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秦晴。”張勇的語氣有些沉重。
秦晴皺眉道：“勇哥，怎麼了？”
張勇道：“我們對陸海風錄了口供，還進行了測謊，都沒有發現問題。測謊用的是最新的儀器，如果有問題的話一般人很難避過去。”
也就是說，沒有經過訓練的人是無法躲過這個最新型引進的測謊儀測試的。
可是！
陸海風錄口供的時候，不止通過了測謊儀，全程測謊儀的數值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而且，他能感覺到陸海風話語間的輕鬆。這個過程讓張勇隱隱覺得發滲。
他不希望陸海風是兇手，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兇手的話，他的心理素質絕對能夠勝任！而且，十分難對付！
張勇此時還覺得自己背後冒冷汗。迴歸整個審訊過程，每一個問題都非常的順利，陸海風的回答並沒有出現任何破綻，但是整個審訊過程的氛圍非常詭譎。
就好像正在接受審訊不是陸海風，而是他們自己！
平時和陸海風相處，只覺得他容易相處，性格隨和，沒想到真正對上的時候這麼難以摸透。甚至，給了他無形的壓力。
“秦晴，你還有沒有其它發現？”張勇神色凝重，有些艱難道：“如果沒有更直接的證據的話，我們最多隻能扣留他十二個小時。”
更直接的證據……
張勇繼續道：“我知道麻煩你不合適，可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時間已經不多了。”張勇的直接告訴自己，他們可能抓對人了。
可是這次沒有確切證據，他不敢再下定論。因爲之前的錯誤判斷，已經害死了蘇敏儀。他不能沒有顧慮。
秦晴腦海中閃過的是對周建成進行解剖，這樣對他的死因或許會有新的發現。可是，賀以翔的態度，讓她有些猶豫。
秦晴眉頭微皺，最終還是道：“我需要對周建成進行屍檢才能回答你。”
聽到秦晴這個答案，張勇心裡一鬆，立刻道：“沒問題！我來安排！”
說完，張勇立馬掛了電話，像是擔心秦晴反悔一樣。
“勇哥真是……”秦晴搖頭，笑得無奈。
她撥着號碼，立馬給賀以翔回了電話。賀以翔此時已經拿到了陳曦的體檢報告，正在翻看。不過上面的大量的醫學數值讓他看不懂。但診斷書下面，寫的的確是肝癌。
這份診斷書的真假，連樑醫生都不能確定。
賀以翔揉了揉額頭，臉上流露出難掩的淡淡疲憊。
車上電話響的時候，他正閉目養神。電話響了好幾聲他都沒接，等到電話掛了，再次響起，他才嘴角微揚摸過手機接了起來。
“喂，以翔？”秦晴眉頭微皺。
賀以翔臉上笑容揚着，卻沒有說話。他喜歡秦晴低聲說話時尾音裡的那種軟軟的，撓動人心的感覺。或許是因爲口音的緣故，即使她的普通話已經很標準，尾音還是難免帶上點南方女子說話時不自覺的點點軟軟嬌嗔。
“以翔？”搞什麼鬼，接了電話不說話。
呵，要怒了。
“是我。”
秦晴翻了個白眼，當然是你，這可是手機。
“什麼時候下班，我在老地方等你。”賀以翔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只要賀以翔有時間，就會來接秦晴下班或者和秦晴一起下班。
對於秦晴來說，賀以翔這樣做該死地讓她感動。
而對於賀以翔來說，媳婦不回家自己回家也沒得“玩”，索性不如一起，還能看住防止外人亂來。
“以翔，我要先去一趟刑偵大隊，”秦晴收拾着東西往外走，道：“剛纔勇哥說，對陸海風的審訊沒有任何問題。如果不找到根據的話，一會兒就要放他走。”
賀以翔睜開眸，笑容斂起，淡淡道：“非你不可嗎？”
秦晴愣住。
“你已經不是刑偵大隊的法醫，屍檢方面的事情可以交給其它人。不是非你不可。”賀以翔的語氣有些嚴肅，他反對的態度明顯、強勢。
秦晴握着手機，聲音清晰堅決道：“的確不是非我不可。可是現在我是離得最近的法醫，而且這件案子沒有任何法醫比我更加清楚。至少現在，我是最合適的。”
賀以翔沒有絲毫動容，他聲音頗硬，“秦晴，你對這件案子關注太多了。是因爲蘇敏儀？”
秦晴反駁道：“和她沒有關係。”現在她是真的想盡快找到兇手，減少受害者。至今每一個死者的樣子都還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一定要抓到兇手！
“到現在對我也要隱瞞？”賀以翔冷笑，笑得有些自嘲，“既然這件案子需要你，你就去好了。”說完，賀以翔掛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的嘟聲，秦晴愣住。居然還掛電話？這傢伙！
