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風最終還是活着離開了。
對於申報給出的代價，他很滿意，作爲代價，也不過是在鎬京使得這個城市更混亂一些罷了。
這本不需要他再做什麼，鎬京目前暗流洶涌，就彷彿是一面平靜的湖泊，沒人知道湖泊下到底有多少漩渦。
一天後，他也回到了鎬京。
“大師，不知您此次前去情形如何？”
墨離得知蘇長回來的消息，有些殷切的站在門口，左右望了望，然後認真的看着他問道。
“公子，對於您，他們本來就是很支持的，但是您也明白，作爲我們這些隱居山林的存在，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財寶都放在同一個洞府裡，所以他們需要觀望一下。”
蘇長風說得很明白，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雷神大人，求您保佑擁雷城風調雨順，今年同樣有個好收成。”
“雷神大人，求您保佑我家娘子生一個大胖小子。”
“雷神大人，求您保佑我家今年的收成比隔壁老王家多一石，讓他再在我身前炫耀。”
“雷神大人……”
雷神？這又關他什麼事，這裡的神明不是一方土地嗎？
蘇長風聽着耳邊不斷浮現出的祈禱，看着腳下低伏着的人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些祈願怎麼想都不該去向雷神祈禱吧？跨專業了啊！
“這就是之前這座城池的模樣。”
飄渺的話音在耳畔響起，似乎是由天際傳來一樣。
那是申報的聲音。
但是蘇長風卻是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擁雷城和他所看到的那個可是大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相同之處。
之前的那座村落雖然雄偉，甚至是可以說是遠超村落的規模，但是它和眼前的這個城池比起來依舊是不值一提，而且他清楚的記得，之前自己所遇到的神明是一方土地，並非是這所謂的雷神。
跟着他的想法，情景似乎是遙控的一樣，那尊雷神的面孔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身着一身綠油油的鎧甲，腰間挎着一面小鼓，掌中握着一柄漆黑大錘，鳥首人身，背生雙翅，看上去格外凶神惡煞。
雷震子？
有些像，但不是他。
對於申報的話，如果說之前有些相信的話，現在蘇長風對於他的話是一分可信度也無了，一切都對不上口，那這怎麼可以取信於人？
不過礙於形勢，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就當看裸眼3D電影了，他自我安慰道。
“原本在這些人的參拜之下，這裡一片祥和，但是有一天，這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片暗色的烏雲籠罩了整片城池，烏雲落下，一片片黑霧從四面八方涌動起來，講整片城池包裹其中，下一刻黑霧消散，所有的人全部癱倒在地，陷入了沉眠之中，哪怕是那些在神廟之中祈禱的人也一樣。
然後神明發怒，發生了一場大戰？
蘇長風看着眼前的一幕，暗中猜測着劇情的發展。
但是一日過去了，除了沉眠的那些百姓，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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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這裡的百姓悠悠轉醒，尚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擡頭，便發現無盡的雷雲壓在頭頂。
雷聲轟隆，一隻只雷鳥縱橫飛躍，一條條雷蛇翻滾涌動，在那雷雲之上，一個身高五丈有餘的高大身影站立其中。
“雷神大人顯靈了！”
“雷神大人顯靈啦！”
“雷神大人，求您……”
下意識的，這些百姓翻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着，立刻跪伏在地，口中唸唸有詞。
“擁雷城之人，爲何本神昨日未收到該有的祭品？”
“雷神大人，我等昨日已把祭品獻上，明日您的節日，我等已經在準備祭品了。”
