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所以我一旦接了基金會,跟你復婚,我就悄悄死了。”不就是這麼個情況嘛!
“如果你不接,等我們搞定基金會之後,你也只剩死路一條。因爲你沒有價值了,而且你死了以後我太太才安心,不用擔心音音以後不是她兒子。”他淡淡地說:“當然,你可以選擇讓韓千樹去繼承他舅舅的財產,但前提是他搞得過李昂。”
“這件事我怎麼做決定是我的事。”我承認這樣聽起來他有道理,可他沒權利參與我的想法。
“如果跟我復婚……”他的聲音低了很多,“我會保你沒事,我能讓你活着,音音也跟我們在一起。我能保證。”
“你都說完了?”
“主要還是想看看音音。”
“我可以發照片給你。”我說:“探視暫時不可能。”
“我也希望你考慮一下給我安排時間見他的事。”他笑着說:“就算決定要復婚,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
“我會考慮探視權。”對於這件事,我即使判斷錯了,也要堅持。因爲我不是小貓小狗,拒絕任人擺佈,“但復婚絕無可能。”
“好。”他依舊在笑,“給我發照片,最好給我看看他傷好了沒有。”
“好。”
“另外你還打算告我麼?”
“這也與你無關,如果我告你了,法院會通知你。”
他還在笑,感覺非常恬不知恥,“好吧。然後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那天說到我媽媽,我媽媽到底怎麼了?”
“我認爲你媽媽是被你們家害死的。”
“是,”他輕描淡寫地說:“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她是被我們家逼死的,但我不會像那樣欺負你了,真的。我真的不會了。你和我媽媽情況不同,身份也不同,我和我爸爸也不一樣。”
不,我認爲他母親是被殺的。
但我沒有證據,我也不想追查。我希望我跟他之間只剩音音這一個聯繫,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的事。
“所以我只是這個意思。”
“我覺得好像沒這麼單純。”
“你想太多了。”我說:“你們家的秘聞,我怎麼可能比你更清楚?”
“也對。”他又笑了,“我是不指望你把我的話認真考慮,但我真的是出於好心。”
“還真是辛苦你了。”我說:“如果沒有其他事就掛了吧,繁先生。”
他仍是笑,且說了一句,“好……”
音音就拽着貓貓衝進來了,它坐在跌跌撞撞的小卡車裡,表情很抑鬱。
音音跑過來,摟住了我的腿,嚷嚷,“嬤嬤!嬤嬤!”
討厭!
“是媽媽不是嬤嬤。”
“嬤嬤!”
繁盛在那邊笑嘻嘻地犯賤,“他餓了。”
“我會喂他。”我說:“掛了吧。”
“讓我跟他聊幾句吧。”他發出了可憐的聲音,“就說幾句。”
他說話的期間,音音一直抱着我的腿嚷嚷“嬤嬤”,跳來跳去地像只小狗,貓貓因此被解放了,跳到牀上去臥了起來。
我在他的嘈雜聲中回答,“我其實也想跟你談談,讓音音從此跟我的事。”
“絕無可能。”他一字一頓地說:“他想當爹讓他自己找女人生,我兒子必須是我兒子。”
“知道了。”
“快讓我跟他聊兩句。”他又笑起來,“乖。”
我把電話開了免提,說:“如果你敢教唆胡扯一句,立刻就沒有下次。”
“不會。”他的聲音一發出,音音立刻朝電話看了過去。繁盛在那段心有靈犀地說:“寶寶,我是爸爸。”
音音歪過頭,瞅着我的手機。
繁盛笑着說:“兒子,叫爸爸。”
“巴巴……”他伸手試圖抓電話,我擡起了手,他便不高興地瞪我。
“乖寶寶。”繁盛開心地問:“是不是肚子餓了?”
“昂。”
“想吃什麼呀?喝奶奶還是吃肉肉?”
“次奶奶。”
音音現在完全可以聽懂關於吃喝的話,這暫時是他除了貓貓之外的所有需求。
“媽媽對你好不好呀?”
“媽、媽。”
“對你好不好呀?”
我也很好奇這傢伙會怎麼回答。
音音歪着腦袋,又瞅瞅我,說:“哈!”
他不高興地問:“怎麼還說不清楚話啊?”
“他纔跟你分開二十多天。”
“也是。”他笑道:“我簡直度日如年。”
這段對話比較複雜,音音聽不懂,焦慮地跺着腳,喊:“巴巴!掰掰!爸爸!”
我連忙說:“他跟你說掰掰了。”
“哪有,”他沒有上當,“寶寶,想爸爸嗎?”
“想。”
“有沒有人陪你玩呀?”
