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柳絮薇說完,對着他,聲線無比冷漠道,“我覺得,就做陌生人吧,就當你沒有認識我,我也從未認識你。”
柳絮薇性子是清冷的,她無情說話時,能比周子熙更傷人,準確來說,應該是她更善於去保護自己。
對於她來說,周子熙屢次做出這種事情,蘇家那邊也時常說教,這個時候的她,自然是偏向蘇家的,與其熬着,不如就此了結。
周子熙的死纏爛打真就刷新了她的認知。
從未覺得他是一個耐心如此好之人。
“我不想聽這樣的話。”周子熙轉過身子,裝了半壺水,又插上了電源,“就當沒有認識過,是說腦裡沒有這段記憶,小薇,我還沒有失憶,”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去忘記,沒有人是喜歡受虐的。
她的冷漠,蘇家的白眼,他都承受着,每當告訴自己,就此放棄的時候,心是疼的,根本就忘不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做着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犯賤行爲。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與她分開,絕無可能。
唯一想一起過下半生的人,便是她了。
“這樣有意思嗎?”柳絮薇看着他,“你明明就知道是過去,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造成的傷害也無法彌補,爲什麼要去做這些事情?讓彼此都開始新的生活不可以嗎?”
她已經被氣得沒有了脾氣,此時若是吼着,周子熙照樣能這麼和她說話。
一直懷疑,他眼前的周子熙是脫胎換骨了吧?
“對於給你造成每一次傷害,我除了說對不起,沒有其他辦法。”他說着,看着柳絮薇,深邃的目光裡,倒映的全是她,他問,“你還喜歡我嗎?”
幾乎在聽到的那一秒,一股莫名的電流從她腳底串流上來,流經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迅速把眼睛避開。
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我是愛你的,如果你還喜歡我,能不能考慮給我一個機會?嘗試也行,我會站在付出多的那一方,你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走。”
“既然相互喜歡,爲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爲了彌補之前的遺憾,也爲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不是嗎?”周子熙往杯子裡衝了一些熱水,變溫之後,遞給了她,“不嘗試,你怎麼知道我不行?”
柳絮薇被一噎,竟然被他說得找不出話來反駁。
喜歡他嗎?
她的回答是肯定的,一個深愛過後的人,若是不見,都要花好長一段時間去舔舐自己的傷口,自我療傷,何況是一直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就是因爲知道她對周子熙的感情,有時候也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行爲,所以她纔要拉遠兩人的距離,最好永遠不見,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好的遺忘。
她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緩緩說道,“你知道嗎?受過傷的人,她會躲在自己的保護殼內,不會輕易進行下一次嘗試,很多教訓都會告訴我們,只有傻子,纔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這種教訓,有一次就夠了。
爲什麼還要再跳入這個坑?
“兩個不合適的人,無論再怎麼磨合,他們終究是不合適的人。”柳絮薇說着,轉了身,“你走吧,這樣沒意義。”
“從來沒有完全適合的兩個人,不磨合試試,你怎麼知道不適合?”周子熙的聲音在身後響着。
柳絮薇腳步頓了一會,但還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啪。”一聲,反鎖了她的門。
周子熙站在原地,雙手捏緊,放鬆,在捏緊,又放鬆。
好一會之後,擡腳走到門邊,敲了門兩下,說道,“你好好想一下我說的話,昨天的事,我再次和你道歉,薇薇,我明天再來找你,飯我也給你訂好了,一會你出來拿一下。”
說完,頓了頓,叮囑出聲,“你還是按時用餐吧,畢竟胃剛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柳絮薇沒回,聽着腳步聲不斷遠處,大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她捧着那杯水,坐在牀邊,望着窗外,那茂密的樹木,眼底是一片綠色,生機盎然。
周子熙說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想。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甚至還說輕了,周子熙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一個,又太多回憶。
她其實不是一個虐待自己的人,傷痛也不會時刻記得,現在想起來,更多的,是他爲她做的一些事,哪怕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很可能是舉手之勞,小事一件,卻讓她念念不忘。
周子熙對她其實不差。
脾氣差了點,說話傷人了一點,其他都還好。
其實真正介意的,還是李安璇那件事,她特別討厭出軌的男人,卻屢次見到兩人在一起,姿勢還很親密,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介懷的,她也不需要任何解釋。
在她心底,沒有一種解釋能說明兩人親暱的關係,周子熙若是對李安璇沒有意思,幹嘛和她在一起?
