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去上班了,菲傭還在打掃家。我趕緊抱着我兒子去試新衣服,他也很興奮,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衣服。
我問他喜歡哪個,他雖然不會說話,但他的目光總會在哥斯拉身上。
好吧,怪獸就怪獸,顯得霸氣。
我給他套上怪獸的,果然看起來很威武。綠色的衣服,渾身是刺,尾巴又粗又長,橫掃一大片的即視感。
換好衣服再出去時,韓千樹也醒了,頂着一頭亂髮。
我問:“去浴室啊?”
“嗯。”他撓撓頭,怪不好意思地看我,說:“昨天有點困了。”
“沒事。”我給他看音音,“帥不帥?”
他一下就樂了,“你喜歡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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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把帽子給他戴上,這樣更像了,“小怪獸。”
等韓千樹洗完澡,我們三個一起在餐廳吃早餐。
韓千樹已經餓癟了,吃了很多。
我問:“你接下來要哪天飛?”
“明天早晨去北京。”他說:“我會去看看你嫂子他們,也把你的項鍊和耳環拿給你。”
“你先放着吧。”我說:“等你跟我求婚時再給我。”
他笑了,很溫柔地說:“好。”
我又問:“你表姐夫什麼時候聯絡?”
“他說今天早晨就聯絡那邊,可能已經在談了。”
“那我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繁景……”
她已經成了我培養的眼線。
“不用,你想出門?”
“嗯。”
“經期結束了嗎?”
“還沒。”
醫生說結束之後要去複查。
“那現在還疼麼?”
“不算疼了。”
“我表姐夫介紹了中醫給我,說可以過來幫你看看,開個方子給你補一補。”
“不要吧。”我小時候喝過幾次中藥,太苦了,“他怎麼對你這麼好?”
“在德國沒有問到,我總覺得也不太正宗。”他解釋說:“不過我沒說是你的事,只說想讓他介紹中醫而已。”
“這算不算欠人情?”
“沒事。”他笑着說:“你太緊張了,這點程度的交往沒事,他以前還找我爸爸幫他選過飛行員。”
我倆聊天,音音就像聽懂了似得,一會兒看他一會兒看我。
“總覺得黑幫就像牛皮糖一樣,沾上了就脫不了手。”
他摸了摸我的頭,正要說什麼,突然站起身,說:“他把什麼東西塞進嘴裡了?是不是花生米?”
花生米離音音不遠,他努力點能抓到。
我連忙對音音說:“音音張嘴給媽媽看看,吃了什麼好東西?”
音音明顯是在吃東西,嘴巴一動一動的,摳門不肯張開。
韓千樹起身去找來了巧克力棒棒糖,誘惑他,“要不要吃這個?”
音音看向了他手裡的棒棒糖,略感興趣。
我繼續誘惑他,“來張嘴吃糖糖。”
他沒牙,吃花生米也沒什麼勁,糖他平時吃得少,已經覬覦已久,便張開了嘴。
這傢伙果然偷了一顆花生米,我連忙掏出來,作爲回報,韓千樹讓他舔了一口糖。
然後把糖藏到了背後,他不能多吃。
音音懵懂地看向了韓千樹,然後快速地衝他笑了一下,示好想再吃一口巧克力。
我忍着笑,韓千樹則看向了我,請示:“再給他吃一口吧?”
“不行。”
他就不爲所動。
音音跟他笑了半天,搞得韓千樹又問我,“一口沒事吧?”
“你給他嚐嚐吧。”我兒子也夠辛苦,韓千樹也很爲難。
韓千樹把棒棒糖拿出來,又讓他舔了舔。
音音吧着嘴,使勁地握着他的手,衝他笑。
這次要是再拿走,我兒子肯定要哭,我便把孩子遞給韓千樹,去給音音衝點奶。
正試着溫度,門鈴突然響了。
菲傭正好拖地到門口,我們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就已經順手開了門。
一陣腳步聲傳來,我朝來客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繁盛慘白的臉。
前天他就因爲音音不認識他而暴躁,今天見到韓千樹抱着他,顯然已經火冒三丈。
所以他什麼都沒說,一進餐廳就拔出了手槍,利落地上了膛,指着韓千樹命令:“把他給我。”
韓千樹捂住了音音的眼睛,說:“知道是你兒子就別嚇着他,我跟你出去說。”
“把他給我!”繁盛完全聽不進去,眼睛氣得血紅,“你有什麼資格抱他!”
