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張妮雅嗎？
可是現在季南風的表情分明那人就是張妮雅？
她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有心機？
我蹙緊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一時又說不清。
一路上，季南風開車很慢，他既然不告訴我，他的身份，那我索性就不問。
王曉，張妮雅，聞立夏，小芳，他們幾個人到底有什麼身份？
我的腦子正在進行頭腦風暴，車子忽然停下，是到了我的公寓樓下。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季南風，卻見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猜你現在會想要來這裡。”
我沒有否認。
的確，我總覺得，唐芷會留下一些線索在房間。
我沒有理會季南風，先下了車，他也跟在我身後。
“這可是違法的行爲，季南風，警察先前交代過，不讓我們隨便進入這間房。”
我挑眉看向身後的季南風，刻意調侃他。
轉身向後看的一瞬，他正低眉不知道在思索什麼。見我看過來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的眉宇間甚至閃過一抹冷鋒。
是的，我沒看錯。
我後背一瞬發涼，卻努力的揮散去剛纔的記憶。進了電梯，然後季南風跟了上來，電梯門關上。我微微握緊了手，腦子又開始亂了起來。
當電梯停下的時候，我和季南風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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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看到我家門口的地上躺着兩個人。
一男一女，裹着鋪蓋就睡在那裡。
就像是北京地鐵站下面的那一幕一樣，只是，這裡覆蓋面比較小。
似乎是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人翻轉了一下身體，睜開眼看到我以後，他揉了揉眼睛。
我這纔看清，這是一個男人。
他看到我以後，眼睛分明發亮了一下，然後用力的推搡了一下身旁的鋪蓋上的女人。然後那個女人醒了。兩個人看到我以後，彷彿一下子有了精神，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我女兒！”
他女兒？
我還沒想清是誰，他們兩個已經一前一後到了我面前，其中那個女人力氣很大，扯着我的衣領不肯鬆開。
“叔叔，阿姨，你們先鬆開。”
關鍵時刻，季南風擋在了我面前，硬是要把我從他們兩個人手裡給拽出來。可那阿姨似乎是怕我跑了似的，手指硬生生的抓着我的衣服，就是不肯鬆開。
“你們的女兒是誰？”
季南風見拉不動他們，乾脆打起了感情牌。
這一男一女這才安靜下來，兩個人互相看看，然後始終緊盯着我，“唐芷，我女兒是唐芷！”
我一下子愣住，唐芷從沒跟我說過她的父母。
大學期間，我只知道她的家境不好，每次我們出去玩她都是緊巴巴的。我家雖然家境也不好，但是好歹學習優異，年年能領到獎學金，稍微爲家裡分擔了一些。
但是，唐芷……
眼前的兩個人，打扮非常樸實，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幾天沒換了。身上還有一些臭臭的味道散發在空氣裡。
這樣的打扮，一看就是從農村裡出來的。
我想到了唐芷死的時候殘忍的場景，一瞬間握緊了手指。
指甲嵌在手心裡，疼的我說不出話。
顯然，當時我的心已經亂了，根本沒注意到，唐芷的父母唐芷這麼久都沒聯繫過，他們是怎麼知道她死亡的事情的？就連警察那些天都沒有去通知。
我本來想要開口，季南風又擋在了我面前，“叔叔阿姨，這裡不太好說話，我們去找一家飯店，你們兩個也先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吃頓飯，詳細說說，好不好？”
“你不要用這兩句話就來討好我們，我告訴你們，我今天要是見不到女兒，我就不會回去了！我還要去報警，說是這個女人害的我女兒死了。我苦命的女兒啊，她纔多大啊，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我聽着這話，只覺得一陣心痛。
“對不起……”
我咬着脣，還是沒逃過良心的譴責。
的確，如果不是我，唐芷又怎麼會死？
是我不該放她一個人在這裡的房子。
“你們想要什麼？”
見軟的不行，季南風又來硬的。
我用力的抓緊了季南風的胳膊。
我知道他這是爲我好，想要給我解決問題。可是，他說的這句話實在是太侮辱人了。萬一人家叔叔阿姨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呢？
“想要什麼？我們想要女兒！”
那女人大喊了一聲！
季南風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上面寫着五百萬。然後朝着他們甩了甩。
