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這樣盯着我。”
司傅的語氣十分無奈。
他已經數不清短短半個小時他把這句話重複了多少次，可有人就是一直不聽。
就盯他盯他盯他，目光聚焦起來彷彿十部相機一樣，令他很不自在。
“就看一下。”糖糖跪在茶几上，雙手搭在大腿處跪的很規矩。
司傅就在她面前的沙發坐着。
她以爲他頂多坐十五分鐘就會離開，沒想到他陪了她一個下午。
此時傍晚五點半，窗外的餘輝照了進來，一片橘黃。
今天的夕陽雖然很美，但她卻無半點欣賞的心，因爲沙發上的人更好看。
他來的匆忙，整個下午都在用手機處理公事，看的出來他很忙且用手機不方便，但他也一直沒說要先走之類的話。
這下他是真的接受不了了，伸手作勢要把她從茶几上扯下，糖糖先一步投降：“好了好了我不看了……啊！”
她驚呼一聲過後，原本看似要起身的人因爲腳麻差點從茶几上栽下去，到最後卻穩穩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司傅放開扶着她雙臂的手，意識到自己被她騙了，心裡的感覺越發無奈。
剛纔見她要摔倒，他連忙雙手將她扶着，她雙手卻順勢圈住他的脖子，借力把自己從茶几挪到她身上。
這動作做的無比流暢，想必在實施之前已經在腦海裡醞釀過。
而他很沒出息，中了她的計謀。
“嘻嘻，我就坐一下。”她收起圈住他脖子的手。
突然把耳朵貼着他的胸膛，這裡挪挪那裡動動。
“你在幹什麼？”他擡手揉了揉鼻樑，見她的腦袋窸窸窣窣的在他懷裡亂竄，被她的琢磨不定給累着。
公事比她好處理多了，畢竟前者是死物且有一定的規律，只要有經驗可以信手拈來。
但她不一樣，她總是出奇不意，且他沒有經驗。
“我聽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心跳節奏會變快的，你的怎麼還是那麼慢。”糖糖不滿意。
他的心跳節奏很鏗鏘有力，咚咚咚的一下一下富有節奏，聽着聽着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的和他的頻率一樣了。
“怎麼回答才能拿滿分。”他打趣問。
糖糖笑了笑，左臉上的酒窩浮現出來：“嗯，你說以前更慢，不對，你應該說以前是不跳的，這樣才能突出我的出現對你來說是很大的驚喜。”
“好，那我重複一遍。”她說，雖然是編排過的浪漫，但他只要肯配合她胡鬧，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美了不是嗎，她重複開口，語氣裡夾帶着不滿意：“我聽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心跳節奏會變快的，你的怎麼還是那麼慢。”
說完，她擡頭看巴眨巴眨看着他的眼睛，一臉期待。
他即將要說一句他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一句有點兒浪漫的話了。
司傅也低頭看着她。
雖然看她一臉期待的模樣他是很想滿足她，可是，話到脣邊醞釀了好幾秒……
“說不出。”他投降。
“……”她毫不避諱的丟給他一個赤裸裸的大白眼！
之後雙手抱着他的腰，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裡。
也許夕陽總容易讓人沉入一種莫名的沉重情緒裡，此時的她收起一貫的嘻嘻哈哈，只想認真和他說點話。
她說：
“小時候我養了一條狗，養到它老了死掉了，我難過的吃不下飯。”
“我還養過一隻兔子，後來兔子也老了死掉了，我也很難過。”
“我還養過很多別的小動物，都是養到它們壽命終結，每一隻死的時候我依舊很難過。”
“你說是不是人永遠都沒辦法習慣分離。”
她問。
放在他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量，似乎是想把他抱的緊一些。
司傅嗯了一聲，擡手搭在她的腦袋上，給她一點微乎其微的安慰。
她說的很對，人永遠都沒辦法習慣分離。
他小時候是和司家其他親戚同住在大宅子裡。
那時候爺爺奶奶只是從大宅子搬出去住他就傷心的不行，偏偏不懷好意的親戚還對他冷言冷語。
後來他運氣也夠背，搬離宅子後無意目睹了林希成乾的一件喪心病狂的事情，之後整個人一蹶不振，高燒整整半個月沒有退，後來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從那陰影之中走出來。
那半個月的時間父母不在身邊，只有傭人照顧他。
他那會不算大，覺得日子索然無味。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上天給他派來了一點味道。
生龍活虎的她闖了進來。
她才七歲，一頭短髮亂糟糟，是被傭人帶回來的。
他那時問了一下，好像是家裡傭人的朋友讓傭人帶她來暫爲照顧幾天，他沒有深入的瞭解。
雖然那幾天她在家裡把他吵的想把她扔了，可當她被傭人帶走的時候他竟覺得不習慣。
