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她揚起笑：“謝謝。”
虞塵勾了勾脣，眼眸微微瀲灩，他目視前方，隨意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趙笙本來想給他說說趙寒城的事情，可想了想，現在不是時候。
虞塵雖然在笑，可她心裡清楚，虞塵現在心情應該不怎麼樣。
剛剛去虞家的時候，氣氛有些古怪，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她頓了頓，看了看腕上的表，驀地想起趙然，忙把趙然學校的地址告訴了他。
虞塵點點頭，車子一轉，朝那邊而去，又道：“現在不住校了？”
趙笙嗯了一聲：“上次的事情我還心有餘悸，而且事情還沒有過去，媒體抓得緊，我不想然然被別人打擾。”
虞塵頓了頓，眼眸幽光一閃：“也是，你想的很周到。”頓了頓，又道：“你放心，媒體哪裡，我會去處理。”
再過不久，那些消息將隨着他們的婚禮不攻自破。
趙笙微愣，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抿抿脣，還是道：“那我先謝謝了。”
虞塵好像每次都在危急關頭幫她渡過難關，她能說什麼？
好像只有謝謝。
“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麼。”虞塵趁空，側目對她勾脣一笑。
趙笙聞言，臉頰微熱。
隨後不由又想起了虞塵剛剛回到虞家，卻並沒有聽見有關他媽的事情，反而有一個叫姜姨的女人。
她感到好奇，便問道：“剛剛怎麼沒有聽見你叫媽？你媽媽……”
她的話音漸漸地頓住，只因隨着她的話，虞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趙笙不由愣住，虞塵這是……
可突然之間，他卻驀地一笑，挑眉道：“你很好奇嗎？”
“也不是……”趙笙當然是好奇，不然也不會問，可看見他這個樣子，倒是有些不好說了。
虞塵好像沒有什麼影響似得，嘆了口氣，目光看着前方，卻是有些虛浮。
他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對外說是虞家的二少爺，可實際……”他頓了頓，話語帶着嘲諷似得：“我卻是個私生子。”
他的語氣隨意，可說出來的話卻如驚雷。
“什麼？”趙笙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張了張嘴。
虞塵看她一眼，笑了：“看，你的反應跟我想象一樣。”說着，微微聳肩：“或許你不相信，可事實，就是這樣。”
趙笙聞言，着實吃了一驚。
頓住看着他的側臉，他明明在笑，可臉上卻好似籠罩着一層悲涼。
她沒想到，虞塵的身世居然會是這樣的……曲折，難怪他剛剛回去的時候氣氛那麼古怪。
而那個叫姜姨的，想必就是他的後媽了吧？
豪門世家，誰都會有一些陰私事，只是當這種事情落在自己身邊人身上的時候，卻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不是牴觸，而是心疼。
她難以想象這個男人是在怎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纔會在如今有這樣的成就和心性。
這樣的他，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趙笙默然，她的心裡有些複雜。
車子一拐，進入市區。
車子裡一時無話，虞塵眼角餘光掃了掃她，心潮驀地涌動起來。
這些事情，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憋在心裡，今天給趙笙說了之後，整個人卻是輕鬆了許多。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對她說出一個隱藏在自己心底已久的秘密。
他說：“趙笙，你還記得嗎？曾經你說在巴黎那個教堂救得小乞丐？”
“嗯？”趙笙沒有看他：“當然記得，不過，說這個幹嘛？”
虞塵勾了勾脣：“你不是想知道，他後來去了哪兒，死了還是沒死？”
“嗯。”她應了聲，反問：“所以呢？”
“我知道。”虞塵淡淡道。
“什麼？”趙笙驀地擡頭，目光緊緊地盯着他：“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那個小乞丐怎麼樣了。”虞塵側目，和她對視：“小乞丐沒有死，他被家人找到了，帶回了家，還給了他最好的衣食住行，讓他學了最好的知識，最後還慢慢進入了家族的公司。”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平靜，可一雙桃花眼中，卻涌動莫名的光澤。
趙笙聽着，看着，心裡砰砰直跳。
突然之間，她覺得那雙眼眸似曾相識。想到虞塵說的話，和剛剛所瞭解的他的身世……
她心裡驀地洶涌起來，答案好似被一層窗戶紙矇住，隱隱約約就要突破。
她呼了口氣，吞了口唾沫，神色有些緊張：“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虞塵笑了，笑的春花燦爛，帶着耀眼的美。
他定定的說：“因爲，那個小乞丐，就是我呀。”
“轟”的一下，時間好似靜止，打破記憶的長河，時間場景記憶在腦中倒退。
