我獨自留在家中時的心情一樣,擔心他會變心,怕有什麼變故,怕他不再屬於我,安澤現在肯定也是這樣患得患失,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痛恨星野,不懂他爲什麼要強迫我偶去說謊,摻雜了謊言的愛情太危險,隨時有可能會被揭發,真到那個時候,就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解決的了,但星野再三保證,說他可以解決,那我也不再多管,只做好自己的份內戲,好言軟語的哄着他,
“怎麼會呢?跟他已經說清楚了,以後我都會陪着你的。“
欣喜的點點頭,他問我餓不餓,“星野出去吃飯,我讓他順便也給你帶一份,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餓的話先吃點水果。”
“沒事,我不餓。”再章季惟面前的時候,我又說不完的話,但一到安澤面前,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總在不斷的努力思考着話題,試圖不讓氣氛那麼尷尬,再聯想到我怕臨走時,章季惟的滔天怒火,我更加憂慮,彷彿失去了後盾和港灣,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他,假如連他都不再信任我,那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麼?當我疑惑時,我又想起當初章季惟爲了將我推離是非之外,還不是一樣唱了黑臉,任憑我誤會他,恨他,他依舊要離婚,只爲保我自由,現在也是同樣的情形,我的初衷就是不讓他坐牢,至於他會不會誤會,是否理解,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我總算漸漸釋然嗎,沒那麼難受。
看我沉默很久,安澤問我在想什麼,我不能露餡,冷了一瞬,隨口回答,“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你的手術,雖然很希望你做手術,摘除腦瘤,可又有些害怕後果,畢竟那可是在腦袋上開刀,不同於其他地方,危險係數很大啊!“
聽我這麼說,他居然笑了,“原本我是不在意的,自從那天你跟我說了那些話之後,我就看淡了生死,不在意自己到底能活多久,可你今天又突然跟我說,其實你還是在乎我的,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能陪你走得更長遠,實現曾經沒有兌現的諾言。
哪怕手術有風險我也願意去嘗試,因爲我不希望自己哪天又突然暈倒,那你肯定害怕又糟心,愛一個人,就要帶給她快樂和安全感,如果總是讓她憂慮,又怎麼算得上一個好男人?“
這樣的深情表白,擱在其他人身上,一定會動容,可惜到了我這兒竟成了包袱。我倒寧願他假心假意,至少我走得時候不會愧疚,越是深情,越是容易被辜負。幸好星野回來得及時,打破了這無言以對的氣氛,把飯放下時,他還交代着,排骨是給安澤吃的,其他是我的。
我當然知道病患要補身子,又不可能跟他搶,但吃飯的時候,安澤還是把保溫桶中的排骨夾給我,
我趕緊把飯碗端起來,不許他再夾,“哎----別給我,你才應該補呢!我再多吃該胖了!”
“沒關係,胖瘦我都喜歡。我不喜歡吃肉,反正營業都在湯裡,我多喝湯好了。”
我還能不瞭解他嘛!只要是我喜歡吃的,他總會說自己不喜歡,全都讓給我,才戀愛的時候,我會爲此而自豪,認爲自己找了個會疼我的男朋友,然而現在,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自己很可惡,
煎熬的內心無法平靜,勉強吃完飯,已經九點多了,醫這兒有醫護守着,安澤也沒讓我留下,“醫院人雜,有細菌,你最好不要多待,讓星野帶你去我家吧?宋詞也在那兒,跟你做個伴。”
其實我也不太想留下,雖然他病着,我們不可能發生什麼,可住在一起終歸不太好,正好他也不強求,交代了幾句,我放心的離開了。
準備跟星野去電梯時,剛掏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消息,突然閃進來一個讓人震驚的電話,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