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躍澗,確實是一片窮山惡水。
兩岸如同犬牙差互,嶙峋的山石怪模怪樣的站在峭壁上,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如同皺紋般刻印在山崖,山崖之下,滔滔江水洶涌澎湃。
周圍都是一些枯死的樹木,在這本應該是瘋狂生長的季節裡顯得額外陰森,乾枯的樹枝猶如烏鴉鬼婆的手爪,張揚而又邪惡。
一條搖搖晃晃的吊橋掛在山崖之間,鐵鏈上早已爬滿了斑駁的鏽跡,風化的繩索連接着一塊塊殘缺不全的木板,不時還會有一些殘片從橋上落下。
“這裡難道就沒有其他路了嗎?”
紅衣望着山崖下滔滔江水,臉色有些焦急。
一行五人披星戴月,每日只休息一兩個時辰,終於在五日之後到達了虎躍澗。
但是當他們到達這裡的時候,除了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外,還有的就是內心深處傳來的的無力感。
這簡直就不是人能生存的地方!
蘇長風站在山崖邊,一腳踢下去一小塊石子,看着它從天而降,無聲無息地落入水中,他從懷裡取出一張有些粗糙的羊皮地圖,慢慢的對照起來。
羊皮地圖殘缺很多,上面一道道黑色的線條勾勒出山崖的痕跡,最顯眼的就是眼前的這座吊橋,這是地圖上最好的標記。
地圖是練紅師在他離開時交給他的,因爲大夏對於這羣盜匪的不重視,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但是之前的一些道路還可以作爲參考,應該還是挺可靠的。
“可以……度過?”
蘇長風仔細分辨出地圖上殘留的字眼,又看一眼在風中搖擺不定的吊橋,默默的將涌到嘴角邊的話嚥了回去。
“這裡是不是也是一條道路?”
站在一旁的地魁指着一條非常不顯眼的豎線問道。
這條豎線藏在密密麻麻的線條之中,看上去非常不顯眼,但是它的形狀卻和周圍的那些妖豔線條不一樣,一旦發現它,就會給人一種鶴立雞羣的既視感。
當然雞也是美的。
蘇長風順着他的手指望去,按照地圖上的顯示,這個豎線藏在不遠處的溝壑之中,分析了一下距離,帶頭向着左側走去。
大概三裡,陡峭的懸崖邊,一條筆直的通道深不見底。
通道好像是被人一刀劈出來似的,兩側的崖壁光滑,隱隱中帶着一絲水汽。
山崖下扎着一根根小樹一樣的東西,垂直生長在崖面上,上面長滿了黴菌,爲這死寂的環境帶來了一絲綠意。
“蛇信草,生長在陽極陰生之地,長四寸,三葉而二花,葉上有黑線,三年而生一條,強毒,服之有強身健體之效。”
蘇長風唸叨着,仔細看了看通道的環境,感覺這和紅衣描述的差不多。
伸手扔下去一個石子,準確地砸在樹枝上,一聲清脆的交鳴響起,被砸中的地方苔蘚漸漸剝離,露出底下黑色光滑的質地。
“這是……鐵棒?”
一塊塊石頭落下,蘇長風看着露出原貌的棍狀物,眼神有些疑惑。
按理說,在這樣的環境裡,鐵棒估計早就被腐蝕的不成樣子,但是下方那個長得很像鐵棒一樣的東西卻好像根本沒有受到環境的影響,除了上面沾着一些液體之外,並沒有出現額外的痕跡。
半跪在地面上,蘇長風的左手藏在腳邊,食指按在地面上,不着痕跡的多用了一分力。
食指上的皮膚迅速收縮,緊貼在指骨上,彷彿由黃金鑄就一般,但是這景象被蘇長風的腳擋住,根本沒人看得到。
咔。
一聲脆響,蘇長風自然的用右手從地上摳出一個石塊,砸向那根奇怪的棒子,左腳邊,地面上也出現了一個圓滑的小洞。
蘇長風站起身,左腳自然的踩在小洞上,輕輕踩了一下,小洞邊的碎石將其填滿,再擡腳,原地只剩下一個不甚清晰的腳印。
“我去試試。”
走到崖邊,蘇長風看着那根黑棒,擡腳跳了下去。
絲絲微風從耳邊刮過,蘇長風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明顯快了一絲,胸中暢快的讓他想要大呼一聲。
但他還是壓抑住了,兩個任務都要在這裡進行,到最後還要和這裡的東道主打個交道,打草驚蛇要不得。
“蘇大人!”
身後一陣急促的呼聲,隨後就是伸來的幾雙手,但是他們最終抓了個空。
五人來的匆忙,除了必備的乾糧水囊之外,其他東西都沒有帶來,甚至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帶,蘇長風也不好憑空取出一盤繩子,再加上時間緊任務重,不得不以身犯險。
我都這樣子了,你們好感度不漲一些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穩穩地站在黑棒上,蘇長風也有些後悔沒有多學習一些輕身功法了,將這件事也記在心中,他小心的向下望着。
果然,再往下也有一根綠色的棒狀物,腳下輕擡輕放,蘇長風向着下方的棒子上躍去。
呲……
綠色的苔蘚粘附力實在是太弱了,蘇長風的鞋子剛落在上面,一片片苔蘚剝落,腳下一滑,蘇長風向着一旁倒了過去。
“大人!”
頭頂一片輕呼,地魁幾個人緊張地看着往一側倒去的蘇長風,臉上的驚恐揮之不去。
剛剛直接跳下去的行爲就已經讓他們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現在又出現這種狀況,如果有個萬一,那他們回去不好交代。
特別是紅衣,在她看來,蘇長風之所以願意來這裡幫忙,是看在王虎和洛樂雪的面子上,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會後悔一輩子。
此時,正在下落的蘇長風面色平靜,眼神之中沒有一絲波動。
看着漸漸靠近的崖壁,蘇長風猛地伸出右手,五指併攏,帶起一陣強風,右臂上的衣袖不由變得緊繃起來。
呲。
如同熱刀切割在了黃油上,蘇長風的右臂狠狠地鑽進了崖壁之中,除了最初溼滑的觸感,他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
左手拿起流螢,刀背輕輕地刮在一旁的黑棒上,一片片苔蘚落下,黑棒上黏滑的液體也被刮掉,這不明材質的黑棒恢復了它的本相。
長刀歸鞘,左手在崖壁上挖出一個人頭大小的坑洞,蘇長風慢慢的向着崖下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