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河噔噔噔的上樓的時候,李牧之已經在那裡等了有好一會了。
洛文河直接就坐到了李牧之的對面,拿起桌上的茶碗就喝了下去,已經不管品茶的趣味了。
李牧之看着他,隔着桌子也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還能看到他眼下的烏青。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匆匆才換的,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疲勞,但是他眼裡的血絲,卻在告訴着李牧之他今天真的是特別勞累。
洛文河揉着自己的眼角,想緩解自己腦子裡的混沌。
他昨天夜裡一夜未睡,一直守在許故城的牀邊守着他。昨天夜裡許故城喝得醉倒在了桌子上,任誰都叫不醒,只有見着了洛文河他纔會眨着自己的眼睛一直看他。
他從來不知道喝醉之後的許故城是這樣的黏人,一直拉着特不放手,時不時還要擡起頭來看看他在不在。到了夜裡他吐得天翻地覆,洛文河更本不敢睡,只怕睡着了之後許故城醒過來的時候他不知道。
今早確定許故城睡熟了之後他才匆匆的換了那一身紅衣出了門。他也久留,他要在許故城醒來之前回去。
“說吧,你們想怎麼樣?”
洛文河看着李牧之,眼底都是血紅的絲。
李牧之看着他,突然想到昨天的他對他說的那些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可以說出那麼難聽的話,他踏出洛家大門的那一刻心裡就已經後悔了,可是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但是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趕出自己的頭腦。
“我們需要一份文件,組織希望你能完成一個任務。”
他們需要一個人去做這件事,然而這個時候只有洛文河能做到。
但是……他與他昨天才完成自己婚事。
洛文河擡起頭來看他,眼裡冷漠,手放在桌子上,有些發抖。
“我與他……昨天夜裡才喝了交杯酒。”
他們纔剛剛成親,連喜服都是今天才脫下,隔夜的酒都還留在他的肚子裡。
“沒有辦法,我們沒有時間了。”
李牧之確實等不了。其實不是他等不了而是他身後的軍隊等不了,他們需要這份文件,來完成一場不得了的戰役。
“沒有一點辦法?”
他在做最後的爭取。
李牧之別過頭不看他,他不看也知道此刻洛文河眼裡一定是無奈又悲痛。
“沒有。”
他梗了梗脖子,
無奈的回答。
在得到這樣絕望的回答以後,洛文河沉默了很久,然後才慢慢的把手裡的一張紙拿了出來,放在了李牧之的眼前。
“我有一個條件……”
他說。
李牧之看着那張紙,緩緩的點了點頭。
“盡我之能。”
他已經無以爲報,只能儘量的完成他的要求。說起來,這個時代真的是欠他太多了。
“我要你們把我的家人全部轉出去,要快,很快。”
他自己已經無所謂,但是他的家人是他最後的牽掛,他自己死活都無所謂,但是不能讓家人跟着他受罪。
李牧之其實不解,以洛文汌那樣的勢力在杭州已經無人可以動搖。
“他們會被保護起來。”
“我要的是轉移,不是保護。”
他不是不知道洛文汌的勢力,但是他要的是一點都不能出錯。
“我已經想好了要把他們轉移到哪裡,你只需要幫我就可以了。”
洛文河搖着頭,手指一直在摩擦着紙。
“我可以知道地點麼?”
李牧之問他。
“不可以。你把他轉出來,我自己會讓人去送他。他們去的地方必須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不能用家人來冒險。
“連我都不可以?”
洛文河笑了一下,笑得不知幾分真假。李牧之看着他疲憊又諷刺的笑容,眼皮跳了一下。
“你覺得呢?”
李牧之沉默,許久之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洛文河已經不相信他了。
“你不信我?”
他有些難以置信。
洛文河搖了搖頭,沒有看李牧之。
“誰都不值得我信。”
他已經有些失望了。
對所有人開始失望,但是他卻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後退。
李牧之沉默,他已經無話可說。他對洛文河除了愧疚已經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了。
“你想什麼時候行動?”
“盡你的能力,我要你最快的速度。”
李牧之略微沉吟一下,然後擡起頭來。
“好。”
洛文河吧手裡的紙遞給他。
“這個是我從洛文汌哪裡偷來的,你在轉移了我的嫂子和奶奶之後就把它發出去。”
這是籌碼,是他保護家人的籌碼。
“那你什麼時候能把
我想要的東西給我。”
“再我的家人都安全之後。”
李牧之再次皺眉。
“不行。”
洛文河沒有理他,冷冰冰的看着他,然後慢慢開口。
“你們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這回他們之間的博弈洛文河必勝。他手裡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除了洛文河沒有人可以辦得到。
“你們現在需要我,要是辦不到我想要的結果,我絕對不會幫你們。”
他說得到就做得到。
他已經十分勞累,他需要休息,現在他的只要有個可以靠着的地方他就可以馬上睡過去。
“你不要想着拒絕,因爲你辦不到我提出的條件我幾天之後就從許家樓上跳下來,好叫你們知道除了口口聲聲的信仰外,我們還有家人。”
他當初把自已獻給了了組織,就沒想過自己,只是家人是他永遠不能被觸及的底線。
洛文河撐着自己的頭,讓自己不會一頭砸在茶几上。
李牧之收起了他給的紙,然後答應了他的要求。
“我盡我所能。”
這是他第二次答應他。
洛文河得到了肯定,他笑了一下。
這是他今天的第一次真的笑出來,他站了起來,他要回家了。
在他走之前,他對李牧之又笑了一下,然後說。
“謝謝。”
洛文河回家的時候給許故城帶了他喜歡的小吃,他提在手裡,時不時就要捂一下,生怕它涼了。
他進門的時候許故城已經醒了。就在門口等他,看見他回來就張開了自己的手,等着他撞進自己的懷裡。
洛文河提着小吃,笑得溫柔。
“我給你買吃的回來了。”
洛文河柔柔的說。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然後用力的靠近他的懷抱。
許故城抱緊了他,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氣。
“辛苦了。”
他在他耳邊低語。
洛文河的下巴靠在許故城的肩膀上,臉摩擦着許故城的脖子。
那樣溫暖的氣息讓洛文河昏昏欲睡。
“無論如何,勿要棄我於不顧。”
許故城越是溫柔,洛文河就越是悲痛。
不是我要棄你於不顧,而是這個時代從來不曾厚待你我。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最後他在許故城的懷裡沉沉睡去。
(本章完)