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異常的燥熱,人大抵看起來都有一點精神不太好,蔣曦可能因爲凌晨吃了一盒泡麪,即使是化了妝,整個臉還是顯得有點浮腫和蒼白,她很早就到機場等其他人,不管做什麼她都習慣了提前,因爲這是奶奶教給她的。
“蔣曦,這邊。”何律向蔣曦招手。
“哎”蔣曦一路小跑過去,像個小孩子一樣奔向何律,何律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看着她。
“你吃早餐了嗎?”何律關切的問道。
“我怕趕不上就沒吃”蔣曦說話總是給人感覺唯唯諾諾的,這是何律最想糾正的一點,她希望蔣曦夠自信。
何律看到她即使化了妝都無法掩飾她臉色之差,有點心痛。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這麼不好。”
蔣曦用手抓了抓鬢邊的頭髮,故作掩飾,她不想讓她看出自己最近的異常。
“何律,我只是這幾天沒有睡好。”
對於一個在職場混跡多年的女強人來講,蔣曦的這點掩飾她又怎會看不出來。這時其他的人也來了,蔣曦和幾個律師打完招呼後就和站在了實習生隊伍,儘管在律所實習已經快一年了,但蔣曦和其他的實習生並無什麼交際,其他實習生也根本就看不上蔣曦,因爲以她的學歷進這所全國著名的律所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她們一致認爲蔣曦有後臺才進來的,對於這一點,蔣曦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不知名的後臺,當年爲了能和他在一個城市,蔣曦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面試景程。
而這點何律何嘗不知,所以當她想給蔣曦一些照顧時,總會顧及所有的實習生,其實她就是偏愛蔣曦,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來。
“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起飛了,有誰沒有還吃早餐的嗎?”何律說完,實習生全都舉手了。
此時王律看到這個情況,他覺得實習生沒有把法律援助這件事沒有放在心上,完全沒有他們當年的那種朝氣。
“你們以爲去到那裡還有時間給你們吃早餐嗎?放下行李你們就要去工作,別把法律援助當作旅遊。”王所成律師是律所的高級合夥人,做事雷厲風行,一絲不苟,業內的翹楚,打官司從來就不會輸,所以其他的律師都戲稱他爲“不苟”。
“不苟,別那麼嚴肅,估計這些實習生住的遠,不要嚇到這羣小孩。”陳律打趣的說。
“旁邊有一家小吃店,我們到裡面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實習生順便吃點東西。”一行人就去了店裡。
“你們先坐,我去點餐,你們要吃點什麼”
陳律,“一杯冰美式”
王律,“我要一杯拿鐵”
作爲實習生當然不好意思說提出這些要求,就集體無聲。
“實習生既然都沒有吃早餐,那我就沒有給每個人點一份早餐吧。”
實習生們:“謝謝何律”
何律給每個實習生點了漢堡和粥等等,她大概是這個律所對實習生最溫柔,也最體貼的人,這個方面,蔣曦深有體會,從見何律的第一眼開始就給她一種親切感。
八點,吳醫生到醫院上班,聽見一羣護士在議論。
“你們說吳毓婷說的是真的嗎?吳醫生帶的那個實習生是蘇醫生女朋友的初戀。”
“我覺得是,不然蔣曦爲什麼跑到醫院找她的麻煩,估計是自己的謊言被揭穿了,這不是欺騙蘇醫生的感情嗎?說什麼自己是他的初戀,真的讓人太噁心了。”
吳醫生特別討厭那些沒有證據就妄加議論的人,更何況現在是上班時間,她走到那些護士面前,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你們的工作做完了嗎?還有時間在這裡八卦。”
護士們聽到吳醫生在指責她們就立馬散了,吳醫生心想怪不得前幾天遇到蔣曦感覺有點怪怪的,我手下的實習生不就是......吳醫生的辦公室裡,她的實習生正在寫病歷。
“韓實習生,我能問你一個題外話嗎?”
韓澤瑾有點驚訝,一般吳醫生在工作時間基本上不會談論工作以外的事情。
“可以”
“你認識蔣曦嗎?就是蘇醫生的女朋友,經常來他的辦公室給他送飯的那個女孩。”
“認識,她是我的高中同學。”
“就是和你同一天進來的那個女實習生,她說你是蔣曦的初戀,這是真的嗎?”
