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玲婷聽着，笑意止住了。
幾千？
先？
她連忙緩了過來，笑道：“香蘭，你不是隻去買水果嗎？小區門口就有個水果攤，挺便宜的。”
她的言外之意呢，就是用不着那些錢。
誰去買水果要幾千塊？吃的是黃金白銀嗎？
“誰要去那？”顧香蘭白了她一眼，“我要去市中心。”
說完，語帶嘲諷看向她，“那些水果就是在那裡買的吧？我說爲什麼那麼酸，便宜能有什麼好東西？我纔不跟你吃那種地方的水果，下次你也別給我買那些地方的水果，我不會吃的！”
眼底皆是看不起。
楊玲婷本身就出聲小戶家庭，要是攀上顧振瑞，在她看來，連步入她們這個圈子的機會都沒有。
“我…”
“趕緊拿錢，懶得和你說話，算是我借你的好了，不就是幾千塊嗎？過段時間我加倍還給你。”
顧香蘭不耐煩將她的說打斷。
說是借錢，沒有人借得比她還要理直氣壯了。
楊玲婷就是再不願，她此時也不敢多說。
依照顧香蘭的性子，當場就能和她吵起來。
這就會對她非常不利。
若不是爲了拉攏她，纔不會這麼忍氣吞聲。
她揚起笑意，溫柔看向顧香蘭，溫聲道：“香蘭，現金我這裡只有兩千，你若是急用，我就全給你吧。”
說道最後，強調了起來，是全給了，沒給自己留下一點。
打開錢包，將一沓錢遞了過去，不僅有紅鈔，還有綠和藍，正是把所有都給她了。
顧香蘭也接了過來，看向她的眼神又緩了緩，還開口道：“我先收着了，過段時間還你。”
只要她和齊志斌離婚之後，大筆大筆的財產就到她手裡，到時候，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生活質量肯定一下子又提高了。
顧香蘭收下錢之後，看楊玲婷的臉色都變了變，就想看到一個好人一樣。
“我不急，如果你還缺的話，我也無能爲力了，香蘭，我和阿瑞的情況你也看到，現在我還懷着孕，只有阿瑞一個人在工作，總部又把他調到了下面的部門，只有那麼一點點收入，我們還要支付各種生活費，實在是無能爲力。”
語調輕輕柔柔，摻雜着無奈和委屈。
其實不就是哭窮嗎？希望顧香蘭之後別把注意力搭在他們身上，他們連自己都養活不起，沒有任何閒錢。
“恩。”顧香蘭隨口應着，走向她的化妝臺，拿起其中一盒面膜，“這個品牌不錯，我之前用過，這兩天皮膚挺乾的，我先拿出用了。”
“你是孕婦，還是少用一點這些東西，面膜之類的話都含有激素的。”
楊玲婷還沒說話，又被她這一番話堵了回去。
顧香蘭已經將面膜抱在了懷裡，看着架勢自然是不可能再拿出來，楊玲婷再大的火氣都只能忍，“那你拿去用吧。”
這是她狠下心猶豫好久纔買的，都不捨得用。
顧香蘭直接給她拿走了整盒。
別說肉疼，恐怕現在她的心肝脾肺都在疼。
聽她這麼說，顧香蘭更滿意了，看向她，難得說了一句類似安撫的話，“我哥現在的工資少點不算什麼，調回總部不是遲早的事嗎？你都忍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還差這一會？”
楊玲婷聽到這番話，心情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她說的話什麼意思？
暗諷她爲了錢已經跟了顧振瑞很多年？
這話換誰聽了會舒坦，現在她還只能賠笑。
“別擔心。”顧香蘭看着她，又說，“你好好把肚子裡面的孩子生下來，那就是顧家的血脈了，愁什麼錢，這不就是錢嗎？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楊玲婷聽着，面色一陣青白。
是事實沒錯，但這麼直白說出來，誰願意聽？
她僵硬笑了兩聲，笑容慈愛摸了摸肚子，“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和阿瑞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就沒有什麼所求了。”
“好歹也是我哥的孩子，一個接手顧氏，若是你生的是男孩，只能平庸活着，那多不公平？”扯到這個話題，又扯到了顧逸，她心底一陣不滿襲來。
說話言語間，就偏向了楊玲婷這邊。
聽她說着，楊玲婷低着頭，默了聲，好一會，才緩緩回答，“他的降生本來就沒有受到太多祝福，我也不想他去爭奪什麼，平平安安活着就好，也不想讓他承受什麼樣的壓力。”
這話說的，一聽，還真有那麼一瞬間會以爲這就是真相。
