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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訴,他只有十分鐘

起訴,他只有十分鐘

相愛其實很簡單,笑在一起,就連哭也在一起。

很多人都會碰到這種情況,一道愛吃的菜,反覆吃了很多年,忽然在某一個時刻膩了;還有那些曾經讓你無比歡喜和自信的衣服,忽然間你看到它會覺得很俗,根本就穿不出去,卻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無比驕傲的穿着它展示着你的青春和美麗。

有些感覺會發生改變,但有些情註定會隨着時間融進塵世男女的骨血裡。

阿笙說過,起訴離婚是下下選,一旦公諸於衆,媒體抽絲剝繭威力驚人,曝光的不僅僅是她的婚史,也許還有她和陸子初之前的一段情,她父親入獄也不能倖免於難,若是媒體本事大,他們會在師生的基礎上,更深層次窺探陸子初當年爲什麼棄刑從商......

所以,若不是逼不得己,她是不願意走這一步的,總想着不把陸子初牽連進來。

她已經沒什麼可傷害的了,但陸子初不一樣了,有很多事她不得不想的更深遠一些。

早餐的時候,她問陸子初:“如果私闖民宅這件事曝光的話,怎麼辦?”

“不是什麼大事。”陸子初握着她的手,於是指尖觸摸到了他的掌心,他笑着安撫她:“爲你私闖民宅,也不丟人。”

她聽了,心裡多少有些酸。

......

再見顧笙,是真正意義上的恍如隔世。

雨過天晴,太陽有着遲來的羞澀,偶爾出來見見世人,但是很快就又隱身在雲層後面。

晨起,給許曉打電話的那個人是陸子初,話語簡短:“阿笙想見見你。”

這通電話對於許曉來說,無疑很驚喜,但奇怪的是,眼眶卻是熱的。下樓的時候,孩子問她:“媽媽,你眼睛怎麼紅了?”

她忽然說不出話來。

七年未見,許曉一方面擔心再見顧笙會覺得生疏,一方面卻又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踩着茶館木樓梯,步伐急促。

她在二樓樓梯口停止了腳步,對着鏡子理了理劉海,想讓自己看起來多上幾分鄭重。

耳邊響起“老闆”的叮囑語:“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面露驚訝。”

起先不明白老闆的意思,待她見到顧笙,方纔明白,這世上殘酷事情原來可以那麼多。

阿笙已經到了,許曉最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靜靜的坐着,看着窗外,似是在想什麼心事。

許曉的心思全都飛到了阿笙的身上,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的步伐很輕,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陽光停在顧笙的臉上,會讓人覺得緣分很美好,就連時光也可以那麼飽經厚待。

此刻,顧笙坐在燈光下,還是如常清麗脫俗,白希的面孔上表情安靜,諸多雲淡風輕。

“阿笙——”許曉站在桌旁,輕輕喚她的名字。

阿笙轉頭,眼神冷清,彷彿冬末春初綿綿流淌的細雨,眼睛裡沒有霧氣,但卻溼漉漉的,她有一雙潮溼的眼睛,不似楚楚等人驚豔,但不知怎麼了,每次看到顧笙,總會讓許曉想到“風情萬種”這個詞,她比任何女人都有魅力。

阿笙起身,笑着伸手:“好久不見。”

這是最俗的見面問候語,但用在兩人身上,多麼貼切。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許曉回握,在她對面坐下,透明水壺正在桌上加熱,阿笙提起水壺往許曉杯中倒了茶,便不再說話。

許曉也沒有,她在等待。

那天兩人之間沒有寒暄,很多時候都是阿笙在說,許曉在聽。

雖然陸子初事先告誡過,但許曉還是震驚不已,耳邊反覆迴響着阿笙的話。

——07年我在美國結婚了,幾個月後,我在美國出了一場車禍,渾渾噩噩了五年,這期間一直和......我先生生活在一起,2012年我被家人接到西雅圖,開始有了長時間分居。

許曉覺得身體發涼,失聲道:“你先生是誰?”

