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雄明點頭道:“可以,當時爲了以防事後有需要,我留下了漁民的地址,並說好,如果有需要的話,隨時可能回去找他。他也答應了。”
賀以翔道:“把地址找出來,你和我去一趟。”
吳雄明點頭,立刻去換了衣服和賀以翔出發。兩人趁着夜色出發,黑沉沉的江面一片死寂。漁民所在的村莊也是,幾乎看不到任何燈火。
秦晴在半夜醒來,看了一圈,除了昏黃的燈光外四處看不到賀以翔的影子。她從牀上起來,穿上衣服,輕輕地打開門。
原以爲沒人會發現,誰知道她剛探出一個腦袋,就見一個士兵倏地對她敬禮。
“首長夫人好!”
秦晴看着那士兵愣頭青的樣子,心中凌亂了一下,乾巴巴地朝他一個笑容道:“你們首長呢?”
士兵不敢看她道:“首長說了,讓首長夫人繼續在他房間休息,等首長夫人自然會知道。”
秦晴笑着道:“總之,你就是不說你們首長去了哪裡對不對?”
士兵只聽到清脆的笑聲,目光還是不敢看秦晴,盯着眼前的柱子道:“首長說了,首長夫人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替首長夫人安排好。”
秦晴看着他愣頭青的樣子,笑了笑,道:“我沒什麼需要。我要回自己房間了,你們首長回來你跟他說一聲就好。”
“是!首長夫人慢走!”
秦晴腳步跨出一步,聽到這句,又後退了一下,隨後猛地將腦袋伸到士兵面前,“還挺有板有眼的。”
士兵猛地看到眼前那種臉,雙頰通紅,粗糙的漢子竟透着羞澀道:“首長夫人慢走!”
秦晴點了點頭,腳步輕快地離開。
等到秦晴走遠了,那愣頭青才大大鬆了口氣。首長不好惹,首長夫人也同樣好惹不到哪裡去。
秦晴回去之後,也沒有了睡意。洗過澡後,她將文件拿出來仔細研究。在來之前,她就知道軍方已經在海域搜到一部分人體碎片,但是還需要做鑑定。
這個鑑定本來是交給了滇省的法醫官,但是因爲工作難度比較大,時間比較緊,工作量比較大原因,還是需要她做一些協助。
秦晴拿過一張照片,上面的骨頭碎片比較大,從骨頭被侵蝕的那部分能夠看出。一些是海水沖刷的結果,一部分則是因爲吸毒。這樣的骨骼照片,她在協助越南緝毒的時候看過很多。在毒品吸食到一定程度後,身體骨骼就會被侵蝕,然後人也進入了最後的死亡期。
秦晴將有相似骨骼結果的照片挑出來,打算明天做一下比對。
即使這些骨頭和這次十三名失蹤的船員無關,也可能是其它消失在這篇海域的受害者。能鑑定出一份是一份,至少能給那些始終在等待的人一個交代。
秦晴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將近五點,賀以翔還沒有回來。她站在牀邊,看着遠處海浪拍打,耳旁的海風聲呼嘯,心裡也是跟着起起伏伏,總覺得有一絲不安。
賀以翔看着眼前的村莊,回頭道:“你確定是這裡。”
吳雄明道:“嗯,是這裡。這裡就是雨鉤村。這裡面根據咱們的資料,並沒有毒梟駐紮,是相對比較平靜的一個村莊。這裡住的人不多,我們應該很容易能找到那個漁民。”
賀以翔看着前方的黑暗,眉頭微皺。在他的印象裡,這裡也的確只是普通的村莊,而且這兩三年並沒有什麼毒梟出沒,一直是治安相對比較好的。他這次來到金三角之後,也重新對這裡進行了勘查,結果和之前一樣。也是因爲這樣,他纔會和吳雄明單獨兩個人來這裡。
其它的人員,則是繼續在公海上尋找線索。
“走吧。”
吳雄明跟上,順着地址,兩人很順利就知道了漁民的家。
眼前的屋子全是木質結構,木頭呈現浸水之後的深色,夜色裡很難辨認房子的結構。吳雄明隱隱看到裡面有一點燈光,他擡手敲了敲門。
“誰啊?”門內,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吳雄明認出是那天遇到的漁民的聲音,連忙朗聲道:“老鄉,是我。兩天前咱們見過,我還說過兩天我可能回來。”
門內沉默了一下,開門的聲音響起。
門打開,一個三十歲五歲左右的漁民出現在兩人眼前,漁民認出吳雄明,又看了賀以翔一眼道:“這是……”
吳雄明笑着道:“哦,這是跟我來的一個士兵,沒什麼問題。老鄉,關於前兩天的事情,我們想再仔細問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啊?”
