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繁盛舉起雙手,看着我,急匆匆地說:“我真的只是不想告訴你我曾經阻撓你找你哥哥的事!我估計你們來其實是爲了這個,我怕說出來你會更恨我!但這次的事跟我無關,我承認我是通過監控林至美得到的消息,但真的跟我無關!”
我問:“順着那個徽章真的能查到我哥哥?”
“他真的已經死了。”
“回答我的問題。”我忍不住朝着他身邊的空地開了一槍,伴隨着巨大的響聲,穿甲彈牢牢地鑽進了地面裡,掀起一陣塵埃。
“不能!”繁盛瞪起眼睛,額頭上繃起青筋,“凡是跟這件事有關的人全都死了,你不相信可以去查下一個地點,可那邊絕對也有人在等着殺你們,我不是每次都能救得了你。”
“準備得還挺周密。”
他白着臉說:“我這次回去就準備殺林至美,但得給我點時間,她比我實力強。韓千樹你最好立遺囑再選個可靠的人繼承基金會,免得你們兩個死了基金會給音音。我要撫養權不是爲了基金會,但別人想要我阻止不了。”
韓千樹沒說話,他不信,我更不信。而且繁盛這番話又是強盜邏輯,怎麼着?基金會是他家的?它現在寫的可是我老公的名字!
我問:“你能把我哥哥的事說給我聽嗎?”
“不能。”這個問題他異常堅定,“你可以開槍,但我不說。”
“你爲什麼不說?”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好想一槍崩了他,“你憑什麼不說!”
“我說了你一樣會殺我,這個過程太殘忍,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韓千樹站起了身,拎着手槍,咔嚓一聲把子彈推入了槍膛裡,“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繁盛從來沒這麼有血性過,乾脆地閉上了眼。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手在顫抖,看得出竭力在控制自己想要立刻殺了繁盛的念頭。
我知道他爲什麼沒有下手。
因爲音音還在他家裡。殺了他,不知道音音會不會有事。
韓千樹最終還是放下了手,繁盛睜開了眼,擡起了頭,說:“我們走吧,無論如何先出去。”
“這樣,你告訴我我哥哥的全部細節,我就告訴你你爸爸的線索。我保證不殺你。”
“我寧可不要那條線索。”繁盛依然在堅持,“你只要知道以後凡是有關你哥哥的消息,全都是爲了引誘你們進圈套的假情報就行了。他已經死了,拜託你相信我一次!”
“這裡有沒有認識我哥哥?”
“有。”
“你知不知道下一個線索在哪裡?”
“知道。”
“我要去。”
“不行。”
“我要去。”我說:“如果找得到我哥哥,我就把基金會給你。我也不會再搶撫養權,會固定時間去探視音音。”
“他真的已經死了!”他露出一臉煩躁。
“說了我不信!”我怒吼,“你真想死就繼續堅持。”
繁盛終於開口提了條件,“那你帶我去找我爸爸的線索。”
“好。”
手頭東西還挺多的,我們三個把武器平均分配,出去時,天已經亮了。
清晨的陽光有點清冷,逃了一夜的命,我們的精神依然高度緊張,縱然渾身劇痛,依舊全無睏意。
出去前,繁盛問:“你不吃點東西麼?”
“不了。”我知道他包裡全都是吃的,但我一點食慾都沒有。
“出去的時候還是要小心。”繁盛說:“我跟我的人聯絡不上,也許還會遇到襲擊。”
“嗯。”
我們端着槍出去,左看看又看看,一路回到了帳篷的地點。
那邊已經化爲焦炭,到處都是被炸碎燒焦的殘肢。其實他們並沒有錯,只是有些迷信,他們過來也是因爲我們的命令,也是爲了考察這邊,便於以後支援。但昨天我們根本不知道炸彈將會何時爆炸,根本沒有想到他們。
我跟韓千樹商量了一下,便在附近挖了個坑,撿了撿地上的殘肢,姑且令他們入土爲安。
繁盛沒有異議,在廢墟里翻來翻去,彈藥都炸了,食物也沒法再吃,只找到了一個戰術望遠鏡,其中一個鏡片碎了,勉強能用用。
進森林之前,韓千樹突然問繁盛,“需要幫你把你帶來的人埋了嗎?”