韓昊晨隔了好一會兒纔回答,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問。
“不是”他冷冷地回答。
“那......”吳醫生還沒有說完,就被韓澤瑾打斷了。
“老師,我不想再提那時候的事。”韓澤瑾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是因爲他傷害了她,自己沒資格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吳醫生也沒再好意思問下去,或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吧,再過一個小時,有一個心臟搭橋手術,你準備一下進手術室觀摩。”
“我知道了。”韓澤瑾說完就去準備一些資料了。
吳醫生望着他走出來辦公室,她覺得這個實習生總是給她一種冷冷地感覺,不像平常人交談的那樣親切。吳醫生想了想,算了,反正這種事自己還是不要管,和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
他有一段時間也是給人陽光的,那是因爲蔣曦,可自從四年前的那一件事,他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變,只是快樂消失了而已,如果不是自己的軟弱,現在在她身邊的就是自己了吧。在醫院見到蔣曦的那一刻,沒人知道他內心是有多愉快,他想走上前和她道歉,不想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人。
蔣曦他們坐了一個小時的飛機和四十分鐘的大巴終於來到了要進行法律援助的山村。一入村便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像狗屎味那般。他們將要在這個山村待上一個星期。
接待的人向他們打完招呼後,就將他們領到了居委會,這是一個廢棄的學校改造的。來的人的大多是老年人,這大概就是現代農村的現狀,也只有老人願意留在這個生養自己的鄉下,一看他們進來了, 立馬就安靜下來,像是小學生在聽老師講課。
“你們先請坐。”何律把宣傳法律知識的手冊給了實習生們,叫他們發給底下的人。
“鄉親們,這是爲我們提供法律服務的律師,大家歡迎。底下鼓掌聲一片。
“爺爺奶奶,這是宣傳法律的一個手冊,你們可以看一看。”
“孩子,我們大多數不識字。”聽到這,蔣曦感到一陣心酸,她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她也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們是文盲,而自己是家裡學歷最高的。
“爺爺奶奶,那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上前面來諮詢。”過了一會兒,一位奶奶走到蔣曦的坐的那個位置。
“奶奶,你坐這裡吧,有什麼要諮詢的嗎?”邊說着給這個奶奶拿了一瓶礦泉水。
“我們家有一塊田,我去年生了病,老伴一整年都在醫院照顧我,就沒人種,別人沒和我們說就給種了,今年我們找他們還回來,他們不肯,因爲這件事,我們兩家沒少吵架,我老伴也被氣出病。我是想怎麼把這塊田要回來。”蔣曦看見這個奶奶就像是自己的奶奶一樣,自己的奶奶曾經也因爲被別人佔了土地而發生過爭執。在農村,土地就是他們生活的來源,只怪自己當時太小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讓他們被那些可惡的人欺負。
“老奶奶,你不要着急,明天我們會和他們去協商把這塊田還給你們,如果對方不肯還的話,我就幫你寫一份起訴書遞交給法院。”
沒有經歷過什麼人情世故的蔣曦就是這麼單純,她以爲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其實現實比這黑暗的多。
“我怕他們欺負”聽到這,一股心酸感涌入了蔣曦的心頭,農村這種欺軟怕硬的人真的不在少數,可現實就是這樣越怕越會受欺壓。
“老奶奶,不要擔心,你要相信法律會懲罰這些壞人的。”不知道爲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感到有點心虛,學習這個專業以來,她都開始自己信仰的法律是不是正確的,法律真的成爲了有錢人的工具嗎?
“好,謝謝你們。”蔣曦看見她蹣跚的離開,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曾幾何時,因爲爺爺奶奶過於老實,被村裡的一些壞人欺負,自己卻不能做些什麼?現在自己有能力了,他們卻已經去世了。
其實蔣曦與法律有着不一樣的情結,因爲家裡有一個善於犯法的父親,有一個爲了孩子甘於忍受家暴的母親,母親總以爲家還在最起碼可以給孩子安全感,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蔣曦從未體會過所謂的安全感,她只想他永遠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正因爲這樣她作爲一個理科生卻選擇了具有文科性質的專業。因爲家庭的影響,蔣曦對婚姻關係從來就不信任,而和蘇梓辰在一起,是因爲她選擇賭一次,賭對了就是未來,賭錯了或許對於她來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