“韓愈。”阿笙低頭端着水杯,似乎很冷。

“鑫耀總裁韓愈?”許曉更想說的是,陸子初的表哥?她覺得自己都快呼吸衰竭了。

阿笙點頭。

——我知道你有美國律師資格證,我和韓愈都是美國公民,當初是在美國結的婚,所以這事我只能找你了。

她是信任許曉的,許曉看不出她眼睛裡的情緒,只知道她在微笑,一如往昔。

——我只要離婚,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

顧笙看着愣忡的許曉,笑容裡有着滄海後的溫暖:“許曉,這一刻跟你說這些,我很清醒。”

許曉看出了她的孤注一擲,要不然那些潮溼的話語不會這麼平淡的說給她聽。起訴離婚普通審理期限是六個月,特殊情況還會延長,上訴二審通常三個月,有關於起訴書,顧笙早已擬定好,許曉只需遞交給美國當地法院,待法院接受原告文件和材料之後,會進行審查,決定是否立案,反之退回原告文件和材料,告知不予受理的緣由。

顧笙是法學系出身,再加上在杭州接觸過章嘉辦理的好幾起離婚案,國內和國外其實大同小異,若是法院受理,會在立案五日內將顧笙起訴副本送達給韓愈,並告知韓愈在十五日內做出書面答辯,若不出面,法院將會照常審理案件。

這起離婚案無疑很難,許曉和韓愈打過交道,她知道那個男人有着太多的不可挑戰和不可妥協。

去洗手間的時候,許曉偷偷給陸子初打電話:“怎麼會是離婚案?”

“接不了,我找別人。”陸子初很忙,電話那端文件被他翻得嘩啦啦直響,許曉聽了心裡直打鼓。

許曉被陸子初這麼一激,語氣也硬了起來:“接,怎麼接不了?”

離開茶館的時候,收到了陸子初的短信:“接下來去哪兒?”

“酒店。”

有一句話堵在陸子初喉裡,說不出口,陸氏原本就是做房產的,最不缺的就是房子,總不能一直讓顧城和流沙住在酒店裡吧?

但就像她說的,顧城自有顧城的堅持,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這天上午,阿笙去酒店找顧城,把這事給他說了,顧城問她,爲什麼不找他打這場離婚官司。

阿笙坐在地上陪流沙玩拼圖,話音淡淡的:“避嫌。”

她是陸子初戀人,同時又是韓愈妻子,這件事爆光的話,奪人眼球不在話下,到時候哥哥替妹妹打離婚官司,又是一大新聞......能把事情簡單化,何必複雜?

這時接到了陸子初的電話,話語很簡潔,帶着溫柔的笑語:“下來。”

阿笙有些吃驚:“......你在哪兒?”

顧城和流沙好奇的看着她。

“酒店門口,我只有十分鐘。”聲線柔和,帶着催促,彷彿近在耳畔,足以融化冬日酷寒。

沒想到他就那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靠着車身,不在乎是否有人認出他,看到她下樓,笑了笑,伸出了手臂。

早晨離開時,他說過他今天會很忙,他出現在這裡,對於阿笙來說,很意外。

興許這人太放肆了,阿笙領教過他的狂傲,沉溺在他嘴角的那抹微笑裡,一步步走近,剛靠在他懷裡,就被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聞着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阿笙問他:“怎麼突然過來了?”

“路過。”多麼輕描淡寫,沒告訴她,爲了這麼路過,他愣是把寬綽的時間擠壓的很緊,只爲片刻相聚。

外面天冷,陳煜早已打開了車門,待她上車,陳煜卻在外面候着,她正覺得這樣太不厚道,就聽他開口說道:“晚上約你哥和流沙一起吃飯?”

多麼紳士,他在徵詢她的意見,這事她做不了主,“我問問看。”

“我到時候來接你們。”這算不算步步緊逼,陸子初直接做了決定,阿笙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剛剛纔說他紳士......說的太早了。

陸子初口中的十分鐘,可以用來幹什麼呢?去掉阿笙下樓和外面的擁抱談話時間,還剩下六分鐘不到。

這六分鐘,是在接吻中度過的,他把她抱在懷裡,*的吻上她的脣,探索描繪着她的脣線,微涼的手指撫摸着她的臉,那麼不着痕跡的親吻,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

灼熱的呼吸裡,她避開他的脣,因爲缺氧,趴在他肩上喘息着:“你是不是該走了?”話音裡有着不易察覺的討好。

聞言,他低低的笑,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該怎麼告訴她呢?他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男人,離開她,會心存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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