巴黎街頭，酒店房間，教堂門前以及他會重金邀請她回國……
他的笑臉，他的話語，他的眉，他的眼。
原來，一切早有引子。只是，自己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扯了扯脣角，眉頭輕輕蹙起，苦笑搖頭，眼眸中氤氳起水光。
整個人好似被抽乾了力氣，她身子驀地聳拉下去靠在椅背上。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趙笙口中喃喃，淚水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她擡起手，捂住臉。
雖然已經猜到，可到現在真實的從他嘴裡說出來之後，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原來是他，是他虞塵。
“是我。”他輕輕的答，對這個話題做了句號。
可震盪，卻在彼此心尖留下。
虞塵臉上沒了笑，可眼眸卻亮的駭人。
“那爲什麼，之前你一直都沒有說？”趙笙頓了頓，忍不住問道。
“我倒是想說，可你卻一直沒有給我機會。”虞塵聳聳肩，滿是無奈。
她微愣，就聽他繼續道：“上次婚禮，我就準備告訴你的，可是……”
後來的回憶都不是很好，結果兩人都心知肚明。
趙笙有些尷尬，頓了一會兒，才問起他的具體情況。
虞塵笑了笑，滿臉都是塵封舊憶的神色。
原來，十八歲之前，他一直都跟着母親生活在巴黎的農村。十八歲的時候，母親重病去世，家裡也隨之破產。
他不得不獨自流浪，和惡狗掙食，乞丐爲伍。打過架，偷過東西，得過重病。
這些他都扛過來了，最後被虞家的人找到，帶回虞家的他拼命的學習，充實自己。憑着自己的努力坐到今天的位置，一切心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趙笙又忍不住問他：“你爲什麼要這樣壓迫自己？”
這種就只是聽着，就讓難受的事情，他卻全都扛了過來。
趙笙看着他，眼眸越發複雜了。
虞塵聽罷微微一頓，爲什麼會這樣？因爲一個人。
他沒有說出來，只是看着趙笙，臉上浮起淡笑。
而趙笙聽完他這段艱苦的好似電影一般卻又真實的經歷，腦子裡明白了所有。
他曾說一次巴黎的行程，是因爲他曾經就住在巴黎。
而不好的回憶，是因爲母親死後自己無依無靠流浪行去遠方。
好的回憶，是因爲，在他以爲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卻遇見一個出現在他黑暗生命中的女人。
她低垂着頭，有些不知所措。
趙笙從來沒有想過，當初救得一個小乞丐，到現在居然會和自己有這樣的糾葛。
“到了。”正在這時，虞塵淡淡的聲音從一旁飄過來。
趙笙一愣，擡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趙然的學校。
她忙就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可車門卻被鎖住，她一怔，轉頭看着虞塵。
卻恰好撞進他妖冶卻閃爍着光亮的眼眸：“趙笙，今天這一切，或許你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可我想對你說，你不用感到不知所措，我們的從前，並不會影響我們的現在，所以，我希望你對我，還是一如既往，好嗎？”
他看着她，神色認真，虔誠的像個信徒。
她不由被他的話語和態度觸的心尖微微一動，半響，她點了點頭：“好。”
我信你，我也會試着想之前一樣和你相處。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改變，總會有所不同。
虞塵聞言，臉上微微露出笑來，他伸出手想摸一下趙笙的臉頰，可她卻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微愣，隨即收回手，不在意的一笑：“今天謝謝你了。”
趙笙搖頭：“不用。”
他開了鎖，趙笙下車：“虞總，慢點。”
他眉頭一皺，這是要他離開？頓了頓，卻點點頭：“好，我先走，你注意安全。”
總需要給她一點時間適應纔是。
看着虞塵的車走遠，趙笙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
她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一般。
今天所接收的消息太多，難以消化，她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虞塵。
本來知道他是那個小乞丐的話，她應該高興的，可她現在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搖搖頭，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
身後卻不知何時站了應該人，趙笙一慌，後跳一步驚呼出聲。
卻腳下不注意，微微一偏，整個人都往地下倒去。
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恰時環繞在她腰間，一陣天旋地轉，頓下來擡眼一看，不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