爲了愛情在高齡生下與顧振瑞的孩子？
不爲任何名利？
沒多少人會信吧？
可顧香蘭偏偏就信了，握着楊玲婷給她的錢，還抱着面膜，憤憤不平道：“你是不是傻？憑什麼要讓顧逸佔便宜？到時候，孩子出生之後，抱着孩子去老爺子面前，他還能不認？隨便要點錢都能夠花一輩子。”
當然，若是能取代顧逸的位置更好，不過這隻能想想，這個孩子還沒出生，還不知道多少年後的事情，現在她都還不知道男孩女孩。
鬥不過顧逸，心底又極其恨，也就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泄發泄了。
“我…”楊玲婷面露爲難，“就算去了又怎麼樣？顧家沒有人會站在我這邊，還是算了吧。”
“我啊。”顧香蘭直接應下，“到時候我站在你這邊，那對母子能做什麼？到時候，把dna堅定結果往那裡一扔，你怕什麼？”
那對母子自然就是指顧逸和韓雪。
在她眼底，兩人一樣討厭，她向來是看不上。
當然，對於楊玲婷，其實她原本更看不上，只不過，她最把她當回事，也就隨便幫幫好了。
“真的嗎？”楊玲婷情緒微微驚動，發現之後，連忙收斂起來，“這樣會不會不好？我也不希望他滾入這種糾紛中，之後的生活就不平靜了。”
當然要附和着顧香蘭，即使對方現在已經和顧家斷絕關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回來，但是，親人之間，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再說，依顧香蘭的性子，就不是省油的燈。
她先攀上再說。
“什麼不好？”顧香蘭白了她一眼，“你如果不趁着老爺子在的時候討討公道要要理，等老爺子一死，顧逸接管顧家，你就是想要理也沒人給你理，就等着哭吧。”
楊玲婷這個孩子是顧振瑞的骨肉，這到時候要是鬧起來，可有戲可以看了。
倒不是說要幫她，這件事肯定能給顧逸添堵，說不定還會分割掉他的一些財產，讓他難受難受。
上次她的那一遭，還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因爲顧逸的慫恿，她家老爺子能這麼對她嗎？
上次還不是原諒了，全是因爲這個顧逸！
這樣不僅收拾了一下顧逸，還能讓楊玲婷記得她的好，到時候還能說是因爲她的功勞，再撈點好處，給自己留條退路也行，反正穩賺不賠的生意。
楊玲婷摸着肚子，好像還在猶豫不決，很是爲難糾結。
“有什麼好想的？趕緊把孩子生下來，去老爺子那裡一鬧，都能解決。”顧香蘭擺擺手，“你要是命夠好，就生個男孩，老人家思想有點封建，到時候肯定就認回去了。”
她說得十分肯定。
“我沒想讓他獲得什麼，如果那個時候真的去顧老爺子面前，也只是想要認祖歸宗，如果他們不忍也沒有關係，我和阿瑞會陪他長大。”楊玲婷聲線溫柔說着。
這個樣子，倒真像沒有任何所圖。
顧香蘭見她如此，更加怒其不爭了，“省省吧，你這樣子讓步只會讓他們更加得逞，依我看啊，你這個情婦做得也是可憐，我哥爲了和你在一起，那就更可憐了，什麼都給顧逸了，就只剩下人了，現在你們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當然要認祖歸宗了，不然以後跟你姓？”
這不認祖歸宗，戶口可都是上不了的。
在她看來，楊玲婷就是傻。
韓雪和顧逸混得多滋潤，跟了顧振瑞這麼久，這樣也是夠憋屈。
“我不知道。”
視線看向別處，楊玲婷氣質柔柔弱弱，此時卻咬着牙隱忍。
情婦？
她最討厭別人說這兩個字！
顧香蘭還給她光明正大說出來，好似對她的定位就是這樣，如何讓人不氣？
“有什麼好想的。”顧香蘭不耐煩說着。
在她看來，猶猶豫豫的，這種人有什麼出息，活該當一輩子情婦。
楊玲婷知曉她不耐煩了，也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笑道：“我聽說顧逸訂婚了？他的未婚妻怎麼樣？”
對於夏欣芸，她是見過的，上一次，她與顧振瑞去吃飯，正好撞見韓雪在和她吃飯。
當然假裝無意問了一下顧振瑞。
那個女孩挺漂亮，氣質也很好。
只是，韓雪和顧逸過得越好，她心底當然不舒服。
“我怎麼知…”話說到一半，顧香蘭輕咳了咳幾聲，“就那樣，還能怎麼樣？”
舉行訂婚宴的時候，她已經和顧家斷絕關係，怎麼可能會被邀請，這種話當然不能當着楊玲婷的面說了。
那多丟面子。
再說，在她看來，重新回顧家是遲早的事，大不了，等她拿到離婚賠償款，將錢還回去好了。
