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坐直自己的腰背，看着賀以翔道：“你……”
“什麼？”
“你……”秦晴手微微攥緊，看着賀以翔的眸子轉向別處，“我有件事情要先說清楚。”
聽到這秦晴的這一句，賀以翔心中的緊張一掃而盡，這是答應了。他拿起普洱茶，喝了一口，纔不緊不慢道：“你說。”
“我身上有些麻煩。”
聽到這句，染小云在一旁立馬急了起來，想要阻止，不過在秦晴的眼神下，只能按捺。
兩人的動作並沒有瞞過賀以翔，不過他並未說什麼，而是等着秦晴繼續說下去。
“事情有些複雜，所以我只能告訴你結果。”秦晴的聲音有些乾澀，透着輕微顫抖，“我隨時有可能被傳上軍事法庭，而罪名是……出賣戰友。”
對於軍人來說，出賣罪是最不可饒恕的罪名。一名合格的軍人，首先必須忠誠！
“我們一起去對一次任務進行善後。”所謂的善後只是委婉的說法。這種情況通常是因爲有士兵在執行任務時犧牲，爲了確定不是自己人所殺（確切來說是爲了防內奸），通常會派有醫學背景的人去檢查屍體，還原現場。
“後來呢？”
秦晴喝了口咖啡，喉中乾澀，“可是我們遇到了危險，她……死了。”
賀以翔看了眼秦晴微微顫抖的手指，淡淡道：“憑你的能力，也無法替自己辯解？”
秦晴搖頭，手微微收緊，指甲幾乎刺入掌心，“不能。”
賀以翔敏銳地注意到，她說的是不能，而不是沒辦法。
賀以翔看着秦晴，目光如炬，嚴肅審慎，可是獨獨沒有秦晴熟悉的質疑，“那麼秦晴，告訴我，你有出賣你的戰友嗎？”
賀以翔的話就像是一擊重拳一樣，讓人不得不做出迴應。
“沒有！”
秦晴的語氣堅定，連染小云都被震住了。
“既然沒有，那就沒有什麼麻煩，”賀以翔站起身，秦晴仰頭，眼中映着的是他高大英挺的身軀，周身有種優雅的剛毅，“秦晴，你願意嫁給我嗎？”
秦晴心中對賀以翔的反應有很多的估量，在她看來最樂觀的反應就是賀以翔相信她，然後去調查事件原委，最終事情不了了之。
可現在，賀以翔的反應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預想。
“告訴我！”
秦晴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我、我……”
染小云簡直是要急死了，如果秦晴能嫁給賀以翔，那軍事法庭算個屁啊。現在重新想想三個月前秦晴傷痕累累被送進醫院的樣子，染小云就滿腔的憤怒。
“可是我……”
“我只要答案！”
沉默了有三秒鐘，秦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進行思考，只是當話衝出口的時候，她自己都被愣住了。
“我願意！”
看着秦晴燒起來的臉，賀以翔笑容一晃，“秦晴，我希望你答應我是出於自願，因爲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畢竟，他必須保證秦晴會履行婚後的相應責任不是嗎（所以說，某人很黑心）。
“……你放心，我的確是出於自願的。”雖然，她依舊沒有半點真實感。
“好。”賀以翔眸中染上笑意。
在秦晴答應了結婚之後，接下來賀以翔完全顯示出了軍人雷厲風行的作風——辦兩人的結婚證。
不過軍人的結婚證沒有那麼容易辦，首先賀以翔要到所在單位的政治處領申請表，然後再對秦晴所在單位發函進行調查，最後賀以翔要將秦晴所在單位的函件提交政治處，由政治處開出介紹信。
最最後兩人再拿着介紹信、軍官證到所在駐地政府民政部門領取結婚證。
“有問題嗎？”
賀以翔的態度不像之前溫和之中帶着強硬，此時他無論是詢問的態度還是語氣，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溫柔。
秦晴臉微紅，搖頭道：“我以前單位的領導對我沒什麼意見，所以發函這方面沒問題。”
“嗯，我辦這些手續大概需要一天時間。”
“這麼快？！”
“我還覺得慢了。”
賀以翔看了看時間，道：“今天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下午四點，我去接你，有問題嗎？”
秦晴看着賀以翔，正想搖頭，卻又堅定道：“有。”
賀以翔有些意外笑着道：“你問。”
“你……”秦晴擡頭看着賀以翔，儼然是理智迴歸的樣子，“你和我結婚，不怕被反對嗎？”她的出身根本配不上賀以翔。
賀以翔笑着道：“沒有人會反對，因爲沒人反對得了。秦晴，除非我自願，否則沒有人逼得了我。”他家坐鎮的賀省長也不行。
賀以翔說這話的時候，是直勾勾看着她說的。對於秦晴這個從來沒有戀愛過的人來說，心裡考驗實在是大。
看出秦晴不好意思，賀以翔笑着懂啊：“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問。”
秦晴被賀以翔的笑容有些晃到，別開眼，“沒問題了。”
“真的沒有了？”
“沒有！”秦晴上車之前有些惡狠狠地回答，其實她心裡還是覺得太快了點。她有種錯覺，好像賀以翔比她更着急着結婚。