繁盛想了想,搖了頭,“等我把殺手清理乾淨之後吧。”
我們沒有堅持,整裝進了森林。保險起見,戰鬥力相對弱的我被夾在中間,韓千樹在我前面,繁盛在我身後。進去之後走得更慢,不僅因爲落葉太多,導致地面很虛,像沙漠一樣拔不出腳,也因爲森林裡各類聲音很多,可以用來遮擋的東西也很多。我們很難第一時間發現埋伏。
走了兩個多小時,到了來時我們休息的地點,我們做的標記還在。
我們坐了下來,透過茂密的樹葉,可以看到瓦藍的天空,充滿生機。
現在真的有點餓了,我和韓千樹把乾糧掏了出來。
繁盛也把他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有香腸、肉乾和水。他一邊啃,一邊問我,“吃吧?我可以跟你換。”
我搖了搖頭。
韓千樹碰了碰我,“去跟他換。”
繁盛小家子氣地說:“我可不給你!”
韓千樹已經忍了他好幾次了,“我也沒說要。”
“我不跟他換。”壓縮餅乾挺好的,而且我們也有肉乾,就是少了點。
“香腸是特意給你準備的。”繁盛說:“這東西水分這麼多,調料又重,揹着很不明智的。”
“我不……”
韓千樹又用手肘撞我,“去跟他換。”
“不換不換。”我這次不想聽他的,我還瞪他,“吃什麼都一樣。”
韓千樹就沒再堅持了,摟了摟我的肩膀。
我低頭繼續啃餅乾。
“砰”的一聲,一根香腸扔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沒有過去撿。
繁盛又給韓千樹扔了一根。
我擡起頭,他攤手,“這樣你願意吃了吧?反正這麼多,我自己也吃不完……”
感覺好多了。
我撿起香腸,塞給韓千樹一根,說:“謝謝了。”
繁盛沒說話。
我剛用刀子剝開香腸皮,還沒送進嘴裡,突然一個黑影襲來。等我反應過來,香腸已經消失了。
樹上蹲着一隻猩猩,正拿着我的香腸啃。因爲只是個猩猩,他倆誰都沒開槍。
我們面面相覷,韓千樹把他那根遞給了我,我還沒接,樹上又跳下來了一直小猩猩。我倆面面相覷,它突然伸過手,一把攥住了我腿上的香腸,像個沒教養的小孩子那樣抓住拔腿就跑。
我豈能容它?連忙扯住香腸的另一端,它扯不過我,低頭就要咬我,韓千樹連忙拉住我的手腕,與此同時,繁盛舉起了刀。
我鬆了手,小猩猩立刻就上了樹。我正鬱悶着,樹上掉了幾顆果子下來。
擡頭一看,猩猩正衝我們擺手。
韓千樹忙着給它們拍照,我在撿果子,繁盛滿臉不爽地掏出了新的香腸,嘀咕,“我還以爲能扔點財寶給咱們,幾顆破果子就把咱們打發了。”
果子長得挺像小蘋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猩猩能吃的我們應該也沒問題,我擦了擦,正要啃,韓千樹就拉住我。與此同時,繁盛叫,“別吃啊!什麼東西你就吃!”
“果子啊。”
“沒準有毒呢。”
我瞅瞅韓千樹,“不至於吧?”
“不至於,看着不像有毒的,問題是……”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這果子猩猩有沒有舔過?”
我朝他齜起牙,“爺不吃了。”
“乖。”
吃飽了飯,我們在猩猩一家的目送下重新上路。
剛走了半小時,韓千樹突然放下望遠鏡,舉起了槍,“有人。”
繁盛緊跟着就把槍舉了起來,嚴陣以待。
我暫時什麼都還聽不到,但也趕緊舉起步槍,跟着他倆退後。繁盛身邊有顆有點歪的樹,他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
附近沒有同等條件的樹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從聲音判斷,人數還不少。
繁盛朝我伸出了手,“上來。”
“不。”
“快上去。”韓千樹又推我,“我沒事。”
“我……”我覺得我跟他一起在地上就行了。該死的繁盛,他自己沒事還佔據有利地形。
“快點。”繁盛催促,“你這種累贅就呆在樹上。”
我只好解下步槍,握住他的手開始爬。我爬樹沒繁盛那麼利索,一邊被他拽着,一邊被韓千樹推着,費了點功夫才爬上來。
樹上視野寬闊多了,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樹林有人影晃動。而樹枝有點承載不了我們兩個人的重量,搖搖晃晃的,讓人稍微有點不安。
繁盛把狙擊槍和望遠鏡遞給了我,然後跳了下去,接過韓千樹遞給他的步槍,倆人快速地跑到了附近的矮樹叢裡。
樹上不太好擺弄狙擊槍,我懷疑它強大的後坐力會把我震下去。
於是我先沒顧上弄槍,用手撥開繁茂的枝葉,拿着望遠鏡看了看。看到了四個人,配置均是步槍,稍微有些分散,但彼此之間不停打着手勢,時不時就停下來舉槍等待,看起來非常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