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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媽媽不要我

243 媽媽不要我

心裡亂糟糟的,但既然出來,不論是否衝動,我也不覺得應該就此回去。

因爲住酒店出過事,這麼晚,我也只能打擾dick。

可惜又來得不是時候,鄺格正在他家裡,儼然一副已經結婚的樣子。

我跟dick把事情解釋了一下,他便說:“那就在我這裡住着,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那他呢?”我指指鄺格正在倒茶的背影。

“他和我一個房間,你住客房。”

“會不會不方便啊?”

“方便哦,他是男兒身女兒心啦。”dick隨意又自信。

好吧。

這一晚我其實失眠了,因爲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出現了懷信的臉。想起他哭,他笑,他喊我“媽媽”時可愛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鄺格坐好早餐叫我去吃飯,問:“你臉色怎麼這樣子?”

我決定諮詢醫生,“怎麼能做到不想自己的孩子?”

“做不到,這是生理現象引發的心理現象。”鄺格說:“不過可是試試看忙一點,少想一些,日子久不見就不會太想了。”

“我兒子會想我麼。”

“會。”他說:“一般來說,兒子本來就比女兒更喜歡母親,他又那麼小。”

“哦。”

他瞅瞅我,看樣子已經知道情況,換了話題,“吃飯啦。”

我決定讓自己做點什麼。

盛華延最近不在,離婚的事我也沒有主動找他,等他來找我。

因爲在德國拿過獎,徐妍又在那裡,所以聯絡德國的通告可以考慮。徐妍也離婚了,我們或許可以住在一起,免得彼此寂寞。

我對華盛遞了解約申請,我情況特殊,沒有違約金,最近也沒有未完成的通告,解約一點問題都沒有。

解約當天,我開始整理自己的相關資料。

第二天,dick告訴我,“我給公司遞了辭呈。”

“爲什麼?”

“陪你去德國。”他說:“經紀人都是跟着藝人。”

“我以爲你想留下華盛。”

“我的錢大部分都是你給的。”他說:“不是華盛給的。”

dick和我一起整理,很快拉到了那邊的片約,是個配角,但團隊小有名氣。

由於最近整天都睡不着得想懷信,我的皮膚要多糟有多糟。雖然靠着吃安眠藥睡了幾天,皮膚卻由於藥物而沒有得到什麼改善,只得做各種美容修復來保持外觀。

從美容中心出來時,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我和dick剛剛撐開傘,面前便有車開了過來。

是孟買。

他下車過來,說:“小少爺生病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問:“怎麼會生病?生了什麼病?”

“早晨開始就在發燒,小七想你去看看他。”

“好啊!”

我立刻上了車。

懷信身體很好,平時不怎麼生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爲想我,現在只是覺得很擔心。

直到進房間前,我也沒想過回去意味着什麼。

懷信在房間裡,費子霖在旁邊坐着,拿紗布蘸着酒精給他擦身。

我連忙跑過去,看到懷信半閉着眼睛,小臉紅通通的,用手摸摸,好像已經不燒了。

我忙問他,“醫生來過嗎?”

“來過。”他不冷不熱地說:“已經退了。”

懷信完全張開了眼睛,瞅着我,眼淚汪汪地說:“媽媽……”

“嗯。”我連忙握住他的手,他都瘦了一圈了,什麼傭人都不如我照顧得好,心疼得摸着他的臉,說:“媽媽回來了。”

他嘟着嘴巴,眼睛吧嗒吧嗒地瞅着我。

我心裡一陣酸,在一瞬間做了決定。什麼去德國,要自由,要工作,之前所擔心的那些,一下子全都沒了。

我兒子這麼小就被甩給一羣傭人,我要是在,肯定就不會生病了。

因爲退燒了,費子霖擦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拉好被子,柔聲說:“睡吧,寶寶,很快就好了。”

懷信看看他,又看向了我,擡着小胳膊,說:“媽媽……”

我連忙抱住他,順勢坐到了牀上。

他的臉貼在我懷裡,依然很難受,不出聲,也不動。

我知道該安慰他了,便問費子霖,“你能跟他們一起出去嗎?”

他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傭人也陸陸續續地出去。

我給他吃奶,哄着他睡着,剛想把他放到牀上,他就動了動,又小聲叫:“媽媽……”

我忙說:“媽媽在,媽媽抱着你躺下,好不好?”