不然就再過一段時間，等顧老爺子氣消得差不多了，回去認認錯，也就和之前一樣。
大錯小錯，她從小到大犯多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說他的未婚妻大學還沒畢業？”楊玲婷又繼續說。
她偶爾也會假裝無意般從顧振瑞口中套出一些信息，然後將它們組合起來。
對於顧家的事，她肯定要了解。
還真以爲她就單單做一個爲了愛情白白和顧振瑞在一起的情婦嗎？
她只是在等機會。
嫁不進顧家也沒什麼大不了，就像她這些年，不被承認也沒什麼大不了。
有起碼和顧振瑞在一起，比她嫁給別人有錢，生活富足，這就足夠了，再說，人還在她這裡。
顧振瑞和韓雪就多了一張結婚證而已。
在她看來又不值錢。
“對啊，比我們家小珊小一歲，才這麼小就爬上男人牀了，能是什麼好貨？”顧香蘭語氣極其不屑，“訂婚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我當初就跟我家老爺子說過，不要那麼着急，到時候顧逸要是甩了她，沒準還要賠一大筆錢，還不是賠顧家的錢！”
“玩玩就可以了，到時候一扔，誰能說什麼？”
不過現在在她看來也挺好，她幹嘛要爲顧逸打算，他絲毫沒有把她當姑姑，就等着幾年後受罪賠錢吧！
到時候，解解她心頭之恨。
“也是，這樣就怕麻煩。”楊玲婷也附和着，其實心底和顧香蘭打着一樣的算盤。
兩人就是要不好了，這樣她們心底纔好受。
尤其楊玲婷，總是用話題讓顧香蘭說透露一些關於夏欣芸和顧逸的信息。
若是謾罵，其實她聽得很爽。
“那個小賤人一看就是爲了錢，身後還有夏家，打得一手好算盤，顧逸也是個沒有腦子的，像個白癡一樣把顧家的錢送到小賤人手裡，老爺子是老糊塗了，依我看，顧逸的錢遲早被她騙光。”顧香蘭說着，語氣都擔憂上了。
對於她來說，這顧家的錢，當然是有她一部分。
就現在仍然有她一部分。
當然，僅僅是她以爲。
“不會吧？”楊玲婷語氣詫異，“不是聽說顧逸很厲害嗎？”
如果不是因爲顧逸太得顧老爺子器重，她和顧振瑞都不會這個樣子。
就連顧振瑞對顧逸都有所忌憚，這次被調到小公司就是顧逸的手筆，她知道顧振瑞不喜歡顧逸，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事情。
不喜歡顧逸，那麼對於她的孩子就會喜歡了。
但，顧振瑞就算不喜歡顧逸，對他沒事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只能吃虧的份。
這說起來其實憋屈得很。
“厲害什麼？”顧香蘭譏誚道，“再厲害還不是被夏欣芸騙得團團轉，我看也沒什麼用，不過賤人也蹦躂不了太久。”
她對顧逸沒什麼好感，哪還會誇他，自然是往死裡貶低了。
楊玲婷沒有回答，蹦躂得了多久她不知道，反正是訂婚了，聽說還送了價值不菲的房子和首飾。
她心底覺得不公平也很擔憂。
韓雪都有兒子和兒媳婦了，她現在兒子還在肚子裡，這要是生出來，沒什麼優勢，還不知道能從顧家那裡要到多少補償。
顧振瑞在她着，的確讓她覺得自信贏了，但這韓雪也不亞於她，兒子都接手顧氏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氣得不行。
顧振瑞都被排擠了，她還賣掉了唯一比較值錢的別墅，生活質量都下降了。
“算了，你別管那麼多，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就有前途了。”顧香蘭說着向外走去，隨口吩咐道，“我先去外面一趟，到時候回來你準備好飯，昨天做得有點少，今天多做一點。”
“好。”
楊玲婷在她身後溫和應了一句，尾音未消，臉色一下冷了來，衝着顧香蘭的背影，都想活活刺上一刀。
若不是看在她能夠幫忙的情況下，誰會聽她的話？
還說借她的錢。
依她看，九成是還不成了，就當丟給她花好了。
顧香蘭的性子，可不就是那樣嗎？
還加倍還？
做夢吧。
就連和齊家打的官司，她都十分不看好。
顧香蘭本身有賭癮，沒有了顧家的幫助，齊家難免會搞一些背後的動作，法院會判她贏纔是最大的笑話。
若是她聰明一點，趕緊回顧家認認錯，讓顧老爺子消消氣，說不定之後還能幫幫她，也算有點用處，別讓她這段時間的忍耐都餵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