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沉舟側伴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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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七章 沉舟側伴

正文_第七章 沉舟側伴

人的一生太短,總是被很多東西牽絆住腳步,不能前行。也容易被一些事情纏繞住內心,怎麼努力都掙不開。

有一些人他突然出現在你的身命中,不用他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他對你說什麼刻骨銘心的話,就是那樣靜靜的站着,笑着,就足夠讓你忘不掉他。

不瘋魔,不成活。

洛文河從睡夢中醒過來,額頭上是一層汗珠,夢裡的人和那天半山明下的那人漸漸重合,又慢慢剝離,最後還是那個血紅月色的夜晚。這個夢他做得太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忘記。

…………

“文河,下午和我一起去見一個人。”落文汌放下手裡調羹,對洛文河道。

“誰?我認識嗎?”

洛文河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擡頭看着洛文汌。

不認識,是中-央-軍那邊的,姓許。”

洛文汌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着裝,頭也不回的回答他。

聽到他的來路洛文河一愣。中-央-軍?他們北洋軍什麼時候跟那些人有了來往?

“中-央-軍?我怎麼沒聽說要合作?”

洛文河起身爲洛文汌理了理衣領處的褶皺,問他。

“最近纔有的消息。本來不打算帶你去的,可是從你回來就沒有出過門,今天就跟我一起去吧。”

洛文汌看着他笑了笑,從懷裡抽出了兩張票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去蓑衣亭聽戲去。”

蓑衣亭,杭州最大的戲院。

“不去談事?”

洛文河問他。

“就是去蓑衣亭談。說是談合作,只不過是一個形式,上頭早就談好了,我們只不過是去打個照面。”

洛文汌拿上槍順着就要出門,卻讓洛文河拉住。

他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侷促的洛文河,緩聲問他。

“怎麼了?”

洛文河擡起手讓洛文汌看着自己的衣着,是最簡單的長衫。

“需要換身衣服嗎?”

洛文汌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長臂一攬,就把他攬了過來,笑道。

“你這樣正好,看着舒服,跟我一起也合適。走吧。”

說罷,帶着人就往蓑衣亭去。

那邊洛家兄弟剛出門,這邊蓑衣亭裡就已經有人先來了。來的是個年輕的軍官,穿着藏藍色的軍裝,腰間挎着槍盒。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目光如炬,整個人挺拔又威儀。

“一壺大紅袍,二樓雅間。”

戲班主扯着嗓子衝後面喊,也不看那人是誰,只叫上最好的茶來。

蓑衣亭有個規矩。那就是不看來人,也不問身家,只要你進來就是爺。但是蓑衣亭還有一個規矩,進門只說風月不論國事。

這邊等了許久,差不多開始開鑼了洛文汌洛文河兩人才從門口進來,也是直接上了二樓。

兩人直徑走向剛纔那個軍官的桌子。

“許先生來得好早。”

許故城站起來對他們兩人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坐吧,快開始了。”

“來得正是時候。”

洛文汌笑道。

許故城以爲他是對自己說的,於是回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是對着他身邊的那個儒雅的人說的。

“嗯。”

洛文河笑着看了他一眼,拉過椅子就坐了下來。洛文汌也笑着落坐,爲洛文河倒了一杯茶。

臺上的鑼聲響起,剛好開唱。

“這茶不錯,你嚐嚐。”

洛文汌呡了一口茶水,回頭就對洛文河說道。

“不渴,先放着吧。”

洛文河目光一直放開那戲臺上,隨口就回答了

他。

“隨你罷。”

洛文汌搖搖頭,也不理他,隨他去。又轉眼放到戲臺上去了。

許故城從他們倆進門以來,一直在觀察洛文河。有些瘦弱,不像是軍人,也不像是商人,倒是有股書香氣。

“洛師座……”許故城轉過頭看向洛文汌,洛文汌也回頭看他。“您隨行的那位是你的……”

“是舍弟,洛文河。”

洛文汌道。

“原來如此,那想必接下來的話沒有什麼不妥了。”

許故城看了看洛文河一眼,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許先生,你剛來杭州不久,不知道這有個規矩。”洛文汌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許故城。

“什麼規矩?”

“這蓑衣亭啊,是個只談風月的地方。所以今天你那些話可能是說不了了。不過沒關係,在離這裡幾百公里之外的地方,會有人替我們說的,你說是吧?許先生。”

洛文汌說完之後一直盯着許故城看。

“……你故意的?”

許故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得出這個結論。

“只是恰好有兩張票子而已,何來故意之說?許先生還是太多心了。

說罷,還搖了搖從懷裡掏出來的那兩張票根,示意許故城他真的只是巧合。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在那樣的巧各之下是他一宿沒閤眼的佈局。

“嗯,還那真是夠巧”

許故城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巧合?罷了,就當作是巧合吧。畢竟這種場面活如果只需要聽一場戲就可以辦成,那何樂而不爲?

兩個身居高位的軍官在這個老舊的戲樓裡,各懷鬼胎。在綿長的戲文裡不遺餘力的算計着對方,以爲自己,爲自己的主子某求到多一點的好處。這樣的官,這樣的國,這樣華麗大廈,此時不傾覆,更待何時?

