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晃着他的衣角，身體痛苦的就要痙、攣。
章霖昭卻是看着她，往後面退開一步。
只一步的距離，她就夠不到她，右手被拴在*頭，她伸手死命的想去夠到，可是怎麼都不能，指尖永遠只差那麼一點點距離，用力的掙扎着去夠，還是差那麼一點，擡頭看章霖昭，他的眸子晦暗，好像看透了她……
“霖昭……”喬靜言細小的聲音，那樣脆弱。
苦苦哀求。
“你這個混蛋！不是你害我我不會是現在這樣！你這個混蛋！章霖昭，你是混蛋！你是混蛋聽見沒有！你混蛋！”聲音陡然的尖利，幾乎是破音，身體痛苦的蜷縮，綁着石膏的左手死命的敲打*面，死命的敲。
哀求沒有用處的時候，一下子就絕望的要發瘋。
手臂上有血滲出來，痛卻好像感覺不到，毒癮來的時候，只能感覺到螞蟻啃食骨髓的難耐，痛早都被忽略。
章霖昭卻是一把壓下她，壓下她的手腕，緊緊的抱住她，抱她在懷裡，緊緊的抱住……
連同手臂都不能動，在章霖昭的懷裡，有章霖昭的體溫，他是那樣暖的人，在任何冬日裡都是暖，好像天生的火爐，無數個夜裡也是這樣抱着她，蠻橫不給她逃避的空間……
眼淚落下來，她大聲的叫：“放開我！放開！不是你我不會這樣！章霖昭！不是你逼我我不會這樣！”
張口就咬，咬在他的肩頭，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只是狠狠咬着他，擡頭看見他的眼，她覺得骨頭都痛，想要砸了面前的一切，想要撕開他的臉，可是什麼都不能動，只能更深的咬住他的肩頭，死死的咬住。
眼淚落下來，最後是嗚咽的聲響，她掙扎，他抱着不放，緊的幾乎要將她揉到他的身體裡。
她已經完全的沒了辦法，完完全全，連自己都輸了。
掙扎，晃動，眼前的光影都晃動，看的模糊，連同他的眉眼都好像是在萬花筒裡，變幻旋轉，越來越看不清楚，天花板都在旋轉，脖子上被什麼東西刺入，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
任飛揚手裡拿着針筒，看着章霖昭：“不是說了不要來看她。”
來看了，只能是徒增傷感，現在這一刻的喬靜言已經都快要不是她，瘦的嶙峋，所有的養分都靠吊瓶打進身體裡，而且毒癮犯了的時候，那種樣子會讓人覺得不忍心。
已經提前跟章霖昭說過了，不要來，給他時間來處理這一切。
戒毒沒有那麼多種方法，只能靠意志力硬扛，可誰有這樣的意志力？注射了藥物讓她能躺一會兒休息就算是不錯。
感覺到身前的人完全不動了，章霖昭終於是放下懷裡的人，站直了。
“你的手……”任飛揚這纔看見章霖昭的手上面一片的血紅，開口問道。
好像傷的並不輕，需要處理一下傷口，毒癮犯了的時候是這樣可怕的場景，什麼都會不認得。
“不用你管！”章霖昭聲音卻是陡然的大，一下子發了火。
任飛揚頓在當場，章霖昭平常從來不曾用老大的架子來壓過他，這一刻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了，伸出的手也被章霖昭一把揮開。
任是誰也都看得出，章霖昭此刻的脾氣已經到了極致，周圍幾乎是要被冰層密封，重重的籠罩。
“照顧好她……”極其緩慢的四個字，從章霖昭的口中一字字的念出來。
目光盯着在喬靜言身上，卻有好像看不下去一樣的別開眼，往後退開一步，轉身就走，大步的出去，門“砰”的一聲關上，那樣大的力氣。
任飛揚轉身過來，看着*榻上面睡着的喬靜言，俯身下來，仔細的看她的眉眼。
瘦，已經瘦的可怕，是這幾天的變化，吸毒是太可怕的事情，她的脣上都是血腥，忍不住，從一邊拿了紙巾輕輕的擦拭掉了。
愛情是什麼？是一種激素在腦子裡生成，讓人愉悅，讓人癡迷，所以只能維持六個月的時間，只能有六個月是真的愛情，後面只是習慣？所以只要一個人足夠的冷靜，愛情就不會存在，一切事情都用理性來壓倒心裡那一點點小火苗。
喬靜言是章霖昭的女人，可是他是爲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她？是爲了最初的那一點好奇？好奇她有什麼魔力能吸引了老大，到後來呢？後來是不是隻爲了見她而去見她？好像見到她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心裡淺淺淡淡的舒服和安心。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切好像都起了變化。