不過應該沒必要吧？
賀以翔開着車，不過掃了一眼就知道秦晴在想什麼。他沒多說什麼，時間自會讓一切都變得自然。
到了第一個紅綠燈口，賀以翔道：“往哪邊走？”
“右邊，”秦晴指了指路，道：“你不用送我，在右手邊的路口停下就行，那裡打車很容易。”
賀以翔也不想將秦晴逼得太緊，啓動車子道：“真的不用？”
秦晴現在還是處在有些飄的狀態，感覺就像是在夢裡，一切都很不真實。
雖然知道拒絕不應該，可是秦晴還是緊緊道：“真的不用，你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再送我的話回部隊會有些晚，而且我今天還有點事，真的不用麻煩。”
賀以翔把車停下，打開車鎖的前先轉頭看着她道：“如果我現在讓你下車，明天下午四點，你會準時出現吧？”
秦晴的手緊握着安全帶，賀以翔的態度就好像如果她不答應，就不讓下車一樣。不會的，賀以翔怎麼也是個大男人。不過最終在賀以翔的目光下乖乖的，秦晴還是很配合地點頭。
賀以翔眼眸微眯，“嗯？點頭是什麼意思？”
“我會。”
賀以翔臉上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在秦晴解開安全帶之前，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秦晴下車，看着賀以翔的車子離開，麪皮還是有些燒。上出租車的時候，秦晴在想，剛纔的一切應該都只是賀以翔在開玩笑吧。
手機鈴聲響起，秦晴連忙掏出手機，卻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喂？”
“是我。”
賀以翔磁性溫和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秦晴心裡漏了一拍，握着手機的手微緊，連聲音都有些發緊，“什麼事？”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存起來，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繫我。”
秦晴心裡劃過一絲陌生的甜，她看了眼開車的師傅，小心點頭道：“嗯，謝謝。”
“回去給我發條短信，一路小心。”
“嗯。”秦晴應完，覺得自己似乎也該表現出一點回應來，小聲道：“你開車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
“好。”賀以翔看了一下表，對着電話道：“還有什麼要交待嗎？”
什麼叫交待？！
秦晴面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賀以翔就在她盯着她身邊一樣，她欲蓋彌彰道：“沒有了，再見。”
“嗯，再見。”
賀以翔掛電話的時候十分卻是乾脆利落，秦晴嘀咕他婆媽的同時，對這個先掛電話的行爲微微有些不滿。
秦晴在陸軍總醫院下車，先給染小云發了條短信，然後才關機進了醫院。輕車熟路地來到骨科，一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護士和醫生同她打招呼。
秦晴敲開骨科室主任的門，“師兄。”
施志明擡頭看到是秦晴，笑着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該給你打電話了。”
施志明是秦晴的學長，不過因爲同是一個導師，所以以師兄妹相稱。施志明現在也不過才三十五，卻已經做到了骨科室主任，其本事可見一斑。
施志明道：“最近感覺怎麼樣？”
秦晴動了動腿道：“沒什麼問題。是你親自主的刀，難道你還不信任自己嗎？”
施志明給秦晴複查了一遍，看結果的確沒問題，才笑着道：“我不是不信任自己，只是小心爲好。雖然你現在沒什麼問題，不過高強度的運動是堅決不允許的，以後每半年記得來複查一次。”
“師兄，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好歹我也和你一樣是醫學出身。”
施志明合上文件，他長相雖然不出衆，但是笑起來個人的感覺很溫暖慈祥，是個會讓人喜歡的醫生。
“關心則亂，作爲師兄多關心你難道還不行嗎？”
秦晴看着施志明眸中的關切，低聲道：“師兄，我……要結婚了。”
施志明看着她的臉，沉默了半響，笑起道：“好啊，你也該結婚了。對方是誰，我認識嗎？”
“他姓賀，叫賀以翔，師兄應該認識。”
聽到是賀以翔，施志明眉頭緊皺，不過想到秦晴的處境，他鬆開眉頭道：“不錯，有了賀系的幫助，他們也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不過賀以翔這個人不好對付，你和他結婚，終歸是有些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