洛文河看着他們兩人,心裡的悲痛越來越放大。記得《紅樓夢》裡探春說賈府的話“像這樣的大家族想從外面讓它覆滅是不肯能的,只有讓它從裡面腐壞,這樣才能垮的徹底。”現在的家國有何嘗不是這麼個情況?國家的高層都不同一條心,又如何奢望他們會一致對外?終究是奢望而已。

一壺茶畢,戲也差不多收場,是時候人走茶涼了。

“我們走吧,人家收場了。”

洛文河站起身來,理了理長衫下襬,附耳低聲對洛文汌說道。

洛文汌回頭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裡的涼茶。

“文河說走,那就走吧。”

說罷,起身告辭。無視那位還坐着的許先生。

許故城在他們走後還一直坐在那裡,看着他們下樓離去的身影,目光一直放在他們身上。不過他看的不是那個軍官,而是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那真的是洛文汌的弟弟?”

他回頭去問他的副官。

“嗯,是真的。”

副官看了洛文河一眼後回答他。

洛文汌,洛文河。水字爲邊,海納百川。最爲容易接納,同時又可以洗清污垢。名字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

許故城想着想着就笑了出來,不虛此行。

洛文河出來之後,就與洛文汌分開了。洛文汌說是有事要先離開,論文河不好同行只好,只好在孤山路附近轉轉,沒有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半山明瞭。

他在樓下站着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到這來了,剛想走,又想起李牧之說讓他有事就在半山明找他。如今還真的有事,索性就去坐坐吧。

李牧之不在。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沒有人無事就會來這裡。何況他也不是無事之人。

洛文河吃完了茶點

,突然想起小六子來了,有好久沒見着他了,不如去看看他吧,說不定還能遇上李牧之。

在街邊買了些小吃,提着就往24號去。與第一次來的時候心境不同,那時的他怕被洛文汌抓回去,更怕暴露身份,如今有了洛文汌的保護,倒是沒有那麼害怕了,步子都輕鬆了不少。

洛文河到24號時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此時太陽已經偏西,正是做飯的時候。進門就看到小六子在炒菜,香味都飄了出來,遠遠就能聞到了。

“小六子”

洛文河在門口叫他。

小六子聽到有人叫他,回頭看發現是他,放下手裡的鏟子就跑了出來。扒拉着他的衣袖就問他。

“洛大哥,你來了。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

小六子癟癟嘴,要哭的樣子。他跟李牧之親,李牧之自然會把洛文河的身份告訴他。

“回家捱了一通打,纔剛能下牀呢,就來看你了。”

洛文河把摸了摸他的頭,把手裡的小吃遞給了他。快步就進了屋,急忙將鍋裡已經有糊味的菜撈了起來。

“老大知道你捱打麼?”

小六子含這糖在門口問他。

“不知道。”

洛文河端着菜上桌,隨手就擺了三副碗筷,明顯是連李牧之一起算進去了。但是他都不知道李牧之會不會回來。

“你老大回來吃飯麼?”

他問。

“時回時不回,不定呢。”小六答道。“不過今天肯定回。”

“爲什麼?”

洛文河不解。回家還有固定的時間?今天不回,那明天回?這麼說起來那是不是昨天他沒回來,所以今天一定會回來?

“因爲今天洛大哥你來了,他肯定得回來。看!回來了吧。”

說着就朝門口慢慢走來穿着軍裝的李牧之一個勁的招手,生怕他看不到。

李牧之在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洛文河了,他有些發愣。他怎麼來了?不會是暴露了吧?還是又離家出走了?不會……又捱了打吧。

“你怎麼來了?”

他走過去在洛文河背後解開了軍裝的扣子,帽子也脫了下來。

“就是想回來看看,隨便說點事。”

“吃了飯再說。”

“嗯,好。”

一頓飯下來,李牧之和洛文河還是坐在門口乘涼,小六子還是去洗碗去了。

李牧之看了一眼洛文河,吸了一口煙,問他。

“你要說什麼事?”

“中央軍來人了,你知道嗎?”

洛文河問他。

“知道,但是不知道叫什麼,是什麼軍銜。”

“叫許故城,也是個師長,今天在半山明見了一面,感覺不是很好。”

洛文河微微擡頭看天,眼前又浮現了許故城那個高深的樣子,眉頭一皺。

李牧之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很洛文汌一塊去的,不然以他的性子絕對馬上離開,不會和許故城待在一起。

是個意外收穫,不過此時他在意的不是這件事。

“你這幾天去過半山明嗎?”

洛文河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這幾天沒去,上次忘記告訴你怎麼聯絡我了。你定一個時間吧,定期聯絡。”

洛文河聽你他的話,又想起那天遇見的那個人,半晌纔回答他。

“嗯,行。那就每月二十一吧,三月的話就初三去。”

李牧之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不過算了,他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吧。

“嗯。”李牧之站起身來,彈彈菸灰對他說道:“送你回去了。”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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