但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太長的時間。
他前幾天突然在想，如果她待的時間長一點，那麼在她離開之後他不習慣的情緒會發酵，也許他會主動問傭人她的下落。
這樣他就可以早點代爲管教她，省的她搞出這麼多前男友，還有那本結婚證。
很可惜，那時並未動心。
吻也只是那時一時興起的念頭。
糖糖沉默了半瞬才重新開口：“我想說，我看上的東西離開我唯一理由只能是生老病死，其他的我都不接受。而且我依舊會很難過。”
“嗯。”他說。
聽他總是嗯嗯嗯，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語氣裡有種篤定，宣佈：“我看上你了。”
所以除了生老病死，不能因爲別的原因分開。
“好。”他答道。
她雙腿用力把自己的身子撐了起來，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腦袋湊近光明正大的吻了他。
動作很生澀，畢竟之前都是看的多，實戰可沒幾場。
不過他很快化被動爲主動。
她只需要跟着他走就行了。
他的手在她的腰間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她洗過了澡，身上殘留着沐浴露的香味，鑑於醫院裡開着暖器，所以她只穿着寬大的條紋睡衣，並未穿其他的。
這更利於他手的深入。
她感愛到了他的放肆，雖然內心七上八下，但沒有推開。
“別怕。”
他低醇的嗓音在誘導。
隨即，她感覺胸前一熱。
意識到他的手在隔着內衣揉捏……
她臉上頓時紅的跟火焰一樣，身體輕輕的顫慄起來。
她環着他脖子的手更緊了。
她把臉埋進他的脖子裡，燒的跟什麼似的。
雖然她很想坦蕩一點證明自己是個老司機，不然總有種很丟臉的感覺。
可身體第一次感受到這種陌生的觸摸，卻連裝也假裝不了。
她才知道真實操作和在屏幕上看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司傅。”她喊了一聲。
“放鬆點。”他說道。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他也挺緊張的。
一切只是隨着感覺而行，哪怕他想假裝自己像個老司機一樣熟練，不然被她嫌棄只怕會被嘲笑吧。
但幸好，她好像也挺緊張的……
“唐糖，要打針了。”
護士說完，直接擰開了門把。
在那一瞬間，糖糖瞬間從沙發上站起跑回牀上，慌亂間用扯過被子把自己捂着。
司傅也渾身不自在，低着頭快速的出了病房。
護士小姐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但並未多想。
給糖糖吊起吊瓶之後退出房間。
過程還問她的臉怎麼這麼紅，糖糖謊稱有點熱。
等護士小姐走了之後，糖糖踢開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內心的極速跳動尚未平息。
她拎着吊瓶回沙發上坐着。
恰好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在自動屏保的前一刻滑進來一條短信，屏幕登時亮起。
也許是自然反應，也許是職業病，糖糖慣性探頭看去。
來信人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沒保存。
但內容卻不陌生。
反而很勁爆。
只見寫着：姓司的，你再不給我答覆，我就帶着孩子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亮起的屏幕驀然滅了。
“……！！！”糖糖伸手想把手機拿起再次看看那短信，可門外恰好響起咔嚓聲證明司傅回來。
她猛的收回手從沙發上站起做伸展運動，掩飾因看到短信而慌張的內心。
她相信應該是發錯了。
司傅一向沒有緋聞，怎麼可能會染上這些事情。
只是發錯了手機號，而且又是同姓。
真的只是湊巧。
“對了你剛纔有短信進來。”她指了指桌上的手機，一邊說一邊打量他的神情。
司傅拿了起來，只看了一眼神色驀然變的嚴肅。
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誰啊？出事了？”她故意問。
他轉頭看着她，那目光深深的似乎在探究什麼，好半響才問：“你沒看到短信吧。”
“我……”她本來想當個誠實的人說看到了，可司傅複雜的目光擺明是不想她看到或者害怕她看到，她聳聳肩攤手，一副無謂的樣子：“沒看到。”
他鬆了口氣。
她注意到他這舉動。
他把手機滑進口袋後伸手揉了揉她的短髮，道：“我先走，不能陪你吃飯了，多吃點。”
糖糖點頭。
只是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覺得這件事越發奇怪。
他都呆了一下午公司來了那麼多個電話都沒把他叫回去，而現在只是一條陌生的短信，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