漁民看了賀以翔一眼,才又看吳雄明道:“方便方便。你們趕緊進來,要是讓人看見了就該好奇了。來,趕快進來吧。”說着,漁民讓開了門。
吳雄明哎了一聲跨步進去。賀以翔跟在吳雄明身後,在進去的瞬間,停住了腳。
漁民回頭,疑惑道:“怎麼了?”
賀以翔看了他一眼,此時月光落在漁民的臉上,照出他黝黑的皮膚。他的目光比一般漁民要亮上很多,臉上的疑惑很明顯。
賀以翔看着眼前的臉,腦海中瞬間與另外一張被通緝的臉重合在一起。
有問題!
他眸色微沉,但也只是一瞬間,他看向吳雄明道:“我好像聽到外面有軍艦行駛的聲音,是不是我們的軍隊過來了,要不要過去看看?”
漁民探頭看了看,笑着道:“我怎麼沒聽到,這裡晚上外面海浪的聲音大,聽錯了也說不定。”
吳雄明有一瞬間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但是被漁民的笑容一晃,他又覺得是自己多心,看了一眼,道:“這外頭海浪的動靜的確是挺大的,要是有什麼事,在這裡聲音也聽不到。”
吳雄明本只是順口這麼一說,但是漁民臉上卻在瞬間閃過一絲兇狠殺意。這抹殺意本來應該掩藏得很好,但是賀以翔一直看着他,所以清晰地收入了眼底。
賀以翔知道,這個人,包括屋裡的人,都是衝着自己來的。
他轉頭對着吳雄明道:“你去看看外面的動靜,如果真有軍艦過來的話,問問是怎麼回事。這裡有我就行了。”
金三角就駐了三艘軍艦,今晚的巡航海域並不在這附近。
吳雄明皺眉,雖然他沒聽到什麼,不過安全起見他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過去看看。一會兒再來找你。”
“嗯。”
眼看着吳雄明要離開,那漁民的臉色變得難看。賀以翔卻是一步跨進房子,道:“老鄉,有什麼話咱們進去說吧。”
吳雄明朝外走,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他不知道的是,門內,在門關上的瞬間,三把槍就同時對準了賀以翔。
“賀指揮,兩年不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賀以翔看着眼前露出獰笑的臉,神情未變道:“我也沒想到,你還敢來這裡。”
眼前這個人,就是化成灰他都認得。當初他在越南緝毒之所以會受傷,和這個人有脫離不開的關係。他就是當年毒品線的負責人,也是越南頭號毒梟蔡森青。當年他之所以被自己的兄弟小五暗算,幕後正是因爲這個人的收買。
兩年前的越南緝毒事件牽扯甚廣,雖然當場抓住了幾條大蛇,但是幕後主使蔡森青卻安然無恙。爲了抓到這個人,他帶着雪豹的成員緊密追查,最終成功搗毀了蔡森青在越南的老巢,但是這個人命大,竟然通過自斷一臂一指,最終逃出了越南並在一年間銷聲匿跡。
國際警方和華夏警方隨後發出通緝,立誓要捉捕他歸案懲治,越南緝毒案纔算告一段落。而賀以翔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一直潛伏在金三角。
“賀以翔,當年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說完,他擡起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斷了一根尾指,“這兩年來,每一天我都在想着要怎麼找你報仇。今天,總算老天有眼,讓我等到了機會。”
他話剛說完,剛纔那個漁民將一把刀遞到他手中。
蔡森青握着刀,對着賀以翔道:“賀指揮,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吧。”
眼前的刀泛着冷冽的光芒,賀以翔冷嘲道:“想不到當年越南的頭號毒梟,今天居然會淪落到替別人殺人。呵,蔡森青,你這兩年藏匿在金三角,頂多就算是多活了兩年而已。”
這一點說到了蔡森青的痛處。
想當年,他是威風凜凜的越南頭號毒梟,所有的毒販要想販毒,都必須經過他的同意。如今他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只能躲在這金三角,過着苟延殘喘的日子。
這毒梟乾的,本來就是不要命的行當。如果不是爲了找賀以翔報仇,他蔡森青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蔡森青猙獰道:“把他給我摁住!我倒要看看,沒了兩臂的賀以翔還怎麼當這金三角的閻王!我要讓你嚐嚐和我一樣的下場!”
蔡森青話說完,舉槍的三人已經對準賀以翔,旁邊的漁民和兩外兩個人上前,一起摁住賀以翔。
賀以翔嘴角銜着冷笑,那些黑黝黝的槍管在月色下透着幽寒的殺意,可是他彷彿沒有看到一般,那姿態,更像是在嘲諷蔡森青的懦弱沒用。
“等我把你的手指頭一根根剁下來,看你還怎麼囂張!”說完,他擡手一把摁住賀以翔的手掌,手中的刀狠戾地剁了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