一個身影從地上站起，低俯着身子，面容格外恭敬。
這是雷神廟的廟祝。
但是尚不容他多說些什麼，晴空一道雷霆落下，將那個廟祝劈成焦炭。
“胡言亂語，昨日就是本神祭祀之日，但是本神卻沒有收到任何東西！”
雷神直起身，俯視着大地，看着腳下一個個驚慌失措的面孔，冷哼一聲。
“擁雷城之人，罔顧本神庇佑，不尊神明，降雷霆半日，小懲大誡！”
話音落下，一道道雷霆傾瀉而下，彷彿疾風暴雨一般，將整個擁雷城包裹其中，一時間，躲避不及的行人紛紛被雷霆擊中，化爲焦炭。
“雷神息怒，雷神大人息怒啊！”
一聲聲哀嚎之中，躲避在屋檐、房間中的人們懇求出聲。
但是沒有一點作用。
這是華夏的神明？
蘇長風看着半空中那個暴虐的身影，心中疑問涌起。
一直以來，華夏的神明都是一副正大光明、公正無私的模樣，像天空中的雷神這般，真的存在嗎？
按理說，這般存在應該只存於西方的神明之中，畢竟按照西方的傳說，那裡關係錯綜複雜，說像是一團亂麻都已經是非常輕的形容了，在那裡，神與神、神與人、神與野獸……種種關係之間難以形容。
東方的神明不同於西方的神明，他們有着嚴苛的天條束縛，想要做那些西方神明所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所以，這是假的？
蘇長風正思忖的時候，地上陡然鑽出一道刀光，將天上的雷雲劈成兩段，彷彿是劈開了瀑布一樣，透過那道裂痕，似乎可以清楚的看道遠處的藍天。
這一刀的效果也遠非如此，在這猝不及防的一刀下，天空那位雷神的手臂也在一瞬間被斬成兩截。
“你怎敢如此！”
黃色光芒閃爍，一個不甚高大的身影在黃色光芒的包裹之中出現在城牆之上。
“這些可都是你的信衆，就爲了逼出在下，你怎麼敢如此這般？就不怕……就不怕斬神臺上走一遭嗎？”
“爲了逼出你？爲什麼這樣說？”
雷光翻涌之間，那個龐大的身影逐漸壓縮，耀眼的雷光之中，一個雄健的身影出現在雷雲之上。
鳥首人身，背生雙翼，腰掛小鼓，手持大錘，分明就是寺廟中雷神的模樣。
“我只是在訓斥我的信衆罷了，小懲大誡而已。”
雷神笑着說道，“至於什麼爲了逼出你，我可完全是不知道呢，李、浮、舟！”
哪裡是不知道，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李浮舟自然也看得出來，但是他卻是站在牆頭，仰望着那道身影。
“該死，難道你就不怕我上稟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讓他治你的罪不成？”
李浮舟睚眥欲裂，看着雷神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威脅道。
“哎呀，小神好怕怕呀，求求大人不要這樣子，饒恕小神一命啊。”
雷神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浮誇的看着李浮舟，那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直看得人胃裡不舒服。
“你可是別忘了，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諸多怨力加身，你可還以爲自己能夠保得住那個神位？”
眼看這個方法不奏效，李浮舟連忙換了一個方式，但是沒想到，這話卻聽得雷神冷笑連連。
“神位？你以爲這是什麼好東西不成？”
他瞥了一眼李浮舟，目光中充滿了冷意，“成了神，看似擁有永久壽數，壽與天齊，但是你別忘了，神可不是那麼好成的。
什麼是神？那場戰鬥之中的失敗者纔是神，一成了神，身家性命卻要掌控在他人手中，封神榜、打神鞭、天條，諸多種種好似一條條鎖鏈將你團團圍住，只能做一個不苟言笑的泥塑石胎，有什麼意思？
最可怕的是，有着封神榜的限制，哪怕是散盡魂魄卻還留一絲真靈在其中，生生世世受人掌控，連死都做不到！
至於你所說的失去神位，呵，神位不是由天定，而是由掌控封神榜的存在制定的，只要他不鬆口，誰能剝奪我的神位？
至於業力加身更是可笑，我等神明，生受人之香火，諸多業力自然不能加持，甚至如果它能將我拉下神位，我還要謝謝它們！”
這一番話聽得李浮舟啞口無言，只能定定的看着雷神。
畫卷外，蘇長風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沒想到這裡竟然有着這麼多的道道，那豈不是說這些神明基本上可以爲所欲爲了？