她毫不猶豫地又打了回去。
見秦晴主動打過來，賀以翔神情微緩，接了起來，只是還沒說話，就聽電話裡的聲音道：“賀以翔！你聽好了，這個案子就算和蘇敏儀無關，就憑我是離得最近的法醫這個事實我都會過去。還有，我沒有什麼要隱瞞的，蘇敏儀的死是因爲我診斷錯了纔會被殺，可是即使沒有這件事，我也依舊會去！”
嘟！
秦晴也摁了電話。
“……”
不得不說，秦晴這麼做倒是真的給賀以翔來了個出其不意。他看着電話，手敲着方向盤，一分鐘兩分鐘過去，手機還是沒有響起。
手敲方向盤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到五分鐘，賀以翔發動車子直接朝軍部門口開去。他不過纔剛開過去，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門口，伸着腦袋朝他這邊看。
從看的方式和頻率來看，明顯是在等人。
而這個等人的人，除了秦晴還有誰。
看到車子過來，秦晴笑得眸子彎彎，還大方地朝賀以翔揮了個手。
看着秦晴得意的樣子，賀以翔苦笑搖頭。這世界上能這麼不聽話，耍賀中校玩的，也只有秦晴了。早知道是隻蔫壞的小狐狸，看來除了好好保護在眼皮底下，沒有其他辦法了。
賀以翔停下車，不過人並未下去，只是放下車窗給秦晴打了個上來的手勢。秦晴知道這是軍部門口不方便，開了門迅速上去。
秦晴一上車，就發現副駕駛坐上的文件。本來只是拿出來並不打算看，但是看到是醫學報告之後，便好奇翻開。
“有問題嗎？”賀以翔開着車問。
秦晴看了一下前面的基本資料，然後翻到診斷頁，看了片刻道：“現在看來沒什麼問題。怎麼了，你懷疑這份報告被人修改過，還是？”
賀以翔笑着道：“看來這份報告真的做得很好，連我們的秦醫師都給騙過去了。”
秦晴聽到賀以翔這麼說，滿臉疑惑。
賀以翔也不欲蓋彌彰，轉着方向盤道：“這份報告是假的。”
“嗯？”
秦晴認真看了圖譜，並沒有發現問題，她道：“你是說，這份報告是拼接的？”
“嗯。”賀以翔點頭。“醫學報告不能拼接嗎？”
秦晴點頭道：“可以。只要拿過一個病人的數據拼接在一起就好了。”任何的報告通過文字出來也就只是數據而已，只要是數據就有修改的可能。
有不少她經手的內部報告，也這樣做過。
“不過通常都會修改一些數值。”
“什麼數值？”賀以翔問得隨意。
秦晴道：“就是一般如果我做拼接的話，不會用一模一樣的數據，因爲系統可能會自動糾錯，而且也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在個別數值上……”
秦晴說着，突然沒了聲音。
賀以翔見她皺眉，緊緊看着各項圖譜旁邊的數據，手微微握緊方向盤開口道：“怎麼了？”
秦晴搖頭道：“沒什麼。”
只是總覺得，這些數據有哪裡不對。
賀以翔見她將報告收起，擡手笑着揉了一下她的腦袋。秦晴沒好氣地拍開他，眼神瞪着，明顯是在說：毛病！
賀以翔笑了。
秦晴沒有發現問題，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秦晴想了想報告上的數據，一時又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只能咋那是放到一邊。不過看賀以翔的樣子，這份報告應該很重要。
“到了。”
賀以翔將車停下。張勇也剛好打電話過來，秦晴接着電話和賀以翔進了刑偵大隊。刑偵大隊有的認識賀以翔，有的不認識。不過看到秦晴和一個男人進來，都有些擠眉弄眼。
尤其是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還挺不一樣吧的。
上次的炸彈事件，賀以翔跟着秦晴來的時候，局裡的人基本上都被派出去了，所以只有親近的人見到兩人出現。本來秦晴不想讓賀以翔一起來的，不過被賀以翔拒絕了。
“秦晴，你男朋友？”一個女警員曖昧地問道。
秦晴眸中含着淡淡笑意，點頭。
那女警員給了她一個大拇指頭，然後瞥了賀以翔一眼，纔下去做事。其它的人則是看了秦晴，使了眼色，算是打過招呼恭喜。
小李走過來道：“張隊在裡頭等你們，這邊。”
“嗯。”
秦晴和賀以翔被小李帶着，直接去了屍檢中心。屍檢中心的門緊閉，小李推門進去，物理組的人剛好採集好表面的物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