“這些夠嗎？”
瞬間，那對夫妻不說話了。
季南風接着開口，“指使你們來這裡的人還花了多少錢僱傭你們，告訴我，我出雙倍。”
“或者，五倍。”
眼前，那對父母又互相看了一眼，顯然，比起之前，他們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並且，眼神躲閃着，似乎在猶豫着什麼。目光卻一直落在那張支票上。
最後要去拿季南風手裡的支票。
季南風的手向上擡了擡，正好沒讓那個男人夠到。
他臉上又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這個……錢我們就收下了。先生還有什麼需要我們辦得，我們也可以辦。”
“沒什麼，只要以後不要再來找事，這錢就歸你們了。順便，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的？”
季南風手裡的支票就好像是一個引人犯罪的禁果似的，誘惑着人。
“好好好！不過那個人嘛，我只知道是一個女人，而且她來見我們的時候，一直都帶着口罩，還有墨鏡。所以我們認不出來。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你也知道，像是我們這種人，只要錢就可以，別的都可以不要。”
“季南風！”
說到這，我忽然就忍不住，上前就要搶過那張支票，卻被季南風一把抱住，然後把支票扔給了對面的兩個人。
他拉着要離開。
我扭頭，看到那對夫妻只是朝着我撇了撇嘴，然後就盯着支票看個不停。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已經被季南風拖進了電梯。電梯的門關上，我又喘了幾口氣，用力的抓緊了季南風的胳膊。
“季南風，你爲什麼要阻止我？”
我扭頭，卻看到季南風冷靜的看着我的眼神，甚至，還透着幾分憐憫。
一瞬間，我扭過頭，靠在身後的電梯上，好像是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低着頭，認真的看着地面。
“我承認，剛纔是我衝動了。”
“可是，我真的爲唐芷感到難過，她怎麼會有那樣的父母？”
後腦勺忽然像是被什麼撓了撓，然後，我擡眼，看到季南風像是哥哥一樣看着我，他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沒有平時露出的邪魅，眼睛彎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各種各樣奇葩的人，你會遇上也不奇怪。你接受了就好了。”
我怎麼接受啊？
那失去的是一條生命。
而且，我忽然覺得唐芷好可憐。
季南風看着我沒說話，電梯門開了，我跟着季南風出去。然後上了他的車。
“他們躲在這裡不會有人發現嗎？樓管不管嗎？還是警局的人也不管？”
季南風黑漆的眼眸落在我身上，忽然一個爆慄彈在我額頭上，“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依然呆楞着，他似乎無奈了，嘆了一口氣，跟我解釋，“樓上死了人，樓管怎麼還敢去看？警察那邊不管，是因爲指使他們去的人一定是已經買通那邊的關係了。”
是這樣？
我抿了抿脣，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到底哪裡不對勁也一時想不通。
“唉，唐芷的爸媽來了，應該會辦一下他的葬禮吧？”
我心裡想着，一顆心彷彿是落盡了萬丈深淵。
身旁的季南風沒有說話，我回頭，他挑眉看我，“他們那樣的人，不會把錢花在唐芷身上。”
我準備下車，季南風已經驅動了車子。
車子向前，我咬緊了脣。
“你別去自找沒趣了。”
他又接着說了一句。
“你現在要是有時間，不如研究研究我接下來會帶你去哪？”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他很殘忍。
唐芷畢竟生前也是愛過他，甚至爲了他，還和我感情差點出現破裂。爲什麼現在唐芷那麼悲慘的死了，還有一個那樣奇葩的父母。他作爲朋友，難道一點想要幫忙的慾望都沒有嗎？
“我們最起碼應該先給唐芷辦個葬禮吧？她纔去世。我沒有心情去做其他事情。”
我學的聰明瞭一些，不想和季南風鬧得太僵。
“去見我爸媽。”
季南風接下來的一句話雷得我說不出話。我緊盯着他，忽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你父母同意我了？”
季南風沒說話。
我本來略微有些停滯的心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那我覺得沒有必要去，現在去了也沒意思。畢竟，我在他們眼裡也不過是個外人。”
“簡安，你不要這麼任性好嗎？”
我又任性了？
我看着車窗外，前面正好有一個路口。可是我卻再也說不出讓他給我停車，讓我在路邊下車的話。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脆弱，就像是泡沫，一觸就破。
和季南風的相處，讓我逐漸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