說完才發現他沒醒,其實病得這麼重,根本不會醒。

我抱着他躺下,看着他大大地睡了一覺,期間量了幾次溫度,都是正常的。

晚上他就能吃點東西了,但還是容易累,很快就湊到我懷裡睡了。

直到第二天,懷信終於好了起來。

我還沒醒,他就已經自己坐起來,自己解開我的衣服偷偷地嘬,我被癢醒了,順手咯吱他,他就咯咯地笑起來,在我懷裡打滾。

我還想多躺一會兒,便問:“寶寶餓了?”

他搖頭。

“那再跟媽媽睡一會兒。”

他乖乖地躺到了我手臂上,討好地仰着臉看着我。

我摟住他,正要睡着,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媽媽不走了?”

我一愣,低下了頭,“嗯?”

他小聲說:“媽媽不要我。”

我摸着他的臉,忍着眼淚,問:“誰跟你說的?媽媽要你呢,當然要你。”

他的表情很堅定,“不要我了。”

“媽媽真的沒有不要你。”我越來越想哭,“真的沒有。”

他還是那一句,“不要我了。”

我看着他生氣的小臉,終於問出了這一句,“寶寶你……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

“爸爸。”他一點都不卡殼,“媽媽不要我。”

“真的喜歡爸爸?”

他不吱聲了。

“如果爸爸和媽媽只有一個,”我覺得現在已經不得不問了,雖然他現在的回答其實沒法算數,“寶寶想要爸爸,還是想要媽媽?”

他不說話。

“說啊,”我有點失控,搖着他的手臂,問:“想要爸爸,還是想要媽媽?”

他還是不說話。

“說啊,你想要……”

“你在做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費子霖冷厲地臉。

我不該這麼問孩子,因爲他不懂,他只會覺得害怕,而且他昨天還生着病。

我試圖抽出手臂坐起來,剛一動,懷信立刻巴住我的手臂,使勁地咬了下去。

很痛,他的牙都快長齊了,而且這裡靠近腋窩,比其他部位還要疼。

我起不來了,只好說:“寶寶,別咬媽媽。”

他不理我,只是使勁地咬,一點都不姑息。

“寶寶……”我只會哭了,“別咬媽媽,求求你……”

費子霖走了過來,捏住了他的下顎,把他抱了起來。

懷信不依不饒地拍他,他也沒動,看了我一眼,轉身出了門。

我看着手臂上白色的牙印,沒有出血,但好痛。

真的好痛。

下樓時,他們兩個正在吃早餐。

懷信坐在費子霖腿上,我進來時,他就不吃飯了,氣鼓鼓地看着我。

我坐過去,看着懷信,忽然間忘了該對他做點什麼。

費子霖捏了捏他的手臂,柔聲說:“讓媽媽餵你吃。”

他低下頭,說:“媽媽不要我。”

“媽媽沒有不要你,她只是有事。”費子霖看着他的眼睛,輕輕地問:“是誰說,你媽媽不要你了?”

他說:“雙雙姐姐……”

雙雙我知道,好像是六少的女兒,今年八歲。

費子霖便沒再說話,也沒有讓他來我這裡。

懷信大病初癒,藥需要再吃一次,所以上午玩了一小會兒就又困了。

他打着哈欠,我連忙問:“媽媽抱你睡,好不好?”

他搖搖頭,自己躺到了牀上,他還不會把被子蓋好,就那麼躺着,閉起了眼睛。

我連忙拿被子蓋住他,他又蹬開,我再蓋,他再蹬,如此往復,女傭看不下去了,說:“我來蓋吧。”

她蓋好了。

懷信立刻就閉好了眼睛。

我下了樓,在茶室找到了費子霖。

他自己呆着,表情像在沉思。

我進去,站在他旁邊,說:“我走了,你好好照顧懷信。”

費子霖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不鹹不淡地問:“希望他繼續恨你?”

“我走了。”

“因爲他咬你?”費子霖擡起了頭,問:“你這兩個月想過他麼?”

“當初他在我身邊時,我沒有教過他一句你的壞話,哪怕是盛華延也沒有。”我確實很生氣,“你們家從你開始全都不講道理,愛怎麼教他就怎麼教他,他總有長大的那一天。”

費子霖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的正前方,說:“坐下。”

“我回去了。”

“你留下來。”他說:“之前是我的錯。”

“留下還是那樣子?”

“我沒有安排約會。”他有些無奈地說:“是想知道你的反應。”

我說:“我要帶他走。”

“我不關你。”他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你帶保鏢。”

我沒吭聲。

他擡起頭,看着我,問:“還不可以?”

“我現在真後悔生他……”

“他只是咬你一口。”他不悅地質問,“你問他那種問題,那樣嚇他,已經在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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