一瞬間的入神，俯身下去，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個吻。
上一次在她的房間裡，她摔倒下來，輕輕的碰觸，那一刻，身體好像會麻掉，跟之前交往的所有女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輾轉，深入，加深這個吻。
好像越來越貪婪，越來越想要得到。
***
“飛揚，我求你，不然殺了我，不然給我一點藥，我什麼都可以做……”喬靜言在*上躺着，迷迷糊糊之中醒過來，看見身邊的任飛揚，恍惚記得，剛剛章霖昭還在這裡，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記錯了，好像是一場夢境，夢境裡面，還有章霖昭來過，跟她說了很多話。
只是此刻，她不想在乎，只想要一點點藥。
任飛揚站在*邊，居高臨下，低聲：“很快就好，喬靜言，只要你連這裡都過得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聽在她的耳朵裡，卻好像一個字都沒留下。
“飛揚，你愛我嗎？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眼角里帶着迷濛，喬靜言開口問道。
就算是理智一萬次的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不能，可是身體不聽使喚，她聽見自己說道，音調裡都是貪婪。
對面的任飛揚一瞬間的停滯，沒有說話，低頭看着她。
“給我一點藥，任飛揚，如果讓章霖昭知道了你知道會怎樣吧？給我一點藥，不然我不確定我會說什麼，你不是會爬上我的陽臺嗎，飛揚……”喬靜言的眼底都是淚，可是卻這樣開口。
這一刻，真的生不如死。
任飛揚揚手，“啪”的就是一個耳光，抽在她的臉上。
臉側向一邊，看着白色的牆壁了白色的被單，一巴掌，抽的她怎麼也能清醒了幾分。
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就算被抽十個巴掌也是應該的。
“等你好了，我會自己跟老大說這件事。等你好了……”任飛揚着重說了最後幾個字，轉身往外走。
他前腳出門，後腳就有護工進來，一切又回到原點。
等待着下一次毒癮犯了的時候，再一次的難以忍受。
內心，只剩下絕望。
***
白粥很暖，煮的軟爛，長梗的米開花出來每一粒都晶瑩剔透的好看，已經被允許吃一些事物，也是自己終於有了胃口。
從前覺得章霖昭身邊就是地獄，去了地獄裡走了一遭才知道更慘痛的也有，熬過去好像脫了力氣，連個稀飯的勺子都握不住，每一個動作都緩慢，可是感覺得到精神好一點，不再那樣渴求毒品。
“只能吃一碗，再多你腸胃承受不了。”任飛揚在一邊開口，聲音是冰冷。
從那天以後，她其實都已經不敢見任飛揚，任飛揚的態度也是變了很多，好像更多時候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有些生疏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是她說出了那些話，無論原因是什麼，事情已經成了今天的樣子。
任飛揚轉身就走，有護士看着她吃東西，吃幾口也就吃不下，護士收了東西下去。
章霖昭從那天起就再沒看見，平靜的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以前他每天都要見到她才甘心，現在卻是一次性捨棄，自己瘋癲的時候的樣子大概是真的很恐怖，現在她照鏡子都會覺得可怕，所以嚇走了他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