門鈴響徹着,打亂了她的思緒。
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
q市某個小倉庫內。
“你們是誰?放開我,放開我。”楊玲婷掙扎着,開始被人拖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正說完,頭上套着的袋子被人扯開。
視線開始從模糊變得清晰,巡視一週,看到一個背影,身材挺拔,很少熟悉,卻讓她想不起來是誰。
對方一轉身,楊玲婷看清臉後,眼睛睜大,臉色煞白。
“你,你要幹什麼?”
對於顧逸,她的認知少之又少,從顧振瑞嘴裡,聽到的都是謾罵,同時還帶着懼怕。
但她知道他很有能力,兩人從未正式見過面,現在顧逸是想幹嘛?
她想着,心底打起了冷顫,不得不慌。
“二十五年前,顧振瑞做了什麼?”顧逸走到她身邊,面容冷漠無情,沒有溫度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楊玲婷往後退了退,顫抖着聲音出口。
“對於裝傻的人,我有很多種方法讓她說實話。”他也不惱,繼續說了這麼一句。
自從夏欣芸與他說韓雪情況有些不對之後,他便也觀察了起來,是有些心不在焉,有時候與她說話的時候,她還是走神。
懷疑之下,他去查了韓雪這幾天的所有行蹤,意外發現了顧振瑞與楊玲婷兩個人,當時在停車場下。
聽不到聲音,只能根據神情來判斷,當時,楊玲婷肯定是威脅了顧振瑞,加之,今天,韓雪無意與他說了一句,讓他猜到了這個可能。
她說,“小逸,你很小的時候有沒有感受到你爸爸不喜歡你?就是趁媽媽不在的時候,對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其實,他早就想到這件事,只是一直沒有證據,查不到什麼。
既然楊玲婷這邊可以下手,那麼他還等什麼?
於是便有了這一幕。
楊玲婷縮了縮脖子,還是堅持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二十五年前,顧振瑞做了什麼?他一般都不會與我說這些事情,你找錯人了。”
“你的女兒現在還在治療,醫生說,這種情況,想要穩定或者恢復,沒有七八年是不可能。”他說着,停了停,語調清晰道,“顧家向來不養閒人…”
“你別,你被傷害她,我說,我什麼都說。”楊玲婷連忙打斷他的話,“你要知道什麼,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
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高昂的醫療費,她根本付不起。
由於這一次大出血,要想懷孕的機率也十分渺小,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了,還指望她能回來給她養老。
也許是最近一段時間身處與黑暗之中,她所有的希望全都寄託在這個孩子身上,顧逸現在是顧家的掌權人,若是他悄悄解決了這個孩子,或許都不會有人知道。
她不得不怕。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問第二遍。”顧逸淡淡出言,目光看向她,帶着陰冷。
只要能最快達到他的目的,要到自己要的答案,他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楊玲婷對他是懼怕的,這時候,她才明白,爲什麼顧振瑞對顧逸又恨但是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個年輕人,他身上的氣質,讓你本能對他產生恐懼,在他面前,你什麼也藏不住,她的冷汗還不斷在冒着,說話都在舌頭打顫。
那種壓迫,讓她連直視他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是,是顧振瑞乾的。”她閉着眼,說了出來,“我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但是我偷聽到他打電話,買通了醫院的醫生,是離顧宅最近的一家醫院,當時他是叫醫生不要保住胎兒,無論用什麼辦法。”
“後來,顧,顧老爺子親自去了,醫生不敢。”
“還有呢?”,顧逸看着她,又問了一句。
楊玲婷握了握拳頭,沒有立馬回答。
顧逸也不急,居高臨下看着她,也沒有再說話。
半響之後,楊玲婷沙啞的聲音又傳來,“他買通了顧家的傭人,在浴室放了滑油,讓韓雪摔倒。”
這是顧振瑞有一次喝酒,醉了之後說出來的。
她也一直藏着沒說,就當自己不知道。
當時,因爲兩人的關係,顧老爺子對顧振瑞極度失望,加之,已經知道韓雪這一胎是男孩,已經有了培養顧逸放棄顧振瑞的計劃。
這讓他不能忍,所以纔出了這一個主意。
顧振瑞又是一個多疑之人,做這件事的時候,連她都瞞着。
聽完,顧逸沒有再停留,快步往外走,那陰鷙的氣息,連帶着空氣,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不說出的怒火,也讓人爲止發抖。
楊玲婷癱倒在地上,看着顧逸這個樣子,她知道,顧振瑞也完蛋,這也就意味着,她最後一個靠山,也沒有了,今後,她只有靠自己的份。
被顧振瑞圈養太久,她已經失去了養活自己的本能。
加之這幅身軀,又能做些什麼?
這讓她不得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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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三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