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審問了很久,韓千樹把我接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在法庭上遭到音音的背叛,和長時間的審訊已經快磨光了我的意志。現在我只覺得頭昏、難過和五味雜陳。
我出來時,韓千樹抱了抱我,扶着我,上了車。
我靠在他懷裡,覺得又困又疲倦。
汽車行駛了一會兒,韓千樹的手機響了。我就靠在他懷裡,能夠清晰地聽到電話那端是hans的腔調,“韓會長,繁先生希望聯絡尊夫人,音音少爺希望跟她通話。”
韓千樹並沒有問我,便說:“抱歉,她現在需要休息。”
“但音音小少爺很想念她。”
“抱歉。”他說:“不論是任何事,都請等過幾天再說,警方現在希望她可以冷靜下來,回家休息。並且希望她在這段時間內不要聯絡他,這是爲了孩子着想。”
他掛了電話,也沒有給我解釋這通電話的事。
我問:“是不是已經把我的撫養權剝奪了?”
他握了握我的肩膀,柔聲說:“以後還可以找證據上訴的。別難過,我們再想辦法。”
我看向他,心灰意冷地問:“媒體已經發出去了嗎?”
“爸爸和媽媽已經知道了。”他摸着我的頭,說:“別擔心,我已經對他們解釋過了,他們理解的。”
我閉起了眼睛,想哭,又把眼淚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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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韓千樹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他媽媽,問:“你們怎麼出了這種事?”
“嗯……”韓千樹壓低了聲音,說:“我晚點打給你。”
“好。”她說:“千樹,你別多心,我倒不信她會虐待那孩子,只是你們之前怎麼答應那孩子不要孩子?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記者看來搞到了一些音音在法庭上說的話。
本來之前那件事就不可能立刻開口,只能先拖然後慢慢地透露給他父母。
這纔沒過去多久,他父母當然還不知道。
韓千樹也說:“媽,這個我也晚點跟你仔細說。”
我拿過他的電話,放到耳邊,說:“媽。”
她一愣,隨後問:“你還好嗎?”
“我……”我當然很不好。
她便說:“你別難過,這次也沒有宣判,還有機會的。那麼小的孩子,法官不會全聽他的,他的話應該只是參考,現在讓他跟你分開,也不過要保護他。”
“我知道。”我說:“媽你放心,我們會生孩子的。”
她愣了一下,隨後乾巴巴地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件事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所以……”
“我們會生孩子的。”我突然好想哭,“前段時間我確實決定不生了,可既然已經這樣,那我……我以前都想再生孩子的。”
“生孩子不急,我也不是主要問這件事。”她柔聲道:“主要還是問問你們這件事,你不要難過。音音那麼小,正是剛有點心眼,卻又特別容易被人利用的時候。”
“嗯。”我說:“謝謝你,媽。”
回家之後,我媽和我爸都在。
我爸現在還是不太能自理,而且臉上也做不出太多表情。我媽什麼都沒說,自己下廚做了一大桌菜。我吃不下什麼東西,吃了幾口就上樓了。
臨走前,我爸叫住我,顫巍巍地走了過來,用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撫了撫我的頭髮。
笨重的樣子,突然讓我難受極了,忍不住地慟哭失聲。
韓千樹陪我一起回了房間,摟着我,問:“想睡一會兒嗎?”
我把頭埋進他懷裡,說:“我睡不着。”
他便說:“他肯定給音音許了什麼好處,法官又沒法給他不准我們生孩子的保障。音音有他的想法,他肯定沒有惡意。”
我不這麼認爲,“我沒想過他居然這麼恨我,在這件事之前,我對他有他說得那麼糟嗎?”
“當然沒有。”他摟緊了我,說:“這真的不怪他,他肯定也不是恨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停地回憶我跟音音的所有過往。在繁盛開始使壞之前,我們一直很好。我們每天早晨走時,他都會靠在我懷裡說他希望我們早點回來,回來要給他帶好玩的好吃的。
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親親我。
那時候家裡的每一個人他都很喜歡,他每天都在快樂的玩,來做客的小朋友每一個都羨慕他。因爲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多已經開始學鋼琴、繪畫等等他們不喜歡的。
我跟他不是那種同甘共苦的母子,因爲我希望他從小就有獨立的人格和想法。
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哪裡不好,他要這麼對我。
整件事給了我一種巨大的荒誕感:這就是我兒子。
在法庭上,一口咬定我是虐待他,在細節部分說謊誣陷我的,居然是我生養了這麼久的親兒子。
我的心真的涼透了。
感覺就像被他推進了地獄裡。
終於,我開了口,“千樹……”
“嗯?”