我連忙過去,想把音音接過來,繁盛卻把槍口對準了我,陰測測地說:“別動。”
我試圖解釋,“我讓他幫忙抱是因爲……”
“閉嘴!”繁盛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手機,按了快捷撥號鍵,說:“全都進來。”
我眼看着窗外的保鏢車上下來了人,忙問:“你要幹什麼!”
“我現在要把我兒子帶走。”繁盛瞪着我,緩緩地,惡狠狠地說:“你沒資格帶着我兒子,你簡直就是個蕩婦,我前天就不應該同情你!”
我扭頭對韓千樹說:“把音音抱到廚房去。”
繁盛更怒,“你敢動一下試試。”
我承認我是被“蕩婦”這個詞刺激到了,疾步來到他槍口前,說:“是男人你就開槍啊!”
繁盛盯着我看了幾秒鐘,突然把槍口對準了我腳下的地面,扣動了扳機。
音音頓時被這聲巨響嚇得大哭,韓千樹則顧不得再捂着音音的臉,伸手把我扯到了他身後,趁着繁盛再次上膛的間隙,快速地把音音塞進了我懷裡。
繁盛一見他擋上來,更加肆無忌憚。我連推開韓千樹都來不及,眼睜睜地聽着那聲槍響,眼睜睜地看着韓千樹捂住了肚子。
場面完全失控,手槍的上膛聲,音音的哭聲,保鏢衝進來的腳步聲,菲傭的尖叫聲……
“我最後說一遍,把他給我。”繁盛說着,突然扭過頭,“先把那個女人給我殺了!”
“夠了!”我看着韓千樹身上的血,說:“我把音音給你。”
繁盛沉默了一下,說:“抱過來。”
我把椅子拉開,讓韓千樹坐着,他腹部中彈,失血十分厲害,現在臉色已經十分蒼白。
然後我走了過去,把嚎啕大哭的音音遞給了繁盛。
繁盛把手槍收了起來,一手接過音音,然後突然揚起手。
我感到疼卻不是因爲耳光,而是韓千樹掙扎着撲上來拽了我一把。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氣,把我拉得跌到了地上。
繁盛的手因此停在了半空中,他瞄了我們一眼,冷哼一聲,隨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我家。
他的保鏢已經控制了菲傭,並且到我房間裡搜走了手槍。
我連忙扶着渾身是血的韓千樹站起身,就在這時,hans走了過來,擋住了門口,他臉色平靜,說:“夫人,請不要對警察說出實情,最好不要立即報警。”
“醫生會替我報警。”
“那沒有關係,我們會安排頂罪。但您的父母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我們只需要打一通電話就控制住他們。”
我說:“你先讓開。”
“請您考慮。”他說完,對我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菲傭被他們一起帶走,我來不及顧慮她。
韓千樹已經流了很多血,我心疼又心慌,就近找到他的車鑰匙,扶着他上了車。
一路去往最近的醫院,醫生很快就把韓千樹推入了急救室。
我這纔有空打我父母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冷漠而客氣地說:“夫人。”
“你是誰?我爸爸和我媽媽呢?”
“兩位長輩很好,只要事情可以妥善結束,你們就可以一家團圓。”
“我知道了。”我說:“你們需要我怎麼說?”
“告訴警察是該死的菲傭做了這種事,她有持槍證,她的前夫在吸毒,是意大利的幫派人士。”
我愣住了,心裡有了一個非常糟糕的預感。
我很想回家去看看韓千樹的電腦,眼下卻無法離開醫院。
第一次如此恐懼又無助。
直到韓千樹出來。
此時我身上的血跡已經全然乾涸。
警察來了,確認過我的身份之後,和我一起等在了急救室外面。
終於,韓千樹被推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但睜着眼睛,經過我時,對我笑了一下,像是一點也不痛。
我和警察一起等在病房門口,醫生對我們說:“他失血很多,現在需要休息。”
警察便開始盤問我,是菲傭親自去警局報警,她主動承認她因爲我們比她有錢引發了心理不平衡,而對我們開了槍。
她還主動上繳了手槍,對比彈頭是繁盛用的那把,上面只有她的指紋。
警察詢問我具體過程,我簡單講了一下。
我先進病房去看韓千樹,他還睜着眼睛,表情很擔心。
警察還在我身邊,我只好握住他的手,用中文說:“沒想到菲傭會做這種事,對不起,我僱她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她的心理有問題……”
警察其實對我們家已經有懷疑,畢竟總是出事,便說:“你們剛剛說了什麼,請你們用德語對話。而且由於你們是重要認證,我們已經在錄音,會請中文專家進行翻譯。”
韓千樹用德語把我剛剛的話複述了一遍,說:“她在對我道歉。”
“那麼對你進行傷害的人是誰?”
汗我還是給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