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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瀕死

159 瀕死

我連忙扯住他的手腕,問:“你幹什麼!”

繁盛擡起了眼皮,笑了一下,“怎麼?”

“按道理說他現在只能吃輔食,你知道什麼是輔食嗎?過多攝入任何調料都對他的身體不好,尤其是辣椒!”

我這話是真的,但那些都好說,我最怕的是他把毒藥餵給音音。

繁盛看着我,依舊沉默。

“你沒親自帶過他吧?”從他抱着音音的動作就看出來了。

他放下了筷子,臉上露出了煩躁。

音音難過地看着他的肉被放了回去,小嘴一扁,就要哭了。

我連忙問:“你帶牛奶了嗎?”

“帶了。”他終於開了口,對hans說:“取牛奶來。”

音音有了奶瓶,立刻就乖巧下來。他已經能用手捧着奶瓶,但還握得不太緊。一邊喝一邊偷偷地瞄我,那小眼神就像在對我炫耀他有奶喝似得。

我也餓了,拿起筷子正要吃,繁盛又說:“給我換個碟子吧。”

“爲什麼?”

“這個怪噁心的。”

那隻餃子被他弄得就像被解剖過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散在碟子裡,餃子皮已經被蘸料浸泡成了褐色,看起來的確很噁心。

我又去給他調了一份蘸料,問:“那盤我拿走嗎?”

“放着吧。”他瞅着我,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最近怎麼樣?”

“託您的福。”

看來那盤蘸料他不會吃了,那就算了,筷子沾的那點能毒死他就毒死,毒不死就算了。

我認了。

他仍在笑,“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靜。”

“突然想通了而已。”我看着他說:“早放棄撫養權就沒有這種事,是我不該有正常人類的感情。現在已經想通了,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要多少有多少。”

他訕訕地笑了一下,迴避了我的眼神。

我又問了一次,“我把那碟蘸料端走吧?”

他笑了一聲,“幹嘛?”

“音音容易抓到。”

“沒事。”他煩躁地打斷了我,“一點辣椒又不是毒藥。”

“不是毒藥你吃啊。”我說:“上次就是花生米離他近,他才偷了一顆塞進嘴裡差點卡住,我兒子手快着呢!”

我伸手想要把蘸料拿走,繁盛這個神經病卻扯住了碟子,他又開始借題發揮,“你真當他還是你兒子?”

“我在跟你就事論事。”

“我的兒子養成什麼樣,是死是活,是健康是殘疾都跟你沒關係。”他瞪着我,命令,“你給我放手。”

他不但阻止我把蘸料拿走,還把它朝着音音那邊又放了放。

眼看着音音的目光又落到了餃子上,我的不安越來越重,問:“你要怎樣才能讓我把它拿走?”

“你倒是解釋解釋。”他冷呲,“你幹嘛這麼緊張?”

我看向了音音。

他奶也不喝了,灑了繁盛一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餃子。

“我在裡面下了毒。”我決定交代,“蘸料裡面有劇毒,你別讓音音沾到。”

“哦?”他狂肆地大笑起來,把音音嚇得一愣一愣的,猛地把臉一板,“劇毒?”

“對。”

“那你吃了吧。”他不以爲然地笑着說:“要不然我就給音音吃。”

我猶豫了兩秒鐘,他立刻傾身過來,陰森森地看着我,“你在開玩笑吧?殺了我你也得死。”

“我知道。”

所以才把我父母勸走,我哥哥葬禮的前車之鑑,足以讓韓千樹幫忙把我父母留在非洲。

他笑了起來,“演得真像……”

他話還沒說完,我的餘光已經看到音音抓起了盤子裡的毒餃子,就要往嘴裡塞!

他本來不太摸得着那餃子,但因爲繁盛傾身的動作而毫不費力。

我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衝過去攥住他的手。護食是本能,音音不但把手攥緊了,使勁哭鬧,還把手往嘴裡塞。

我顧不得憐惜他,使勁地掰開了他的手,把裡面的肉摳了出來。與此同時,繁盛狠狠地推向了我,怒吼,“你在幹嘛!”

音音趁着這個罅隙把手往嘴裡伸去,我顧不得說話,玩命地扯住了他的手,含進了嘴裡,吮着他的手指,謝天謝地,他沒有再推我。

我很快就把那些湯汁吮乾淨,手上沾了毒汁,只好用手背擦他臉上的淚。

這一刻我萬分自責。

我差點毒死我的孩子。

還讓他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我不知道繁盛是什麼態度,幾乎忘了他的存在,正想站起身抱起音音,突然感覺胃裡一陣翻攪的劇痛。

繁盛的聲音傳來,“你怎麼了?”

“你快抓住他的手,帶他去洗乾淨然後去醫院!”

好痛……

繁盛站起了身,把音音塞給了hans說:“帶他洗手去醫院!”

