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衣帽間裡，數十盞射燈照在中央那個人體模特上。模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婚紗。中世紀宮廷風的婚紗，復古的綢緞材質，華麗又別緻。抹胸的婚紗，婚前開了個小小的V字，把胸前的形狀修飾得好似飛舞的蝴蝶。腰上是均勻的褶皺，一路向下鋪展。
長長的拖尾上，綴着質地通透的蕾絲，蕾絲上鑲嵌着銀白色的鑽石。金色的燈光照在紗裙裙襬上，晃得耀眼。
雲渺沒想到季城所說的小驚喜，竟然是婚紗……
她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她下來。
季城把她放在柔軟的地毯上，從背後抱着她的腰，把頭放在她脖頸處，說：“喜歡嗎？”
綢緞的面料是雲渺偏愛的，婚紗的設計簡潔而不失大方。這既有季家該有的風範，又加入了她喜歡的元素，是最適合她的，她豈有理由不喜歡。
雲渺握着季城放在她腰上的手，依賴着他：“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跟你求婚那天。”
“你跟我求了兩次婚。”
“第一次不算。”季城耍賴。
雲渺轉身抱着他，看着他問：“爲什麼第一次不算？”
“因爲第一次你拒絕我了。”
雲渺賴在他懷裡笑：“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啊？誰讓你畫個戒指就想跟我求婚的？我是很現實的人啊！”
季城指着那婚紗裙襬說：“全鑲的珍珠和鑽石，高興嗎？”
“高興！”雲渺說着說着，一把將他推開，跑到裙襬邊，盤腿坐在地上，戳着那亮晶晶的鑽石問：“一共有多少顆？”
“230顆。”
“爲什麼是230顆？”雲渺仔細想了一下，這個數字完全不具有任何意義，如果說是520那還可以理解。
季城也像個孩子似的，跟她一起坐在地毯上，摸着亮晶晶的小鑽石，說：“23歲，是你遇到我的年紀。你過去的23年，我來不及參與，餘下的這輩子，我一定好好護着你。不讓你日曬雨淋，不讓你流離失所，我不敢保證能愛你多久，但我會爲了你，努力活久一點，因爲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會不留餘力的愛你。”
他說這番話時，直視着她的眼睛。季城不輕易許諾，但他許下的承諾，從來沒有不兌現過。
這裙襬上的鑽石固然價值連城，但季城的這番話，更是無價之寶。早過了感動就流淚的年紀，但云渺還是紅了眼眶：“早知道你要說這麼動人的話，我就該用手機錄下來，將來要是有朝一日你失信與我了，我就放給你聽。”
季城親親她的額角：“以後再慢慢錄吧！我前半生沒怎麼說情話，學了不少卻無地施展，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季太太不嫌棄就好。”
“好煩啊你……”雲渺擦掉溢出眼眶的淚，錘了一下他的胸膛，“看婚紗就看婚紗嘛，非要說這樣說話！婚禮當天不許你說這麼煽情的，不然哭得太醜了會被拍照的。”
撒起嬌來的雲妖精，季老師根本招架不住，圈着她說：“哭起來也好看。”
“那也只哭給你看。”雲渺賴在他懷裡，說，“婚禮當天要是說得太感動，哭起來的醜樣子，大家都看到了。”
季城順手拿過旁邊的一本牛皮相冊：“這是度蜜月照的照片，我準備婚禮的時候用。你這段時間不是有公益廣告和慈善活動要參加嗎，要是再折騰婚紗照，太累了，所以婚紗照等婚禮後我們再補拍，婚禮上就用這些照片，你看看能用嗎？”
雲渺回素溪鎮那幾天就只顧着玩了，壓根沒注意在她蹦蹦跳跳時，季城拍了這麼多照片。相冊裡主要是海邊那幾張照片，是擺拍的雙人照。
拍的時候只是想記錄一下日常，倒是沒想到照片洗出來的效果異常驚豔。她穿着白色的闊腿連體褲，肩上搭着粉色的絲巾，季老師穿着簡單的白襯衣，挽起褲腿，她站在他身旁，踮起腳尖抱着他的腰，他側眸低頭望向她，眼裡全是寵溺和包容，背後是湛藍的大海和白色的浪花，飛揚的絲巾給純淨的藍色鑲嵌了一抹亮色，他們看上去，表情很自然，望向彼此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愛意。
還有他揹着她，迎風跑在沙灘上的照片，這應該是船上的工作人員拍攝的。雲渺看了，也意料之中的喜歡。這照片雖然沒有正式的婚紗和西服，但卻有種閒散隨意的幸福，滿得都快要溢出來了。
大概是本身長得好看，這照片就像新人旅拍的大片一樣有意境。
雲渺最喜歡的還是最開始那張，她指着那張照片說：“就放大這個吧？”
季城點頭，又從 抽屜裡把簡女士準備好的賓客名單給雲渺過了一眼：“這是媽媽和二萌一起安排的，你看看還有什麼人沒邀請的。”
季城坐在後面，雲渺靠在 他懷裡，他拿着賓客名單舉在雲渺面前。雲渺翻看着，大有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
其實她沒什麼特別來賓要邀請的，除了那幾個重要的人以外，就是劇組相熟的同事了。她確認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倒覺得兩人這樣窩在這裡討論婚禮細節，有點像是平凡普通的小夫妻了。
之前一直覺得結婚後和結婚前沒什麼區別，現在好像終於有點實質的感覺了。
季城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看着婚紗說：“你先試試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適，再讓設計師過來改。”
“肯定合適。”雲渺說。
婚紗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雖然她沒說過，但季老師肯定清楚得很。
但婚紗畢竟是婚禮的重頭戲，馬虎不得，雲渺還是伸手去取婚紗。季城就在一邊，靠着牆壁悠然自得的站着。
雲渺頓住：“你出去。”
季老師一臉意外：“什麼？”
“出去啊……穿婚紗的樣子當然要婚禮當天才能給你看了，不然算什麼驚喜啊？”雲渺把他往門外推。
季老師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準備了半年，竟然被喧出了門外。他抓着門框：“我現在看看，婚禮當天也一樣很驚喜。我老婆每天都有不一樣的美。”
“那也不行！”
季老師負隅頑抗：“你不讓我看我會腦補的！”
“那你就腦補吧！”雲渺把他推出去，“你幫我把瀟瀟叫過來。”
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