也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覺，其實不見他是很好的事情，爲什麼非要見到他不可呢？以前不是做夢都想逃開的嗎？現在爲什麼會忽然覺得身邊空蕩，好像缺了點什麼，好像沒有章霖昭來招惹她，她就哪裡不對勁似的。
見面的時候恨不得咬死他，不見面，不是應該皆大歡喜？
外面有人敲門的聲音，打破這平靜。
“咚咚”的兩聲響，她沒開口，對面的人也沒客氣，推門進來，彷彿那兩聲敲門聲只是客氣。
進門的人，她並不認識。
是一個看起來頗有氣場的小個子男人，從進門的一刻就驕傲又高調的模樣，也不跟喬靜言打照顧，徑直的過來喬靜言的*邊，在沙發上面坐下，正對着喬靜言，臉上有些審視的模樣，盯着喬靜言的臉：“是喬靜言喬小姐嗎？”
這算是章霖昭身邊第一個敢這樣跟她說話的人了，別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她的名字，都很客氣。
這樣的一個驕傲的人，放在章霖昭面前，應該是不討章霖昭喜歡的，又是什麼身份跑來這裡？
喬靜言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目光還是懶怠，並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來，平常並沒有看過這個人在章霖昭身邊出現，顯然也不像是章霖昭在意大利的那些夥伴那樣衣冠楚楚，雖然同樣是西裝筆挺，可是有的風韻氣度不是平常人能學得來的。
“我是章霖昭先生的律師，我姓石，可以叫我石律師。”對面小個子的男人頗有些得意的介紹說。
律師？
章霖昭讓律師來找她是做什麼？
倒是有些訝異了，章霖昭什麼事情不能自己過來跟她說，還需要律師，在他眼裡法律還是需要遵守的東西嗎？
小個子男人狡黠的一笑：“喬小姐可能對我覺得陌生，我是城中最出名的在財產分割方面的律師，處理一些婚內和婚外的情感糾紛產生的法律問題，在業界也小有名氣，章先生特別派我來處理喬小姐的問題。”
不由的皺眉，喬靜言覺得有些厭惡了。
什麼意思？
“章霖昭人呢？讓他來。他叫你來做什麼？”喬靜言說。
對面的自稱是石律師的人眼底有些不屑，都沒有掩飾就流露出來：“喬小姐，我處理這樣的案子也不是第一次，都是這樣的，章先生顯然已經不想見您，不過您放心，章先生給您留下了豐厚的財產，我個人建議您真的不要太貪心，我做這一行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有金主這麼大方，他已經將名下的五處房產轉在您的名下，包括美國的一處豪宅別墅，還有個人股票和基金，這些您都可以交給我託管，我給您清算了一下，價值四千萬左右。”
最後的句子，裡面不乏豔羨。
四千萬，多少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對於章霖昭來說並不算是多，可是怎麼會忽然分給她？
尤其是，美國的房產。
“章先生吩咐過了，如果您還有什麼疑問，也不用問了，關於孩子，每年可以給您見一次，如果您想，可以適當調整時間，但是撫養權必須是章先生的，去美國還是您回國都可以，具體提前一個月預約，我全權負責。請問喬小姐還有什麼問題？”石律師繼續說道。
連孩子的問題都解決了，這是什麼情況？章霖昭是……
坐起來一點，有些不解，想不通章霖昭到底是在幹什麼。
“現在您的身體已經可以外出，只是有些虛弱，趙先生在外面等着，麻煩喬小姐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在這份文件上面簽字，剛纔說的那些財產會都歸入到喬小姐名下，中間大概有兩天的手續時間，具體可以隨時給我電話聯繫。”石律師起身，從隨身的公文夾裡面拿出文件來，遞過來給喬靜言簽字。
喬靜言接過來，上面詳細的列着會歸屬到她名下的財產，她大略的看過去，不知道是怎麼了。
這是……
趙先生在外面等着？是趙瑞安？他的中毒怎麼樣了？
“章霖昭呢？”喬靜言捏着筆，遲疑的問道。
石律師的脣間冷哼一聲：“章先生很忙，沒有時間，不然也不會讓我過來處理，只要喬小姐簽字，馬上就可以離開。喬小姐，要知足，這個數字應該滿意了，太貪心的人往往什麼都得不到。”
在這個律師的眼裡，可能是覺得她現在此刻的遲疑是因爲想要更多的錢，對錢不夠滿意。