“警察既然要查,我們就得全力配合。”
“嗯。”
“事實肯定會成立,你有沒有問律師,我會進監獄多久?”
“放心,他們查不到什麼。”他說:“我不用基金會的關係來處理。”
“如果我進了監獄,音音大概就會明白這件事有多重要了吧?”
“你不會進監獄。”他說:“就算這件事成立,按法律你也不用進監獄。”
“我差點把他餓死。”
“私人醫生又不會那麼說。”他摸着我的頭,說:“你不會進監獄,最多隻是心理課。然後我們再蒐集證據,重新想辦法搶回撫養權。”
“不了。”我心灰意冷,“我不搶了……上次我就不應該接他過來。”
“你先冷靜一些。”他柔聲說:“今天先不要想這件事,等心情好一些時候再想,或者……你困嗎?”
“不困。”
他笑了起來,說:“那你吃點東西,咱們到漢堡去。”
“去幹嘛?”
“讓你當機長。”他說:“然後去海里潛水,明天中午回來。”
我們家又買了噴氣式,因爲我沒辦法很好地操作直升機。
我雖然吃不下,但飛一圈需要體力,所以吃了兩塊麪包墊了墊底。
上飛機後,我說:“你得考慮好,我現在情緒不好,有可能會掉下去。”
他笑了起來,說:“沒事,我不怕。”
上次出事給我帶來的教訓就是,現在我只要一摸飛機,情緒立刻就會集中起來。這能讓我暫時從法庭的事冷靜一點。
天空是茫茫夜色,地面是燈火通明。
我倆聊着與音音無關的話題,韓千樹問:“我想試試滑翔機。”
“你試過嗎?”
“沒有。”他問:“你試過?”
“嗯,lisa很喜歡。”現在猛地一提lisa,我竟沒那麼恨她了,甚至有些想念,我倆的仇恨,就像是前生的事,幾乎被我忘得一乾二淨,“她教過我。”
“感覺如何?”
“棒極了。”滑翔機是利用氣流飛行的飛行器,沒有動力裝置,因此以翱翔和滑翔圍住,相當刺激,“明天咱們回去就訂。”
“好。”
“你會不會開船?快艇?”
“會一點。”
“順便買艘快艇。”
“好。”
“然後……還有什麼好玩的?”我問:“三角翼?”
“那個太危險了。”
“跳傘?”
“喂!”
“知道啦。”我不願意,卻無法控制這樣突然而來的悲傷,“也只有你會在意我是不是傷心,會不會出事了。”
“哪有。”他寬厚地說:“家裡還有這麼多人,這件事疑點重重,咱們需要時間來弄清楚。”
“你別這麼說了。”我的眼前有點模糊,連忙使勁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我不要撫養權了,我不應該跟他有任何糾纏。就這樣過也很好,讓他們在一起吧。”
我因他而家破人亡,如今母子分離。再糾纏下去,只會讓我失去更多,更加悲慘。
他沒說話。
對,我知道繁盛會把音音教成他那樣子,可我已經阻止不了了。
也許他更喜歡繁盛,他能體驗到他想要的那種快樂,我就不必再剝奪了。
我們順利到了漢堡,摘掉飛行眼鏡時,我的眼睛還在酸澀。
他用手替我擦着眼淚,摟住我,拍着我背安慰我。
我在漢堡有套房子,是之前地皮便宜時買的。因爲是別墅,出租不方便,就裝修過,打算等音音長大之後送他做禮物。
我倆今天晚上就先在這裡落腳。裝修時諮詢過音音的意見,所以房子裡到處都是飛機的照片和玩偶。客廳中央是水晶飛機模型,裡面通電,打開之後,整個客廳都流光溢彩。
此時已經是兩點,我去洗澡,韓千樹幫我塗着沐浴露,問:“還不餓嗎?”
“我現在不想聽到餓這個字。”
他好脾氣地換了話題,“那你想吃點什麼嗎?”
“不想。”我看着他,說:“現在你應該能給我個孩子了,我要女孩子。”
他坐在浴缸邊,拽着我的手臂,說:“我覺得還是先搞定音音的事。”
“肯定已經搞定了。”我說:“你是不是怕我虐待你女兒?”
他被氣笑了,“你在說什麼啊?如果法庭就能完全代表真相,那他早就進監獄了。”
173257399敲門磚自己的磨鐵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