音音興奮地握起了拳頭,“玩!”
“誰陪你玩?”
“貓貓!”
貓貓以爲他叫它了,滿臉煩躁地擡起了頭。
他笑了起來,“你們把那貓養在家了?”
“嗯。”救貓的事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這麼說我兒子不喜歡我的小狐狸了,真難過。”
音音又嚷嚷,“小胡妮!”
“想小狐狸了嗎?”
“想!”
我忙說:“我家養不了那麼多寵物。”
那可是狐狸,在大陸還不能當寵物。
“我也只是問問而已。”
“反正你別亂承諾他。”
音音以爲我倆在吵架,小聲喊:“爸爸……”
“爸爸在跟媽媽討論小狐狸。”他賤兮兮地說:“爸爸想讓小狐狸去陪你玩。”
“繁盛。”我關掉免提,問:“你故意的?”
“對,我要捍衛自己跟自己兒子聊任何話題的權利。”
“你把狐狸送到我家來,你負責溝通關係?我養那種動物是犯法的。”
“你老公連這點事都搞不定?”他冷笑,“真無能。”
“我真不應該相信你,你一次不給我找麻煩就不爽。”我儘量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平靜些,因爲音音很敏感,“孩子不論多小你都不能騙他,不管你是出於好玩還是不服氣的心態都希望你不要這樣,他比你想象得還要認真。”
他沒吭聲。
音音還在喊爸爸,用小手抓着我的褲腿,模樣很可憐。
我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是對的。”他正經多了,“你繼續開免提,我不會胡扯了。別生氣了,妍妍。”
我總是沒空強調這件事,“我跟你已經離婚很久了。”
“法官告訴我了。”
“所以希望你別再叫我妍妍,ok?”
“一個稱呼而已,我叫習慣了。”他還耍賴。
“我只強調這一次。”
“好吧,徐小姐。”
“韓太太。請你不要失禮,繁先生。”
“真是欺負人。”他笑着說:“你就是拿捏着我現在想跟我兒子聊天才這樣強迫我答應這種事。”
“比起你拿捏我的事,我這只不過是個皮毛而已。”
“我都答應,我都保證。”他的語氣小心翼翼,雖然實際上肯定不是那樣,“我現在可以跟我得愛子對話了嗎?韓夫人。”
太太和夫人其實是不同的。夫人的身份比太太更加顯赫,地位也更高。比方說在繁盛家裡,我只是少奶奶,他的嬸嬸們則是太太,而他祖母是夫人。
所以他是故意損我的。
但我也不可能再強調了,便把電話放了免提。
音音立刻興奮地抓住了我的手,拖着長調喊:“爸、爸!”
“兒子!”
“小胡妮!”
“小狐狸要跟爸爸在一起,你已經有貓貓了。”
“狗狗……”
“你媽媽怕狗狗。”
“小胡妮……”音音開始賣萌。他可奸了,每次他不想睡覺時,我讓他睡覺,他就這樣萌萌地瞅着我,衝我齜牙,試圖通過這樣可愛的表情來達到讓自己心軟的目的。
韓千樹心軟,每次都妥協,我略強硬點。
“小狐狸是爸爸的。”
“你油狗狗。”
“哎呦!”繁盛興奮了,“會說四個字了!”
我也很興奮,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四個字。
音音又重複,“四個!”
這時,我媽媽敲門說:“音音到點喝奶了。”
我問繁盛,“聽到了嗎?”
繁盛不高興了,“再聊幾分鐘吧?”
“他剛剛就餓了。”
“我都沒聊到什麼有意義的問題。”
“他還回答不了有意義的。”我說:“你可以問我。”
“他對我兒子好嗎?”
“比我對他好。”
“不敢相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說:“沒事掛了吧,音音現在心情很不好,我要哄他喝奶。”
“記得給我發照片。”
“我知道。”
然後繁盛對音音說:“寶寶,爸爸要去工作了。”
“玩玩。”他不依。
“爸爸必須要工作,你乖,好不好呀?”
“哼!”
“讓媽媽和貓貓陪你玩,好不好?”
“哼!”他坐地上了。
終於把電話掛了,那邊音音已經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
我把他抱起來,先去給我媽開門。好在他餓了,我哄了他一會兒,把奶瓶給了他,他就止住了哭鬧。
之後的一下午我都在思考,該不該給繁盛探視權。一旦給他探視權,就會牽連出無數麻煩。最直接的情況是:萬一他把音音搶走怎麼辦?
但音音很想他,從感情上我還是希望繁盛能固定地來看他。
這件事當然更要尊重韓千樹的看法,電話裡說不清楚,等婚禮辦完後,我再跟他一起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