她只是不相信，是怎麼一回事？就這樣就可以自由了？章霖昭甚至再也沒有出現，已經徹徹底底的離開了她的生命？就因爲她吸毒之後醜惡的嘴臉，他立刻就噁心了？
立刻就發覺，還是索菲亞好，索菲亞的優雅端莊纔是最難得的，本來就愛索菲亞的心空前高漲，對她最後一點*的心思都沒了對嗎？
還給了她這些錢……
上一次他來見她，她正因爲毒品而痛苦，痛苦的就要瘋了，他的話她聽見，可是回頭想，好像也都不怎麼記得，只隱約好像記得他說了什麼關於她的笑臉，關於她關心所有的人可是唯獨不看他一眼，好像是這樣的……
她還厚顏無恥的求了他，想要一點毒品。
如果真的是羞辱，其實給她一點毒品，讓她放下所有尊嚴和驕傲的做任何事，應該纔是最好的效果。
這麼多錢竟然也都給她，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她不能要。
“這是捆綁協議，章先生怕您不能斷的徹底，特意吩咐過，一份合同，只要您拿了錢立刻就能離開，從今以後也不能再出現在章先生面前，章先生吩咐了，務必確定你要拿錢離開，他不想在錢財上有牽扯從而牽扯到感情。”石律師這套詞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非常順當的念出來。
銀貨兩訖的意思嗎？倒是章霖昭的風格。
喬靜言簽字，從*上下來，有些走不動，外面的護士過來，推了輪椅，送她上去。
一切好像這樣順理成章，飛快的進行，輪椅被推着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她還在想，這一切是真的嗎？怎麼忽然就可以得到這樣唾手可得的自由？他終於肯放手？那個惡魔一樣的人，糾纏了五年之久，一次就放開她？
她用盡了辦法讓他厭煩，卻原來比不過毒品。
可是心裡卻好像有什麼不對的感覺，電梯越是降低下去，心就越是沉着，從電梯推出去，迎面看見趙瑞安。
趙瑞安看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過來從護士手裡接了她的輪椅，推出去：“走了，我車子在外面等。”
不是都已經分開了，不是說還又到處相親，還有之前說是中毒了，現在看見，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步子也很矯健……
“趙瑞安你中毒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問好，只能是點到爲止。
趙瑞安推了她走到房間外面，陽光照下來，暖洋洋的。
“中毒？”趙瑞安彷彿是詫異，隨即又說：“知道了，上週食物中毒，進了醫院，現在真是可怕，吃了豆角就中毒進醫院，沒事了，上吐下瀉，打吊針就沒事了。我們現在回我家裡去，後天的機票訂好了，回美國。”
原來是食物中毒，吃了生豆角？
喬靜言一瞬間有些不知道是釋然還是要卡住，她以爲是……還做了那麼多，當時瘋了一樣的要從章家出來，現在仔細回想，當時車子的剎車顯然是出問題了，不然她不會撞上去，不過現在說出來又有誰信，應該都認爲她是毒癮犯了分不清剎車不剎車的吧。
“美國那邊婚禮教堂我訂好了，很快就能結婚，到時候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不上班上班都行。”趙瑞安補充着說。
之前趙瑞安打算跟她結婚的時候專門說過，不能接受家庭主婦，認爲家庭主婦是社會的蛀蟲，就算有了孩子女性也應該工作融入社會，希望喬靜言力所能及的上班，現在卻改口了。
而且結婚？他們還要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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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更……本來想一次發一萬字的，不過起*晚了……不讓親們等，先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