“繁盛!裡面真的是劇毒!”

他怎麼還沒搞清狀況。

“我知道!孩子死了再生一個就好了!”他吼完,彎腰扶住了我。

箱型水母毒是自然界中數一數二的劇毒,中毒後非常痛苦,生還率極低。

因此我完全痛得站不起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就開始模糊。

大概是太痛了,很快四肢就感覺麻痹,心率瘋狂地過速。

我這三年被繁盛折磨得快要瘋了,家不是家,人不是人。我哥哥沒了,父母家人受盡了苦,得知音音的撫養權徹底與我無關之後,我覺得我的人生,我的尊嚴,我的健康,我的情感,以及全部的希望……通通都被他踩到了腳底下,踐踏、碾碎,一息不存。

我要弄死他,要跟他同歸於盡。

我甚至理解了那些在家暴環境下成長,從而開始反社會的人。

因爲這種仇恨就像毒癮,不斷地啃食着我,燃燒着我,督促着我,迫使我一定要報復。

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

最慘不過死路一條。

可就在瀕臨死亡的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變得輕鬆了。

也許人間本就是地獄。

只是我身在其中,不知道而已。

瀕死的這一刻,我真的沒有想過任何人。

我覺得自己解脫了。

什麼都放下了。

漸漸地,我開始失去知覺。

不再具有思考的能力。

這樣的狀態我在生完音時就體驗過,那次我撿回了一條命,卻掉入了新的魔咒。

然而也如同上次一樣,我在自己都沒有預兆的狀況下,張開了眼睛。

那種美妙的失重感沒有了。

我感受到了地球的引力。

我花了點時間,終於看清了房間裡的東西。

是醫院。

我嘴上戴着氧氣罩。

儀器的響聲滴滴答答地傳來。

我看到繁盛的臉。

他在笑。

手上傳來劇痛,我突然想起了那隻手,血肉模糊,骨節斷裂,抽搐着,指甲上抹着紅色的蔻丹。

是林小姐的手。

我覺得更疼。

醫生來了,我知道我還沒死。

心裡有些失望。

然後做了檢查。

醫生走了,繁盛還不走。

他坐到了病牀邊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樣子很純情,“妍妍,你終於醒了。”

我說不出話,就那麼看着他。

從未有一刻,會覺得這樣看着他,心裡這麼平靜。

平靜到已經不認識他。

更加沒有認識的慾望。

“醫生說需要再觀察兩天。”他慢慢地,很怕我聽不清似得說:“hans去接音音了,很快就來了。他什麼事都沒有,你別擔心。”

我放了心,閉上了眼睛。

我能感覺到繁盛並沒有走,直到有人敲門,我聽到音音咿咿呀呀的聲音,充滿了童真。

我覺得眼皮很沉重,沒有睜眼。

繁盛的聲音傳來,很輕,“妍妍?”

我依然沒睜眼。

“媽媽睡了。”我聽到他輕聲對音音說。

中毒這種事,解了就沒什麼大礙。

兩天的觀察期結束後,我已經能夠自己坐起來。

繁盛一直都在,我也沒有覺得反感。

那種發自內心的,大徹大悟之後的冷漠,是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

我沒有跟繁盛說過話,但他跟我說過很多。

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也完全不記得。

觀察期結束後,繁盛又帶了音音來。

陪同的有一個奶媽,音音被她抱着,他靠在他懷裡的樣子,就像他之前那樣靠着我。

繁盛把他接過來,放到自己腿上,笑着對我說:“你看,他是不是又長胖了?”

我看了音音一眼。他的確胖了,又變了樣,瞅着我的表情依舊那麼可愛。但他還記得我嚇唬過他,表情有些恐懼。

我看完了,也看得很仔細,便說:“把他抱出去吧。”

繁盛一愣,很久才站起身,轉身把音音交給了hans。

他重新坐了下來,手臂探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腕,笑着問:“還是很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

“那天我沒想到你說得是真的,所以推了你一下,因爲覺得你嚇到他了。”他不斷地舔着嘴脣,是他慣用的,小心翼翼的神情,“對不起。”

我沒說話。

不是任性置氣,我只是沒有說話的慾望。

他低了低頭,又說:“其實那天我那麼說,只是想氣氣你,事實上起初我是答應了。後來那麼解決也是因爲生你的氣……跟他共享賬本,僅錢就要損失至少二十億。其實我什麼都沒賺到。”

我依然沒說話。

繁盛耐不住了,看向了我的眼睛,乾笑着問:“你不想跟我說話嗎?”

“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們愛男主男二就夠了,女主是人家愛的,你們只管研究你們愛的,不要費心關注女主了。另外,你們想讓女主再“聰明”點,我還不捨得讓番薯進監獄被爆菊呢!想法多的私聊我,我可以教你們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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