“我既然敢做這種事，那我就不怕你所說的一切，最多不過是斬神臺上走一遭罷了，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怕這個？說不得到最後的散仙之位也有我一尊。”
“我想知道爲什麼我會遭到你們的追殺，我李浮舟一生雖然敬鬼神而遠之，但是卻說不上有哪些得罪你們這些神明的地方，我一生一世，唯刀而已，哪裡會得到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眷顧？”
看到這些東西都無法動搖那個神明的心神，李浮舟站在城牆上，冷冽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樣飛向雷神，蒼白的頭髮無風自起，這時候，他才真正顯示出自己值得被追殺的分量。
“得罪我們？不不不，你沒有一點得罪我們的地方，我們只是受了其它仙人的委託，來除掉你這個存在罷了。”
天地間雷光猛然炸裂，耀眼的雷光四射，將一切充斥其中，在那一個瞬間，地上似乎也有一陣光芒閃爍而出，但是因爲雷光太過耀眼，這一切都被它所影響，也是在這個瞬間，擁雷城之外猛然黑霧大盛，一切光芒都被黑霧吞噬，無盡的黑霧充斥四周。
仙神、神仙，說到底，仙的存在到底是要比神好很多的，什麼是神？封神之戰中戰死之後，失去肉身只留一絲真靈渾渾噩噩飛向封神榜的纔是神，成神之後修爲再無寸進，只能依靠香火願力增強自己的神位，至於那些肉身封神的，那根本就不是神，只是多佔了一個名額罷了。
二郎神楊戩憑什麼獨居灌江口，聽調不聽宣？憑他是玉皇大帝親外甥？開什麼玩笑，就憑玉皇大帝能殺死妹妹的手段，他會在意這親情？憑他修爲高？那就更別提了，封神之戰中修爲比他高的又多了去了，說到底，他是肉身封神，有着身體的存在，神位對他沒有束縛罷了。
肉身是渡世寶筏，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天地間一切都是有定數的，就像最高的那幾個位置，也是隻有那幾個罷了，然而天地間正神位置合三百六十五之數，真仙位置合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其它數目不知凡幾。
因此，對於你們這些天才亦或者氣運雄厚的存在，我們只會針對你們構建一次次天劫、人劫，你們度過了，那算你們幸運，若是失卻肉身只能走散仙之路最好不過，若是度不過，那就是你們沒有這份氣運了。
你本來不該如此，最起碼也會有一尊散仙之位的，但是奈何你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使得你的威脅程度大大提高，我們也只能不得不提前動手了。”
“就因爲這個？”
李浮舟面色難看的看着雷神，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切竟然都毀在了一件東西之上，至於是什麼東西，他也明白了，因爲只有它的存在纔會使得這些天神大費周章。
“不不不，你不明白，天地間的真仙是有定數的，多一位真仙就少了一尊神位，但是它們又和神位不同，神位是少了一位神明就會有其它的神明補上，但是真仙之位，哪怕是一位真仙隕落，但是他卻依舊佔據了一尊位置，你成仙了，其它真仙的子嗣怎麼辦？”
雷神大搖其頭，這件事是很嚴肅的，因爲蛋糕就那麼一個，而且都被其他人視爲己有，哪怕他們吃不了，但是他們的子孫後代卻可以去吃，但是現在這些陌生人卻也想去吃那個蛋糕，他們怎麼可能同意？
如果李浮舟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天才還好些，雖然成不了真仙，但是成爲散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奈何他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讓他的威脅力大大增加。
成仙路上，一點差錯也不能犯，所以也只能對不起他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講解，我一定會向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講清楚的。”
身上一層黃色光膜包裹，李浮舟得意的向着腳下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