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此結束。
許羽楓閉上眼睛,開始認真仔細地傾聽着朝潮的闡述。
“玖圳學長是因爲車禍而入院的喔。學長他啊,爲了救一隻小貓咪,就那麼的直接衝了上去。結果被一輛看起來是有錢人開的超~ ~豪華的轎車給撞飛了呢。咻——!的一下就飛了。”
朝潮的言語雖然聽起來可愛又充滿形象。但卻彷彿化成了一隻無形的巨手伸了過來,殘忍的揪住了許羽楓的心臟。讓他的心跳頻率漸漸減慢,減慢……一直減慢到恰好維持着人體運轉的最低速率。這讓許羽楓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真刺鼻——!
也許是錯覺吧?明明此時此刻的自己人在花園中,爲什麼會感覺空氣中蔓延着一股消毒水味呢?不理解。
“……當時玖圳學長他呀,整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一直滾到牆壁上!‘嗙duang’!一聲後才停了下來。而且我跟你說哦,玖圳學長他超蠢的。在意識昏迷前,還一直抱着那隻小貓不放。他就不怕把小貓給勒死嗎?”
許羽楓沉默的低下頭。
的確是那個傢伙的作風呢。
爲了守護他人,而不惜一切的去努力。什麼啊,這根本就不是濫好人,而是爛好人才對吧!那個蠢貨!就不能稍微去考慮下自己嗎?當然,這句話許羽楓並沒有什麼資格說。
“他現在……在哪個病房?”
聲音異樣的沒有感情,許羽楓彷彿整個人都失去了溫度。朝潮有些擔憂的擡頭望着他,並有些畏懼的縮了縮手,因恐懼而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快回答我!”
明明不想這麼大聲的……
“玖圳、玖圳學長在A502啦……”
知道了——聽完,許羽楓轉過身子就跑。目的地自然不必多說了吧?
朝潮捂着胸口,兩腿發軟,險些整個人就癱坐在地上。望着許羽楓離去的背影,她拍了拍胸口,長長嘆了口氣。
“前輩真是個笨蛋……活該他找不到女朋友。唔,難不成前輩是喜歡男生的嗎?所以對於玖圳學長出事的事情,他才這麼的激動?不是吧?啊哈哈,肯定不會啦,怎麼可能——”
不,根據前輩的反應來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朝潮昂起頭來,面朝向東部方向。在那裡,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學校熟悉的大鐘樓——時刻之印。她沉默的凝視着大鐘樓,最終再次嘆氣。
“那麼,該回去了吧。”
她這是在自言自語呢?還是向着遠處的某個人所說的呢?
可是,這問題,又有誰能知道呢?
……
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嘴巴在不安的顫抖。
手指在不安的顫抖。
心在忐忑的顫抖着。
唉,我是這幹什麼啊?對了,不就是確認一下玖圳他現在的情況如何嘛。有什麼好怕的?沒事的啦,沒事的。他命好得很,僅僅只是被車撞,還是死不了的。
許羽楓呆呆地佇立在A502門前,明明手已經放在門把上面了,卻不知爲何被一種無名的力量所牽扯,讓他沒有勇氣按下門把並推開門。
“呵,我在幹什麼啊我……”
因驟烈奔跑而慌亂的心跳好不容易纔平復下來,微微打顫的雙腿也終於恢復正常狀態。許羽楓抱着釋然的決心,緩緩地、緩緩地打開了門。
這是一個了無生機的病房,窗戶被關的死死,大概是怕病人醒來因劇烈疼痛而跳窗吧?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所發生的事了,醫院對此有些忌違也是當然。
在冰冷的醫療機械包圍下,一個戴着氧氣呼吸口的少年躺在潔白的病牀上。但許羽楓卻看不清他的臉,因爲他的臉被繃帶綁的密密麻麻,活像一個木乃伊。
這讓許羽楓下意識將視線移向心跳顯示儀,上面的顯示線條起起伏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變成一條永不回頭的直線……
吶,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吧?
那麼,現在在我眼前呈現的,又是什麼呢?
“誒?楓少楓少~嗨嗨,你怎麼來了?來探望我的嗎?不對,你也是穿着病服……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丫又被人揍進醫院了是不是?沒事,不哭哈,過來過來,我給你整下頭髮,瞧你頭髮這亂的……”
本在想象中是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繃帶少年,現在卻坐在病牀,正一臉興奮的拍打着病牀,與棉花相互接觸的手掌發出陣陣的悶響。
眼眶逐漸被水色所浸染,一直狂躁不安的心也有了稍微的緩解。
“你TM怎麼沒死啊?”
許羽楓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誒?你這孩子說啥吶,就這麼想我死啊?”
許羽楓與林玖圳大眼瞪小眼,整個病房鴉雀無聲。除了那不知用了幾年的老空調還在發出“呼呼呼”的暖氣供應聲,唷,辛苦了。
“你不是被車撞了嗎!怎麼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哦,你說那個啊。呀,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啦。你看,我的腿。”
說着,林玖圳指了指自己的左腿。許羽楓這才發現,他的腿被打上了軟膏並用石膏繃帶固定住,並且被吊了起來。這估計是骨折了吧?因爲許羽楓也骨折過,還不只一次兩次。
要知道“骨折”是比較嚴重的外傷,痛得嚇死人了。因此骨上附着的肌肉會發生痙攣性收縮,或因爲肢體本身的重量作用以及原來的重力作用、導致骨折斷的地方錯開移位。
因爲骨折的癒合需要較長的時間,就必須借用外部的固定物來維持骨位復位後的正確位置,防止它再次錯位。以前的老社會普遍是用兩個夾板固定,並用布條綁住。
但在現今社會上,常用的外固定物就是石膏繃帶了。在此提醒各位,石膏不是藥膏,請不要被主觀想法所代入。
石膏繃帶是用熟石膏的細粉末撒在特製的紗布繃帶上捲曲而成。使用時把石膏繃帶浸泡在水裡,無水硫酸鈣吸水後逐漸變得十分堅固,能夠對骨折起到有效的外固定作用。在石膏末硬固起來時,醫生就可以按照骨折部位迅速將石膏繃帶塑形,包紮好。
我纔不會告訴你,許羽楓在一年內會被石膏繃帶纏上十位數以上的次數。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