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晉燊像是沒聽見我說什麼似的,擺弄着餐巾,不需要我動手就把一切都佈置好了,讓我坐下來吃午餐,他越是如此耐心的爲我花心思,我付出的代價就越深刻,如果是過去的秦秋,可能會感動得一塌糊塗,但現在的秦秋已經知曉他甜蜜背後的一刀,再也不是給一顆糖就能夠打發得了的。
“前幾天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會再讓你打掉孩子,你好好生下來吧。”顧晉燊認真的看着我,風平浪靜,和我宣佈一件重大的事情一樣,得知他不打掉孩子,我很詫異,甚至於不懂他改變得如此快的原因是什麼。
“爲什麼,你不是討厭這個孩子,我以爲你容不下他。”我心酸的眼淚奪眶而出,鼻子被堵得呼吸不了,只能夠大口的喘息,我這個幾天陰鬱的情緒發泄出來,一下子收不住,放聲的大哭。
顧晉燊走過來把我拉回懷裡,緊緊的摟着我的腰,而我伏在他的肩上放聲的大哭,我以爲他不要我們孩子,我只能夠帶着孩子單獨生活,可他現在竟然說不會讓我打掉,讓我好好生下來,我捶打着他的肩膀,激動的說道,“我很難受,這是我們的孩子,你說打掉就打掉,還有沒有人性,顧晉燊,我討厭你,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讓我打掉孩子更狠心,如果孩子沒了,我真的會恨你。”
顧晉燊保持靜默,任由我發泄,我哭得歇斯底里,發泄我隱藏許久的不滿,我還想讓他後悔,如果他讓我打掉孩子,我要拿出dna讓他後悔一輩子,看來不用了,他接受了我的孩子,以後我不需要爲此擔心,原來那個夢也是真實的。
“吃飯吧,有什麼不滿吃完飯再說,今天我會陪着你。“顧晉燊難得的柔情,給我夾了一塊排骨遞到我的碗裡。
午餐我吃了很多,肚子是真的餓了,懷孕的女人辛苦,吃飯也吃得多,沒兩三下我就把飯盒裡的東西解決了,只是保溫瓶裡面的湯我再也喝
不下,讓顧晉燊喝掉,顧晉燊二話不說就把湯全部喝下去,收拾好一切回到了醫院。
我一摸到牀就想睡覺,像是永遠都睡不夠,顧晉燊難得柔情一回,竟然把餐盒洗掉,堆放整齊又回到牀邊上坐下。我睜開眼就見他盯着我,這抹視線今天一天都不曾從我臉上離開過,他見我盯着他,又抿了一下脣,指腹揉搓了一下我的臉。
“累了就睡吧,我會在這裡陪着你。”顧晉燊低沉沙啞的嗓音有着一股疲憊,令我覺得他這些天沒有睡好。
我咬着脣,很想開口讓他休息一下,但話到嘴邊全部都吞下去,我不能太着急的關切,這個教訓已經受過了,也許我對他冷淡一點,不配合一點,他的柔情會長久一些。
我又沉默的閉上眸子,不去理會他的話。
我很困,但我睡到牀上反而睡不着,像是堵着什麼東西在心口,總是覺得很忐忑,我翻了個身背對着顧晉燊,望着窗外搖曳的大樹胡思亂想,做人真的累,如果是一棵樹就好了,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只需要吸取大地的養分就可以存活。
牀一凹,我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充斥鼻間,是顧晉燊的身體,他摟着我的腰在我牀上躺下,把胳膊枕在我的脖頸,炙熱的胸膛靠着我的後背,我還能觸摸到他強健堅硬的肌肉,他沉重的呼吸,噴灑在我耳邊,又收攏了胳膊,彷彿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裡。
一張小小的病牀容不下他高大威猛的身體,只能縮着腿,弓着身體才能勉強的睡下。
不一會兒,我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手從我肩上鬆開,沉睡了過去。
我翻了個身,縮在他胸口處擡起頭凝視着近在咫尺的俊臉,他的眉宇之間帶着一股疲憊,薄脣有些乾裂的跡象,臉頰微微泛白,應該是這幾天沒有睡好,纔會有這樣一張沉重憔悴又帶着心事的臉。
林歐推門而入,見到我和顧晉燊相擁而睡,先是一愣
,而後又是欣慰的笑了笑,主動退出了房間關上門。
我情不自禁的想撫摸顧晉燊棱角分明的臉,手停在半空中又始終沒有勇氣的放下。
最終,我縮着身體又背對着他,只要不看見他的臉,我就不會想要靠近他,才能拿活得更輕鬆一點。
醒來時,我下意識的撫摸旁邊的位置,這個位置已經冷卻,留下一片空白,我睜開眼睛,轉頭看了一眼,病房內沒有顧晉燊的身影,連他的味道都變得極其的清淡,他應該是出去很久了,我坐起身來,木訥的盯着牆壁很久,知曉我又得孤獨的在這裡呆上一晚上。
這一晚,我沒說過任何話,也沒有任何人和我聊天,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一睡也是幾個小時,我有種預感,顧晉燊這次沒有要求是我做什麼,但一定不會讓我好過,我已經被他傷過許多次,漸漸的我也習慣了這種孤獨的感覺,好像習慣了也不會覺得很差,是我把孤獨想得太複雜了。
在醫院待了好幾天,胎兒也穩定下來,醫生宣佈我可以出院了。
我以爲我得自己回去,可沒想到顧晉燊來接我出院,我在病房裡收拾東西,看到他站在門口有些意外,難道是我想錯了嗎?我木訥的盯着他,盯了好長一段時間,顧晉燊走進來讓我在一旁休息,親自給我整理一切。
“你怎麼來呢?”我安分的站在一邊,眼神隨着他不太熟練的動作移動。
“我和醫院打過招呼,你有什麼情況都要告訴我,我知道你今天出院,所以來接你回家。”顧晉燊手裡的動作沒停下,把我的行李都整理他,他平時都會帶上林歐,也從來沒做過家務或者整理衣物,卻爲了我能夠做這些事情,心裡難免會對比一下。
顧晉燊把行李收拾好之後,過來握住我的手,我楞了一下,不知他這是怎麼意思,可他只是靜靜的用溫暖的大掌包裹着我的手在手心裡,說道,“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